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婉（修订版）

　　出门了，还有意外收获耶。

　　字学的差不多了，书法也写的有样子了，历史地理了解到皮毛了。这杨府的每寸土地都逛过了，杨府的随湖也泛舟了很多次了。渐渐的，千婉就动起了出门的念头。

　　杨家生意多多，爹和哥哥们都很忙，在杨府住着的嫂子们，不知是天生不喜欢出去，还是这儿的民风如此，反正这一个多月来，她们就没出门一次。想着，千婉还是决定去问问娘。

　　这天晚膳过后，千婉蹭在杨夫人那儿没走。她瞄准了一个机会，“娘，这一个多月来，千儿乖乖的待在家里，好好养病。而且还跟着大嫂学书法和看书。药每次都好好的吃了。。。”

　　话还没说完，杨夫人就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想出府玩呀？”

　　“哇，娘，你真是神机妙算，好比天上的神仙啊，”既然猜到了意图，千婉立马顺杆爬了。

　　“如果这就可以当神仙，这府里的人，十停人有八个是神仙了。”杨夫人慈爱地摸着千婉的头，笑着说，“我早就想好了，你要出去，我也不拦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没问题，别说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也行。”这的确是千婉的心里话。她觉得无非是时间地点人和之类的限制，她的要求不高，只是想看看这时空是什么样子，怎么着都行啊！

　　杨夫人见千婉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还以为她在家憋得实在是受不了，就说出了她的三个条件：“第一，一定得在午饭前回来。第二，得乘轿，不许骑马。第三，一定得带上绿梅和蓝松俩兄妹。”

　　“就这些？”除了第一条有点牵强外，其余的两条千婉都觉得无所谓，“娘，我担保我一定老老实实地遵守这三条。”

　　喜孜孜的躺在床上，千婉一点睡意都没有。该去哪儿好呢？逛街？早饭后，午饭前，顶多三小时，大概到了没多久，就得回去了，没意思。只能是单独的一个地方，不用逛，但还要有意思。去哪儿呢？。。。

　　第二天一早，千婉兴致冲冲地匆匆吃了早饭，就催着绿梅出发。绿梅倒是知道千婉脾气似的，也没拒绝，带着她走出了大门。

　　门口有一顶小轿，俩个轿夫已经等在那儿了。只听到绿梅唤了一声：“哥，小姐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千婉这才注意到在轿边不远的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吧。他身材高大，身强体壮，但是却没有一丝虎背熊腰的感觉，反倒显得英俊挺拔。他和绿梅长得有七分像，唯一不同与绿梅小小眼睛的是一双明眸炯炯有神，架在浓眉之下，把整个人的帅气就这么直挺挺地衬托出来了。

　　“你就是蓝松？”千婉肯定地问到。

　　蓝松一脸欢愉：“你还记得我？”

　　千婉一愣，随即了然。是啦，娘的约法三章提到蓝松，以及他是绿梅的哥哥这事儿，他们是不知道的。看他兴奋的样子，千婉也就顺着说了：“是呀，我出门多有你在的，怎么会忘记。不过，我忘了为什么总是你呢？”

　　蓝松的脸闪过一抹红，他看了一眼绿梅，绿梅忙笑着打圆场：“那是因为这府里就哥哥的武功最好，你出门他就可以好好保护你呀！”

　　“真的，你会武功？”千婉兴奋地叫着，“能不能教教我？”

　　“你忘了，我是教过你的。你的花鞭还是我送的呢。”蓝松有点黯然。

　　“小姐自从出事以来，就没有耍过鞭了。虽然以前也是偶尔玩玩，但也没有这么久都没有问起，想来是忘记了。”绿梅在一边解释道。

　　“那么，你再从新教教我，怎么样？”千婉一想到她还有一条鞭，就兴奋地不行。

　　“好，不过不是今天。小姐现在想去哪儿？”蓝松兴致又高起来了。

　　“对哦，差点忘了正事啦。”千婉一拍脑袋，把昨天晚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我记得有一个地方我很喜欢去，也经常去，可不记得这地方的名字和地点了，我们就去那儿吧。”如此，这地方一定不远，不然不会常去。因为是常去，家里一定也没有问题的，至于是哪儿，就随绿梅的了。

　　果然不出所料，绿梅想都没想：”是悦海酒家吗？那儿有很多外番人在那里。小姐很喜欢去听他们谈天说地的。”

　　“就是那里，我们走吧。”听起来就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一路上，千婉变成个十足的好奇宝宝，恨不得多长几只眼，好像什么都看不够似的。一会儿，他们走进了商业区，宽阔的街道俩旁都是商家。酒楼饭庄，绸布成衣，武馆镖局，钱庄当铺，各种生意都有。虽说是早上，街上的人已经很多了。有卖小吃早点的小贩，有卖零食小点的姑娘，有骑马而行的公子，有身后跟着丫头小厮的少爷，更有像我一样，坐在轿中但眼在观望的小姐。

　　轿子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出轿抬头一看，悦海酒家这四个字印入眼帘。虽然店面很平常，与左右的店家浑然一体，但另千婉惊奇的不是门口出出进进的外番人，而是这店名下面的小字。那是用各种文字翻译的悦海酒家。其中还有英文的“Happy Ocean Restaurant”。

　　多么令人激动啊! 这是千婉在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接触到与现代有关联的东西。因为导游的关系，千婉会接触到很多外国人，而她最擅长的就是英文，那是过了六级的。

　　不过最令千婉兴奋的是当她走进门的那一刹那间。她忽略了各色各服的外番人，忽略了这酒家的内部结构和装璜，忽略了餐桌上的各种外番食品，忽略了一眼看到她就直奔而来的掌柜，更忽略了那位她一进门就盯着她看的华服公子。千婉的全部思想都放在了大厅中央平台上一架三脚钢琴上。

　　钢琴耶！由于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太好，千婉只学了三年的电子琴。虽然识谱没问题，双手弹琴也没问题，可终归弹钢琴和弹键盘电子琴是不一样的。弹电子琴永远都不会拥有钢琴人所能表达的感觉，情感，色彩，手感和存在感。所以她一直就有一个梦想，如果哪一天可以好好学着弹钢琴就好了。

　　机会就在眼前。有琴，就会有弹的人。有会弹的人，就可以有人教。管他是哪国人，音乐是相通的。就算没人教，也可以自己弹。凭着杨家的财力，逍城有的东西，杨府一定可以有。

　　千婉正在美美打着自己的如愿小算盘，一个精瘦精瘦的八字胡老先生已满脸堆笑地奔到了她的眼前。

　　“唷，这不是杨姑娘吗？好久不见了，身子可大好了？本来还打算亲自到杨府去探望的，只是又怕像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打搅了姑娘的休息。上个月我们这刚到了一个从部烈国来的糕点厨子，正想着送给姑娘一些他做的糕点品尝呢，不想姑娘就来了，真是凑巧啊!。。。”

　　“好了，林掌柜，你就让小姐就这么站在门口吗？”绿梅打断了他的话。

　　“哎哟，看我这老糊涂了。”林掌柜做样儿打了自己一嘴巴，“姑娘的桌子一直都留着不让人用的。。。您慢点儿走。”

　　千婉被领到了一个桌子边坐下后，开口问出了她的疑问：“你也知道我出事儿了？”

　　”唷，这逍城里知道姑娘从悬瀑山腰跌到悬瀑河的事也不只一个俩个了。光是杨夫人上个月到归元寺还愿所捐的金身如来，就吸引了不少的香客凑热闹呢。说来也是姑娘福大命大，要不然。。。”

　　“林掌柜不是说新来了一个糕点厨子吗？我要尝尝他的手艺。”千婉看出这掌柜是个口若悬河的主。不打断他的话，他就可以一直说下去。

　　“哎哟，这就来，这就来了。”林掌柜也不含糊地见风使舵，“姑娘先喝着茶，小的马上就送来。”说完腰一恭，就一溜小跑地去了。

　　千婉这才开始打量起这酒家的情况。这个酒家分俩层，第一层是大堂，楼上有雅坐。大堂里摆着二十来套桌椅。人不是很多，大概是还不到午餐时候吧。外番人占了绝大多数。他们中有金发碧眼的欧洲人，有黑面高颧的南亚人，有小眼小个的朝鲜日本人，还有人高马大的北蒙古人。他们有的扎堆说着自己国家的话，有的同顺朝人，别扭地说着汉语。看的出来，来这儿的很多是生意人，谈论的话题不是生意上的事儿，就是天南海北的扯谈。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一个人很悠闲地坐在靠窗的桌边，一只手拿着一把未打开的折扇，悠闲地一下一下敲打着另一只手。祥和的气息吸引着千婉的思绪。自从来到这儿，除了杨家人的宠溺，就是下人的恭敬，从来没有接收过如此让人心安的注视。从他贵气的打扮和他旁边立着的俩个男子看，他一定不是普通的生意人。千婉想不明白他怎么到这种地方来？莫不是他也同自己一样，对新鲜人新鲜事感兴趣？

　　看到千婉在瞅他，那男子很温和地朝她点点头。千婉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也冲着他笑了笑，然后头一偏，马上把目光挪走了。

　　这时，掌柜端来了一碟好像蛋糕的糕点，碟上还放着一个银勺。

　　“这是奶酪糕，是这位糕点师傅的绝活。”掌柜殷勤地介绍着。

　　千婉挽起一勺，放入嘴里。真的很好吃耶！比起在现代西点店吃到的，有过之而不及。

　　“好吃。来，绿梅，蓝松，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吃看。”千婉抬头对掌柜说，“再拿两盘来。”

　　“好呢，”掌柜应着走了。

　　“谢谢小姐。”绿梅和蓝松同时说着，也就坐到了千婉的对面。

　　“Oh, a piano.”一位年轻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千婉回头一看，一个棕发蓝眼的年轻女孩同一个中年神父模样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I can't believe they have piano here。”那女孩一边被店小二招呼地入座，还在一边唠叨。

　　“You can play here if you want to。”神父不以为然。

　　“No, that's all right. I will have my own very soon, wouldn't I?" 女孩的口气透露着期盼。

　　他们的对话简直就是天国神音。千婉急促地呼吸着：“她会弹琴，她还会有琴，有什么比这个更完美的？”

　　“绿梅，叫小儿送一碟奶酪糕给那边桌子的人。”千婉立刻对绿梅吩咐道，“告诉他们这是我请的。”

　　“好的。”绿梅顺着小姐的眼神看了一眼他们。虽然很疑惑她的动机，但也什么没说的起身去吩咐小儿了。

　　当看到那神父和那女孩在顺着小二的指点方向望过来时，千婉含笑地冲他们点了一个头，以示认可。他们站起身，朝这边走来。千婉顺势也站起来了。

　　“谢谢小姐的糕，不知小姐如何称呼？”神父抄着流利的中文问道。

　　千婉想起做导游的时候，给外国人叫的名字是 Wendy，就笑着回答：“My name is Wendy, Wendy Yang.”

　　“She can speak English!” 女孩在一旁惊讶地叫道。

　　下面的事就简单了。原来这位神父是半年前从盛京到逍城的，准备在这儿建一个教堂。那女孩是他的妹妹，叫Jenny, 刚刚才到顺朝。当千婉一提出想学钢琴时，Jenny就满口答应了。至于所用的琴，那就更不用操心了。连同他们的钢琴，会有好几台一起运到。到时卖给杨家一台就是了。千婉和Jenny约定每隔一天，她会到教堂学一个时辰的琴，就从钢琴运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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