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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门子弟
襄阳公主爱兰花,皇上命人在公主宫内植国香;
长乐公主爱华服,皇后凤袍不及公主朝服艳丽;
昭若公主不知道喜欢什么。
襄阳公主才情绝艳,一手琵琶催开百花;
长乐公主的美貌传遍九州,公主刚出生时,皇上就吟了一句“灼若芙蕖出绿波”赐名灵灼;
昭若公主才貌庸常,性子也呆。不像襄阳公主得太后喜爱,也不似长乐公主是皇后嫡出的女儿。
宋灵微手中拨弄着兰花花蕊,一手将垂在耳边的一束头发别到耳后。不慎碰到耳上的翡翠耳坠,笑的莫名。
绿萼不禁小心的问:“公主笑什么?”
灵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却想起与予期初相见,予期一板一眼将宫人们的谈话学予她听的样子。
仿佛还是昨日初识君面,转眼便是生死永隔。
她的身体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人模样,内里却是已如紫藤花落的枯朽。
那时的谢门子弟,同拜谢倾为师。不论君臣尊卑,不论男女有别,倒也无差别,十岁左右的小儿,男女能有何差别?
只是君臣将相无别,才是谢倾最教人叹服的地方。
在皇城学宫,莫说君臣,便是你老爹的官位高那么几品,你母亲的母族贵那么几分,也足以成为贵族子弟攀高踩低的缘由。
皇家唯大皇子则谦,三皇子则谌,四皇子则让与她这位最不入眼的昭若公主入列。
比起饱受宫人白眼与妃子欺负的幼年,灵微在谢门中才有了童年欢畅的资格。
谢倾将学子四年制学期,提升到五年,也提到了他人生的最后一个秋天。
谢门子回家后即是继承祖业的宗子,若不尽然也会同左都御史一样从二等世家的庶子平步青云,少年便风光无限。
唯有她宋灵微回宫后,依旧是最难过的公主。甚至比从前更难以维持,虽是衣食皆不缺,可她却成了太后谢氏与皇后聂氏争权的工具。
毕竟是唯一的谢门女子,谁人不想夺呢?
灵微想到这里,才笑着对绿萼说,“父皇既准备将我嫁给抚远将军,大概这几日就有宫宴,你去将前几日太后娘娘送来的锦缎递给制衣局裁衣裳罢。”
言罢,灵微转头望着一直立在一旁的萦翠,笑到:“你来,你会染指甲吗?”
另一边对着绿萼略显担忧的面容,安抚性的摆了摆手。“再另外到大姐姐宫里去,问她借一匹藕荷色的纱一并给司衣送去。”
绿萼答了声:“是。”便关上门出去了。
萦翠这才敢小心翼翼的笑:“奴在家中时,母亲倒是教过奴婢染指甲。不知公主想染哪一种颜色?”
灵微端起一旁汝窑天青色的茶碗,倚在软榻上,她今日嘴唇上搽了正红的胭脂,茶水一润,倒多了说不出的妩媚。
萦翠一边递帕子给她,一边垂目答到:“奴也说不清楚。像太后娘娘的那种是天子之母的紫红,雍容华贵,皇后娘娘的指甲都是正红色,表现正室的气度。”
灵微放下茶碗,天青色的瓷碗在黑檀木上发出闷声。“倒是一直委屈了你在我宫里当一个小丫头,这张漂亮的嘴里突出的话也漂亮”灵微话里带笑。
“只是当今的太后娘娘本不是皇上的生母,皇后娘娘也原不是我父皇的正室,不知你说这话是何居心?”
萦翠一惊,抬头望灵微,却发现灵微的眸子里宛如淬冰。
她连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只是公主宫里的一个二等宫女,不该随意揣测二位娘娘的心思。奴婢年幼无知,说错了话,还请公主责罚。”
灵微轻笑:“也是,原是我这个公主的不是,竟管不住宫里的宫女。明日要亲自去太后娘娘那里请罪。”她知道洗梧宫里都是锦瑟的人,怕这些宫女最畏惧的还是那位太后娘娘。
萦翠更是带出了哭腔:“公主,都是奴婢的错。求公主饶了奴婢。”说着竟是要磕头。
灵微望了望窗外,锦瑟从太后宫里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黄梨木盒子不知装了什么。
她连忙把萦翠从地上拉起来,笑道:“你哭什么本公主吓着你了?”
谈话间,锦瑟已进了殿门,面上带喜色。发间也多了几件珠宝,灵微心中冷笑,因着锦瑟探听她与沈予望谈话,不知她那位太后祖母又给了她什么好处。
锦瑟眉间带喜,望到了萦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眉头一皱,斥道:“在公主面前,你号什么丧?还不快滚出去。”
灵微倒是不在意的笑笑,“我刚刚说,你年纪也大了,该出宫配个人家过日子去。她当了真,哭着求我呢。”
锦瑟看灵微笑,也换了笑脸:“你怕什么你才多大的岁数?公主不会赶你出去的。”
一面说着,一边打开了手里的黄梨木盒,几样珍珠首饰躺在紫色的绸缎上。
锦瑟笑道:“太后娘娘知道公主爱翡翠,可对我说,女儿家爱俏,翡翠太老了些。襄阳公主爱羊脂玉,长乐公主喜欢玛瑙宝石,所以太后娘娘把今年的东珠制了首饰给公主送来了。”
灵微隔着素帕捻起一支东珠钗子,细细看了看,东珠是皇后所用之物,太后那老东西最怕她被皇后拉拢过去,所以两头找不痛快。
面上却笑:“太后娘娘对灵微的照顾,这么些年,灵微都是看在眼里的。”
锦瑟心喜,“那就好,太后虽也疼襄阳大公主,但是只有您是我们自家的公主,太后娘娘和公主都分的明白。”
灵微含笑,将珠钗放回去,盒子上了锁递给锦瑟,“这盒子还是给姐姐保管,我要用时再从姐姐要罢了,锦瑟姐姐早点下去休息吧。”
锦瑟到了声是,喜气洋洋的下去了。
空气中的香气愈发浓厚,兰花的花期随着春天的到来接近尾声。只是锦瑟身上的脂粉气熏的灵微扇了扇手绢。
灵微转眼望到萦翠还是恭敬的站在那里,笑问:“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赶紧去洗了脸来帮本公主染指甲?”
萦翠脸上挂了泪痕,面色一呆,赶紧应诺,退了下去。
看着萦翠浅蓝色的衣角消失在殿门,灵微只觉着脸都要笑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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