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江湖

作者:夕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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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江湖·昊然山庄


      一路的畅通无阻,使翎鹭在欣赏着昊然山庄内美景的同时不由得诧异,这么大的山庄不应该如此的空无一人啊!正想着,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散发着些许苍凉。翎鹭顺着笛声沿路寻去,弯曲的小路尽头,视线豁然开朗,大片大片纯白的莲花妖娆的开着,池塘边背对翎鹭站着的是一个一袭月牙白长袍的男人。翎鹭看着这如梦幻般的景色,微微有些陶醉,可耳边的笛声却那么的苍凉,听久了就会觉得茫然。这个人,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悲伤在周围蔓延……

      “你,就是翎鹭吧?” 翎鹭蓦地抬头,笛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那个男人早已转过身看她,翎鹭低头看看自己的红衣和手中的银雪,便明白眼前的男子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点头:“没错,我是翎鹭。”对面的男子突然爽朗的笑起来,那么的错不及防,让翎鹭开始怀疑刚才那段伤春悲秋的曲调是否是这个男人所吹,可他手中碧绿的玉笛似乎又在见证着刚才发生的真实性。“你笑什么?” 翎鹭被那种笑容刺痛了眼,微微有些怒气,他怎么可以笑得如此没心没肺?“我笑,到底还是到了这么一天,绝命女的徒弟奉师之命来杀玙昊然报仇雪恨!”

      翎鹭彻底被这个男人搞晕了,从进山庄到此刻,翎鹭的问题恐怕比她过去活的二十年都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没错,艾岚是要我来杀了玙昊然,可我压根不知道玙昊然与艾岚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那张脸很明显的闪过一个错愕的表情,随后镇定,“二十年前,正是绝命女称霸江湖的时候,碰上了玙昊然,所谓正邪不两立,绝命女与玙昊然大战后,负重伤离开,从此退隐江湖。两个月前,江湖上传闻绝命女这二十年来苦心栽培了一个徒弟要血染昊然山庄,这都是江湖人人自知的事,你没有听说?”

      翎鹭没有回答,一瞬间算是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艾岚这么恨玙昊然、这么恨昊然山庄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既然玙昊然能把艾岚打成重伤,看样子身手应该很是了得,翎鹭的眼神骤然清亮,凑巧遇上了,不如就比试比试?

      翎鹭准备转身去找找玙昊然,庄丁的通报声硬生生留住了翎鹭的脚步。“庄主,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到齐了。”庄主?翎鹭的大脑有些艰难的反应,扭头,那个男人挥挥手说“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再看翎鹭时,银雪已经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指着自己,“你……”还没开口,银雪就已经逼上来,男子侧身躲过,还来不及反应,又是一剑回击。“铛”,男子用手中的玉笛挡住,迫不得已连退几步,借力翻身,想摆脱银雪的纠缠,可银雪却步步紧逼,每一招都直击要害,男子躲将不过,被逼至死角,靠在树上,银雪停在了离男子喉咙一指的地方。“你这种身手,连我都打不过,如何能伤艾岚?江湖上的传闻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罢了!” 翎鹭冷冷的开口。“我说打伤你师父的是玙昊然,又不是我!”对面的男子似乎有些委屈的开口解释,“昊然山庄庄主不是玙昊然吗?” 翎鹭不解,明白了翎鹭的意思,被剑指住的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玙昊然是上任庄主,我是新庄主翊昊然。”

      “那……”翎鹭皱皱眉头,玙昊然呢?仿佛看懂了翎鹭的欲言又止,那个叫做翊昊然的男人无惧与喉咙处的银雪,露出温暖的笑容:“他,玙昊然,被我杀死了!”

      翎鹭第一次见到承认自己杀了人还笑得如此无辜的人,不由得心底发寒。

      嘈杂的脚步声临近,翎鹭扭头,貌似是很多名门正派的人士都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场景,昊然山庄庄主被翎鹭用剑抵在树前,前者笑得阳光明媚,后者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盟主……”此起彼伏的叫声让翎鹭回过神,眼前这个人,看样子就是武林盟主啊!

      翎鹭诧异自己竟然默默的将银雪收回鞘中,看看翊昊然,转身离开。“翎鹭姑娘”翊昊然的声音从容不迫的响起,“方才与翎鹭姑娘小切磋一下武艺,在下深感武学不精,斗胆邀姑娘在舍下小住几日,好向姑娘讨教,不知姑娘可否赏光呢?”一语击起千层浪,翊昊然当然听得见身后大片的倒抽冷气的声音,依然是彬彬有礼的模样。翎鹭回头看翊昊然此时文绉绉的样子,心中越发的讨厌,可自己为什么还要点头呢?翎鹭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不受控制的点了两下,翊昊然就笑眯眯的让庄丁带翎鹭去了客房,直到进了房间,翎鹭才回过神来,后悔的直撞墙,干吗?这可不像她的风格,虽然这个看似霸气的昊然山庄风景秀丽,安静符合她的心意,虽然那个古怪的翊昊然的笑容很讨厌却也是难得的温暖,可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顺从的听过谁的话。翎鹭一头栽到在床上,捂脸叹气,自己到底怎么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翎鹭闭着眼睛,银雪却早已出鞘,“啧啧,看来绝命女的徒弟戒备心里还真强啊!”听得出是翊昊然的声音,翎鹭收回银雪,依旧闭着眼睛,懒懒的开口“昊然庄主留我下来,想必不是为了什么讨教吧?而且,下次请直接叫我翎鹭,不用刻意把我和艾岚扯上关系,我既然杀了她,自然不想和她再有牵连。” 翊昊然的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随后无声的笑了“年纪轻轻,说话却如此老成,姑娘不怕过早的老去?” 翎鹭被这句话引起了兴趣,睁眼起身,“还是说,我应该叫你昊然哥哥?”突如其来亲昵的称呼,让翊昊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急急的转移话题,“在下留下姑娘,只是因为看出姑娘似乎对舍下的环境很是喜爱,想必姑娘也愿意在舍下住个十天八天的,把手臂上的伤养好吧?” 翎鹭怔住,这个人!他不仅看出了自己欣赏这里的景色,而且连手臂上的伤都能看出来,他是……

      “方才在花园里,你是故意输给我的,对吗?” 翎鹭的语气冰冷起来,“若如你所说,艾岚是玙昊然所伤,你又杀了翊昊然,这般强悍的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输给我?” 翊昊然笑了,答非所问的说:“姑娘就在这里住下吧,等伤好了,若想离开,在下决不阻拦。”说完,带门出去,走出门时,翊昊然说了一句:“翎鹭,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 翎鹭盯着紧闭的房门,气岔,这个人,哪来的这么自信满满?

      但是翎鹭真的就在昊然山庄里住了下来,每天都见不到翊昊然,诺大的山庄中只有寥寥几个庄丁在打理着,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管家,她听别人都叫他李伯。有好几次,翎鹭都觉查到李伯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她,翎鹭忍了又忍,这毕竟是别人的家,要在外面,李伯早死上好几回了……

      正如翊昊然所说,翎鹭伤好后也没有再离开,而是继续住了下去,反正翊昊然没有赶自己,翎鹭想住多久都行。翎鹭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选在这里落脚了,这里的景色,如同小时候的绝命谷,那个没有鲜血,没有绝望弥漫的年代。

      翎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长久的生活下去,更何况,这个地方,还是艾岚让她报仇的地方。如今,艾岚死,仇未报,翎鹭却明显感受到自己冷漠了20年的心在慢慢融化,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任何死亡。

      玙昊然都已经死了,艾岚的仇算是不存在了吧?为什么非要毁了美如仙境的昊然山庄呢?它是无辜的啊……翎鹭偶尔会冒出这样的想法,继而又被自己吓一跳,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现在,竟然心软了?

      扭头看看银雪,自从进了昊然山庄,它就再也没有沾染过血腥,如今也有小半年了吧?没有了鲜血的滋养,昔日锋利无比的银雪是不是也要钝掉了?

      翊昊然悄声无息的站在了翎鹭敞开的房门口:“翎鹭!”翎鹭惊得差点跳起来,转身,一脸来不及收回的惊恐,“翊……”翎鹭话音未起,翊便开了口,“呦,绝命女的徒弟什么时候警惕性变得这么差?”讽刺和打趣的口气,“我……”翎鹭语塞,“我对你的出现没有太大反应是因为觉察到没有杀气存在,若你刚才有半分杀气,恐怕我的银雪此时早在你的脖颈处了……”说完,背过身去,只有翎鹭自己知道,刚才的自己真的没有任何防备。

      “哦,是吗?”仿佛看穿了翎鹭的心思,翊的眼睛闪过一丝捉摸不定,“呐,今天的天气不错,陪我出去走走吧!” 翎鹭转身,翊笑的如沐春风,翎鹭愕然,不只见过一次翊昊然的变幻无常,翎鹭的直觉告诉自己翊昊然是个很危险的人,可是还是身不由己想和他接近,他的周身像是遍布着磁场,牢牢地吸住靠近他的人,像飞蛾扑火,明知危险,却依旧奋不顾身。

      翊昊然带着翎鹭去了翎鹭从来没有去过的昊然山庄后山,和前院的景色截然相反,耸天的山脉,苍严的古树,翎鹭打量着四周的雄伟,有些震撼。翊看着东张西望的翎鹭无声的笑了,“我们,来比剑吧。”不容置疑的口气,翎鹭诧异的望向翊,翊已经抽出了他的“天问剑”,直直指向翎鹭。“天问”在树叶晃动的影子下,微微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翎鹭没有动,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不敢?” 翊明明笑温暖,语气却淡淡的冷漠,“你进山庄的那一日当众让我这个武林盟主败给你,很是丢人呐!不赢回来,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翎鹭紧紧盯着翊昊然,“我翎鹭只要拔剑,就会杀人,你知道的。” 翊笑了,“知道,知道,可我更知道你杀不了我,要不要赌赌看?”说完,翻身直冲翎鹭,翎鹭闪身,抽剑,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杀不了他呢?他哪里来的自信啊?

      银雪和天问纠缠竟然会这么美,翎鹭感慨,银色的剑身和蓝色的剑气缠绕在一起,透着刺骨的冷,却又美的那么惊心动魄,“铛”翎鹭一分神,银雪便被磕出了好远,天问静静的停在翎鹭的颈旁。

      翎鹭抬头,翊昊然潇洒地收剑,“只是半年,你的武功就已经退步成这样了?” 翊的语气充满讽刺,翎鹭揉揉发麻的手臂,沉默。“再来。”翊昊然捡起银雪扔向翎鹭,翎鹭反手接住,有些木然的出击,不出十招,银雪再次被磕飞,插在了远处的树上,“啧……真是让我失望啊,绝命女的徒弟竟然握不稳剑……”又是刺耳的那句“绝命女的徒弟” ,翎鹭终于生气了,“翊昊然,你到底为什么?”“不为什么,就想看看外界传闻你这个神话的真假……”赤裸裸的挑衅,翎鹭咬咬嘴唇,轻轻一跃,拔下银雪,“这一次,我不会输。” 翊昊然的眼里闪过赞赏,便“叮叮铛铛”的接住了翎鹭的反击。

      一连十招,翎鹭借着轻功,直冲向前,银雪在前方划出无数个圆,逼得翊后退数十步,手中的天问也只来得及挡住银雪的攻势。没想到斗志被激出来的翎鹭,这么不容小觑啊,翊昊然不觉察的笑笑,鹞子翻身,向后退了十几丈,立身收剑,直直看着翎鹭拿着银雪刺向自己,不躲不避。剑在离翊昊然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然后翎鹭侧身一翻,便翻倒在地上,硬生生压住了翻滚的内力,忍不住一口鲜血,翎鹭来不及起身,单腿跪地,左手持剑杵地,便破口大骂:“翊昊然,你有毛病啊!突然收剑,想让我杀了你吗?饶是我翎鹭反应够快,要不你现在早变成一具尸体了,我差点内息走岔,你想死不要拉上我……”翊昊然完全没有料到,平日里冷漠、从不多话的翎鹭也有如此一面,面对翎鹭的喋喋不休,翊昊然有些头痛的抚上额头,低头微笑:“你在担心我么?”翎鹭一下子就沉默了,所有的话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怔了一会儿,背过身去:“谁会担心你?我只是……只是觉得你这人有病,好端端的叫人出来比剑,又莫名其妙收手……”

      明知翎鹭的借口,翊昊然也不在追问,只是笑笑的,仿佛不经意的语气说:“我是看你在山庄半年,所有斗志都快消磨光了,就想提醒你一下,别忘了当时你师傅让你来昊然山庄的目的……”突如其来的话让翎鹭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背对着翊,翎鹭不知道翊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许久,翎鹭才发出低低的声音:“玙昊然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你的手里……”翎鹭吃惊的发现自己的声音里竟然夹杂了些许委屈。“是啊,是啊,没错”,翊笑了,“可,昊然山庄并没有消失啊!这,也是你师傅给你的任务吧?”翎鹭慢慢的转过身盯着翊好一会儿,又背过身去:“我师傅死了,这个,这个任务相当于不存在了……”“是吗?那么江湖上所传言说你翎鹭故意埋伏在昊然山庄。伺机报仇的说法是假的喽?还是说,我——昊然山庄的庄主应该相信你呢?绝命女的徒弟?”翊的声音很冷很冷的传出来,翎鹭紧紧地捂住胸口,好疼啊,从未有过的疼痛,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有心了,却仍被这赤裸裸的不信任刺的无法呼吸。是啊,扣着一顶“绝命女徒”的帽子,走到哪里都会被当作一颗重磅炸弹吧?何谈信任可言?这是早已知晓的事实,为何听翊亲自说出口时,周身却都有着撕裂般的疼痛?翎鹭深深喘口气,说不出话。不知过了多久,甚至不知道翊是否还在身后,翎鹭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喃喃:“翊,你知道天上的鸟儿为何如此自在的飞翔?是因为它们有一个可以长久回去的地方,而我是不是一直也在心心念念找这样的地方呢?师傅说,翎鹭是一种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的鸟,所以它要一直飞一直飞,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任何死亡了……”翎鹭的声音几乎越来越轻,像是要被风儿带走了一样,可带走又怎么样呢?杀人如麻的翎鹭竟然不想见到死亡了?谁会相信?

      又过了许久,天边的最后一丝余晖渐渐消逝,翎鹭才听见身后传来翊明显沙哑的声音:“不过明明这么多的不信任,我可还是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不会杀我,对么?”最后的疑问很轻很轻的传过来,带着一丝犹豫,翎鹭转过身,只看见葱郁的树林中有翊离去的背影,翎鹭不由自主点点头。

      虽然矛盾,但依旧选择了相信,那么,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就不会错。

      日子到底还是不平静了,第二天,翎鹭醒的很晚,乃至于门被撞开的时候,还在和周公撕扯。睡眼朦胧中,翎鹭看见翊一脸诧异、尴尬、愤怒、无奈地盯着自己,裹着被子散着头发,缓缓起身,“姑奶奶我睡相不好,昊然庄主不用这么神色复杂的盯着看吧?何况,身为武林之主的翊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闯入一个单身女子的房间吗?并且这个女子还是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女呢。”慵懒的语气不在意似的飘进翊的耳朵,翊的脸色有些微红,翎鹭到底没见过翊会有这种神情,一时间觉得很好玩,谁知,翊很快便又微笑的说:“竟然睡得这么没有警惕性,是该说你越来越正常化了,还是越来越退步了呢?”顿时,翎鹭睡意全无,盯着翊狂笑出门的背影,冷汗直流。

      洗梳妥当后,翎鹭才明白翊为何急着找自己?"各大门派竟然会奇怪你留下我,而跑来山庄滋事,搞什么?”翎鹭有些头疼,“呵呵,我留下了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得绝命女徒,也难怪他们会有如此反应啊!”翊倒是有些不紧不慢,翎鹭扭头紧紧的盯着银学,“那你呢?是打算交出我任他们处置?还是当场手刃我呢?”语气冷的仿佛把一切冻住,“这就是我叫你起来的原因,既然他们都来了,就随我去见见他们吧……”依旧是无所谓的语气,手上却是加重了力道,拖着翎鹭就走,翎鹭挣不过,有些匆忙的喊道:“你不怕,我一去,昊然山庄从此血流成河?”“哦?”翊回头微笑,:“无论想打架还是想杀人,今天都不是时候。还不如省些力气随我去对付那些无聊的人呢。”又是一脸自信满满,几乎让翎鹭气晕过去。

      翊拖着翎鹭走进客厅的时候,本来吵闹非凡的大厅瞬间安静,在他们看来,武林盟主一脸甜蜜的样子牵着有些委屈的翎鹭,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翎鹭当然不知道翊这样做的影响,只知道被翊握着的右手疼的发木,左手的银雪随时可以划破翊的喉咙,可翎鹭却始终出不了手。正想着,翊突然放开翎鹭的手腕,翎鹭刚想拔剑狠狠教训翊一番,翊修长的手臂又缠上了翎鹭的腰肢,翎鹭终于生气了,这个翊昊然到底想要干什么?银雪出鞘的瞬间,就在翎鹭张口喊道“翊……”的同时,翊从身后按住了翎鹭的死穴,翎鹭顿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憋的脸通红,翊很是时候的回头冲翎鹭微微一笑,恰到好处的表现了二人眉目传情的样子。

      翊做完一系列的动作,才回头对这众人微微施礼:“不知道何事引的列为如此兴师动众啊?”各大门派本是来质问翎鹭的留下,眼前一系列的变化已经让众人无法问出口,有聪明的,立刻说:“我们是听说了盟主与翎鹭姑娘情投意合,实乃天作之合啊,特赶来道贺的。”一石击起千层浪,顿时无数的附和声充斥了客厅,翊冷冷一笑:“列为实在是未卜先知啊,我和鹭儿也是在半个时辰前才刚刚互表心意,连庄内管家都不曾得知,列为已然为在下道贺,实在是神通广大啊!”

      翊看到一屋子的人顿时僵住,忍不住笑起来:“对不住了,诸位,如果没什么事请随福伯去偏厅用些茶点,在下还有事,不奉陪了。”说完,便拖着翎鹭离开,而翎鹭也就一言不发的任由翊摆布。

      直到后院,翊放开翎鹭,翎鹭张口便骂:“翊昊然,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翊本来是微笑的看着翎鹭气的发红的脸,眼睛不经意瞟到后院花园的假山后,脸色一变,迅速将准备破口大骂的翎鹭紧紧搂入怀中,顺手封住了翎鹭的哑穴,左手扣在了翎鹭后心的死穴上,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个再暧昧不过的动作。

      翎鹭简直要气炸了,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在半个时辰内连续制住三次,而且次次致命,翎鹭发誓,她一定要杀了翊昊然。

      “元明兄,好久不见啊!怎么不在主厅中休息,却跑到我这荒凉的后院来了呢?”不用抬头,翎鹭也能感觉到翊努力控制着杀气,是谁?导致翊如此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盟主客气了,方才大家都忙着和盟主道贺,在下就来这后院之中闲逛,盟主的昊然山庄可是漂亮的紧啊,让人总是流连忘返。”“元明兄过奖了。这样,鹭儿昨晚没休息好,有些头晕,还请元明兄稍待片刻,待我送鹭儿回房,在来与元明兄把酒言欢啊!”翎鹭感觉自己的肩膀要被捏碎了,疼得呲牙咧嘴的翎鹭冲着翊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不、不、不,盟主太客气了,翎鹭姑娘身体要紧,在下改日再登门拜访,今日就此告辞。”肩膀上的力道轻了些,“不送。”翊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

      等翊解开翎鹭穴道的瞬间,银雪迅速出鞘,直直划向翊的喉咙,翊朝后翻去,拔出自己的“天问”挡住,可长杉依旧被划了一道口子,“翊昊然,你很自信我杀不了你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耐心,不想活了趁早说!”说话间,又是叮叮当当几剑,翊有些手忙脚乱的挡着,好半天憋出来一句话:“我不是想让你留下么?”“留下”翎鹭反问,停止了攻击,但剑依旧指向翊,“你这样做就能让我留下?让全天下的人不再对此有什么疑问?”话一出口,翎鹭突然明白了翊昊然今天所作的种种,恍然明白,翊已经用了一种直白的方式,向全天下的人宣告:翎鹭和翊昊然已经走到了一起,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总之,日后,若有谁与翎鹭为敌,便是昊然山庄的仇人。

      仿佛看穿了翎鹭的所想,翊开口:“他们再怎么不服、不满也还是断断不敢与昊然山庄为敌的,所谓正派就是这样,你是杀人无数、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又怎样?有了昊然山庄的名号,他们也会夸你弃暗投明的……说白了,是‘盟主’和‘昊然山庄’的称号了不起吧?”听出了翊语气中的嘲讽,翎鹭不以为然,“这么不屑,你还不是其中的一份子?在这里悠哉乐哉的做你武林盟主?”翊突然绽开了一个很值得玩味的笑容:“总有一天,会不是的。”翎鹭品味着这句话,心里隐隐不安。“可是,你为什么要我留下呢?翎鹭问:“你自己说的不敢信任我,你不怕某一天,我会毁了昊然山庄?”翊的笑容很单纯,“山庄迟早要毁的,到时候我绝对不拦着你,我留你是因为……”翊顿了顿,侧过身,让翎鹭看不到翊的表情,“是因为,我想让这个山庄里有些生气!……”翎鹭愣了半天,一个人走在诺大的庄园里,除了唯唯诺诺的仆人,什么都没有,貌似阳光遍布的山庄,却没有一个可以拌嘴、比武的人,这也是一种悲哀吗?

      一种涩涩的情绪慢慢的涌了上来。

      “话说回来,你可真是下狠嘴啊!”翊扭头看自己的肩头,月牙白的衣服上已经渗出丝丝血迹。“活该,谁叫你用那么大的力气捏我的?”翎鹭捋起手腕上的丝巾,被翊捏过的地方,已然一片红肿,“我们扯平了。”翎鹭说完,转身打算回房,翊玩味的笑容浮上来,“鹭儿,让我送你回房吧!”“闭嘴!”翎鹭回神甩过一物,翊抬手接住:“打我出生,我就叫翎鹭,谁都没叫过我鹭儿,所以我就叫翎鹭,不许再叫我鹭儿,你酸不酸啊?”翊“呵呵”的笑着:“你也不是还叫过我‘昊然哥哥’?”“你……”翎鹭气结,“那是叫你逼得了,总之,不许叫我鹭儿,否则,我还咬你!!!”

      翊收住笑容,看着翎鹭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刚刚翎鹭发出的暗器—— 一片树叶,能将树叶作为杀人的暗器,翎鹭的内力到底有多深厚?翊含笑的眼睛变得深沉起来。

      夜很深了,翎鹭抱膝坐在床头,屋子里一片漆黑,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依然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安。

      远远的,传来一阵萧声,应该是翊昊然吧?可如此悲伤的曲调,翎鹭还是第一次听到,听久了,心都会渐渐痛起来。是了,就是这种感觉,今天昊然说话时所带的,就是这种感觉。

      翎鹭把脸埋在□□,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便警觉般绷紧了身子,窗外有人!银雪轻轻被握到了手里,她不确定,对方的身上没有丝毫杀气。

      “当当”,很优雅的敲敲窗户,“翎鹭,没睡吧?出来聊聊。”翊昊然?翎鹭惊诧,他怎么来了?犹豫片刻,便推开窗户,翊昊然倚着走廊的栏杆坐下,斜着脸懒懒的打量湖中的月色,一袭月牙白的长袍在月光的映衬下似乎有些微微发光,让翎鹭有些眩晕。翊扭过头,笑:“不介意聊几句吧?”翎鹭轻轻跃上窗棂,随意的坐在那里,:“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翊耸耸肩,“因为我睡不着。”没头没脑的答案,却让翎鹭觉得这个男人仿佛永远洞察天机。“昊然哥哥……”翎鹭蓦然开口,翊伸出食指轻轻压在了翎鹭的唇上,“叫我翊,你叫昊然,我会觉得你叫得是玙昊然……”翎鹭看着翊昊然近在咫尺的脸,以及那一脸让人舒服的微笑,轻轻点头,翊昊然突然笑了,温热的气体拂过翎鹭的脸颊,痒痒的:“翎鹭,你是真的单纯还是迟钝?”翊起身,背对着翎鹭,“嗯?”翎鹭满脑子的问号,翊回头,翎鹭一脸单纯的疑惑,便再次大笑,换作寻常姑娘,从下午起那一连串暧昧的事件及刚才那种极具诱惑的气氛,一定会让对方红了脸,可眼前这个貌似没心没肺的女子,却真的没有任何反应,翊不禁觉得有趣,“翎鹭,你会爱上我吗?”翊再次开口,“不会!”毫不犹豫干脆的回答,“哦?”翎鹭的直接反而让翊有些吃惊,“为什么?”翎鹭抬头,盯住一脸打趣地翊,半晌才说:“一个从来没有权力喜欢任何事物的人,一个除了练剑只能练剑的人,除了冷漠,你觉得还会有什么感情?”连现在这么安静的坐在这里聊天都觉得是奇迹,怎么可能还要爱上谁?

      翊看着沉默的翎鹭,再次转过身去,盯着月亮,眼睛里有一丝的变幻莫测,卸下带来的酒袋,扔给翎鹭,“尝尝看,正宗十年纯酿女儿红。”翎鹭奇怪的闻闻袋子,喝了一口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本白皙的脸,染上了红晕。“好难喝。”翎鹭把酒袋扔回给翊,“我欣赏不了。”翊看着狼狈的翎鹭,脸上的笑多了些内容,轻啜一口,“翎鹭,绝命女除了教你杀人外,还教过你什么?人生路之长,你就打算以杀人度日?”翎鹭愣住,竟然有些语塞,不由得便沉默了下来。走廊瞬时安静,让翎鹭一度以为,时间也睡过去了。

      “一直听说,你的轻功不错,不介意露两手吧?”翊突然没边际的说了一句,翎鹭怔了一下,还好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变幻无常,轻轻的跃了出去,在翊看来,如风般轻柔,人却已然在数十丈之外。翊的眼里露出了倾佩的神色,紧随在翎鹭的身后。翎鹭轻盈的在湖边跃上跃下,湖水时而荡起层层涟漪,震的湖中那一轮明月碎成了几块。翊伸手拉住了翎鹭,翎鹭扭头,月光下,翊的笑是那么的不真实,翊说:“今天,我来教你怎么笑……”说完,用力一跃,就带着翎鹭跃到了高高的树枝头,“笑?”翎鹭下意识重复,抬头碰上翊含笑的眼睛。“走,去摸月亮……”翎鹭就这样被翊牵着,从这个树枝跃到那个树枝,直到离月亮最近的枝头,伸手仿佛就能摸到月亮,翎鹭下意识缓缓伸手,秀气的手映在月光下,微微有些寒气,“这样的月亮很美是吧?”翊在身旁说,“仿佛一伸手,月亮就是自己的了,多好啊!”翎鹭从侧面打量翊,翊依旧是一脸笑容,嘴角噙着满足,“翊哥哥……”听得着陌生的称呼,翊微微蹙起眉头,再次拉住翎鹭,“走,摸完月亮,该看星星了……”

      翊的手掌很温暖,温度由翎鹭冰冷的手指传向心窝,跃过湖面时,翎鹭低头,湖面上映着的一身红衣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以冷漠出名的自己,此时竟然在笑,一脸欢喜雀跃的笑,翎鹭的眼睛有些胀痛,这是不是就是叫做感动?翎鹭轻问,左手的力道重了重,翎鹭抬头碰上翊询问的眼神,那一瞬间,翎鹭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很明显的上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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