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

　　睡夢中總是不斷出現他的身影，時而面帶笑容的摸摸我的頭，時而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時而用著憤怒的語氣斥責我，時而又用著溫柔的語氣跟我對談，即便那些是我無法解讀的內容，這些畫面不斷的重複，夢中人影很模糊，若有似無，我卻能明白的知道他是誰，這一夜他的氣息始終在我的夢裡消散不去。

　　把我從這重複播放的惡夢中叫醒的，是平時最不想聽到的鬧鈴聲，在這轟天巨響中，我終於獲得了解脫，第一次這麼渴望白天的到來，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7:00整

　　也沒想在多睡，很乾脆的就從溫暖的棉被裡爬了出來，照慣例的看了看社交軟體的訊息和動態，就走出房門準備刷牙洗臉

　　外面一樣是冷颼颼的，冬天最令人厭煩的就是早晨總是冷的讓人發顫，我又走回房裡隨意抓了件小棉被披在身上，才走進廁所準備刷牙，正準備擠牙膏，一抬起頭就被驚嚇到了，我愣愣的盯著鏡子反射著自己的臉孔，簡直都認不出是自己了，哭的紅腫的雙眼，和暗沈的可怕的黑眼圈，連臉都腫的跟頭豬一樣，簡直糟透了。

　　鏡中的自己連我都看不下去，索性就直接撇開頭走到客廳，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看看今天的氣溫，今天稍微回暖了，但還是陰雨綿綿，沒有太陽，灰暗的天氣把人的心情都染成了灰色，很陰鬱很鬱悶很煩躁。

　　滴滴嗒嗒的雨聲從外面傳來，雨勢不大，但也足夠讓鞋子變得濕嗒嗒的，我嘆了一口氣，走到玄關旁的櫃子拿起先前買的防水噴霧胡亂的往鞋子噴了一把，亡羊補牢也不知道牢了沒有，就當作是噴心安的，看了幾眼，才走回客廳繼續刷牙。

　　今天的天氣確實比昨天暖了許多，最近的天氣總是忽上忽下，彷彿在坐雲霄飛車，一下說氣溫驟降一下又說氣溫回暖，相比昨天的刷毛衛衣加一件薄外套，今天我只穿了件白T-shirt外面套了件襯衫就覺得足夠了。

　　我拉著捷運車廂裡的拉環，隨著列車的移動一晃一晃的，冬天裡的車廂總是特別的暖和，也特別的悶熱，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穿著羽絨外套、厚毛衣、甚至戴著圍巾或毛帽子，看著就覺得發熱，也為自己的單薄感到一絲動搖，好像我是異類，不流通的空氣侵蝕著我的意識，瞬間就變得有些昏沉，想起昨天，恍恍惚惚也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只依悉記得路過的人們投來詫異的眼光，連旁邊的那對情侶都匆匆離去，似乎我是什麼怪人，第一次在大眾面前崩潰，也什麼都不在意了，哭過之後感覺輕鬆多了，我把昨天歸咎於是最近壓力太大，那封簡訊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將我徹底的壓垮。

　　以往都是這麼撐過來的，牙一咬也就這麼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該繼續過的還是得走下去，重新振作就行，加油吧何曉！我在心中暗自的鼓勵自己，想把自己從昨天的低潮中抽離，免於回到無限的自我厭惡中。

　　想著想著差點坐過了站，急忙往車門外奔，還好在最後一刻擠了出去，隨意買了個早餐就往學校走去，現在時刻8:30分，空無一人的教室裡，還能優閒的吃個早餐，平常除了有考試以外我幾乎不可能這麼早到。

　　我很喜歡早上空蕩蕩的教室只坐著我一個人，很寧靜，心情也會隨之平靜下來，只可惜通常這份寂靜不會維持太久，約莫8:45分就會有勤奮的同學陸續進門了。

　　「哇！你今天怎麼這麼早？」指針剛好指到12，電腦螢幕上顯示9:00，後門打開的同時，聲音同時響起，是程諭

　　「你也挺早啊，今天為什麼這麼早？」這是兩個經常遲到的人，在早到的時候最先開口問的問題

　　「因為突然想吃這個」他拿起手上的早餐晃了晃，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

　　「哈哈，為了吃你還真勤勞」

　　「那你...」程諭突然止住聲音，使勁的盯著我的臉看

　　「幹嘛？」被盯的有些發毛

　　「你的臉今天是不是特別憔悴啊，看起來簡直喪屍一樣，昨晚是做了什麼？」他帶著戲謔的口吻，歪著嘴斜著一邊笑著，彷彿看透了什麼一般

　　「想啥呢？沒什麼就昨天睡不著幾乎沒什麼睡，一睡著就是接連著的惡夢，整晚都沒睡好，所以今天聽到鬧鐘就醒了」

　　「喔。」程諭很識時務的沒在追問下去，埋頭吃起了他滿心期待的早餐

　　9:10分老師準時的推開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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