窗外

　　柳栋今天起的很早。
　　只是见了董宁一眼，他就心绪纷乱得不行，昨天午饭的红烧鱼被他放了三次盐，咸得让人想流泪。
　　齐祎昨天在群里说董宁下午还要来育才上生物课，暴风哭泣了半天表示后悔没有报生物课。
　　可他窗边枯坐了一下午，也没有见到董宁再走过。
　　险些长成歪脖柳树的柳栋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子。不，就是个傻子。
　　晚上傻子没有什么玩游戏的心情，于是决定做一个早睡早起的老年人。
　　老年人“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地梦到了初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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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节寻常的复习课，初三每天都有很多。课间他坐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着其他区县的中考模拟卷，突然被后面的女生戳了一下。
　　“柳哥，换个位置呗。”陈媛——高二一班群里的【圆圆】，笑着求他。
　　反正下节课也不是班主任刘妈盯着，没人管座位是不是按照座位表坐的。柳栋点点头，爽快地拿着纸笔坐到陈媛的位置。
　　陈媛换过去，和他的同桌林栋凑到一起，说起了小情侣间的悄悄话。
　　哎，这恋爱的酸臭气息。柳栋想，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他扭头看向窗外。这会儿是上午九点，五中临街，校门外人来车往，好不热闹；校门里初一初二的小屁孩们正在整队，走向操场准备跑操。
　　挨着学校围墙外种的那一排柳树长出了新芽，学校围墙里的海棠也已经半开。
　　已经是晚春了，万事万物都欣欣向荣，活力满满地准备迎接夏天。
　　除了……他身边这位半死不活的同学。
　　董宁左手边堆着一摞各科已经写完订正过的卷子，卷子左上角写了姓名日期，谁要用可以直接抽走，送回来记得按日期给她排好就行。桌上散着今天刚发的数理化三套模拟卷，写完还没有对答案。黑蓝红三色的水笔没有盖上笔帽儿就被丢在那里，三张草稿纸分别对应三科习题。而董宁自己努力地在桌子上扒开一小块地方，已经趴着与世长辞了。
　　呸，什么东西。柳栋在心里把“与世长辞”四个字迅速划掉，拿笔戳了戳她：“病猫，醒醒，起来给哥把桌子收拾好再睡。”
　　病猫应声爬起来，揉揉眼睛，刚想开口说话，却先打了两个喷嚏，她幽幽地抬起眼看他：“你比柳树还招人烦你知道不？”
　　“……”柳栋看董宁因为过敏，脸红着鼻子也红着，两眼肿着泪汪汪的模样，突然不敢说话。
　　虽然知道这货不会哭，但是现在这样还是让他不敢顶嘴气她啊！
　　柳栋抬手从前面自己书包里掏了个一次性口罩，拆开给她戴上，然后认命地给她收拾桌面，顺便碎碎念着：“哥错了，哥只是觉得你成天这么乱七八糟不修边幅嫁不出去。没关系啊病猫，你养病，哥这就给你收拾好。”
　　“……你怎么就知道我嫁不出去。”董宁并没有被口罩堵住嘴，继续和他呛声。
　　柳栋把水笔的笔帽儿一一盖好，卷子叠整齐，草稿纸夹在其中，看着董宁桌面物品摆放整齐，空出了一大半供她睡觉，欣慰地弹了一下她脑门：“行行行，你肯定能嫁出去，接着睡吧，病猫。”
　　“你自己都嫁不出去还在这里叨叨我，真的很烦……”董宁揉揉自己被弹的地方，撅着嘴边嘟囔边像没骨头似的趴了回去。治过敏的药容易让人嗜睡，她歪头着看柳栋写了两道题就又睡了过去。
　　柳栋侧眼看她过敏的脸，因为难受连睡觉都皱着眉头，他不由得叹口气。
　　是啊，柳树真烦人。让你难受成这样。
　　他突然觉得外面欣欣向荣的景象也没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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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大概真的很烦人吧。
　　醒来的时候才早上6点，柳栋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一个男生像老妈子一样整天叨叨，她其实挺烦的吧。
　　柳栋一直记得，董宁不过敏不生病的时候是一个多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她以前的家住在离五小五中都很近的小区，划片直接入读，九年身边都是熟人，性格可爱成绩好，再加上她生日小，大家一直拿她当团宠。
　　她高中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整个学校都没有认识的人，没有以前的同学，还要和几个不熟也不了解的女生一起住校生活。
　　她……会开心吗？
　　她如果再过敏生病，会有谁照顾她呢？
　　她看到柳树，看到满天飞的柳絮，会想起自己吗？
　　柳栋心里有些疼。他起来洗了一把脸，不想写作业，决定出门晨跑。
　　出了小区门，他沿着人行道跑起来。跑过小时候上的一小，跑过相邻的另一个小区，跑过步行街，跑过董宁小时候上的五小，最后，他跑到了初中门口。
　　冬天的五中不怎么好看，围墙内外的树都是光秃秃的。
　　五中附近有两个小区，因此虽然是寒假，五中门口也有很多卖早点的小贩。
　　“一套煎饼果子，一套大饼鸡蛋。一套手抓饼。”柳栋懒得回去弄早饭了，决定直接买现成的回去。
　　“一套杂粮煎饼，不要香菜不要葱不要辣。”一道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柳栋心说这还吃点啥，怎么和病猫一样挑嘴。他好奇地转身，顿时钉在了原地。
　　“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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