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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于北境
“公子吃野猪肉吗?新鲜的!免费哟!”
“我看你衣裳破旧,送你件上好的鹿皮衣吧!要不,三件也行!”
“没有坐骑吗?这匹千里马……”
“公子要去哪?我来带路……”
“喝酒吗喝酒吗?买一送三……”
……
等等,不是说北境人外冷内热?
为什么我觉得他们从内而外都透着灼热的气息?
为什么都盯着我?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
还有公子,这是什么鬼称呼?
是错觉吗?是梦吗?
还是有什么阴谋?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可是街道上一点布置都没有,不像啊……
听说有些地方有杀异乡来客献祭的习俗,难道……?
自己乱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随便找了个水果摊大婶问话。
“那个……请问,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没有,怎么会!”大婶一脸严肃,毕恭毕敬。
“那你们为什么……”
大婶看我一脸疑惑,自己也疑惑了。
“公子不是白熊岛的王族?”
我这条贱命,打杂惯了,为了生存陪着笑脸包揽脏活累活伺候人惯了,因为别人权力斗争的事被牵连惯了,一听到“王族”两个字就浑身不舒服。
“你们认错了吧,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北境。”
“可是……实在太像了啊。”大婶上下打量着我,依然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您跟这北境神主……实在是太像了啊。”
听到“北境神主”四个字,我内心一动。
“神主他……是怎样的?”
“跟您一样,海蓝色的眼睛,雪白的头发。不过他是长发,面容也更冷峻些。神主他很受北境人民爱戴,我们还以为,您一定是他的亲戚……不好意思,给您造成困扰了。”
“没关系。”我微笑,心里一边寻思,这神主这么受人类欢迎,怕是在民间早就统一口径了。去问神族,他们恐怕也不会对一个目的奇怪的外来人透露太多……不如自己先去极北新月地走一遭。
“请问,极北新月地怎么走?”
大婶一听这几个字,立刻变了脸色。
“小哥要是想玩,地方多得是,可别去那儿,不太平。”
“我有正事。”
“如果非要去,记得不要再往前,再往前可就是齐哈勒僵土了。”
僵土?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记得好几个有类似名字的地方,不是什么尸鬼纵横群魔乱舞就是百毒丛生荆棘遍野,这僵土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知道了。”
“路途有点远,我一时也说不清,画份地图给你吧。”
“谢谢。”
辞别了真善暖的大婶,我照着地图上的路向新月地进发。
北境向来被称为崇岭天域,美得浓郁高远,落落大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看惯了南边花花绿绿密密匝匝的风格,再看这里青青白白简简单单的房屋,顿觉耳目清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景,越看越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苍茫的草原林海,暮归的牛羊牧民,让我觉得亲切。
金黄的银杏,火红的枫叶,海蓝的天空上厚重的白云,宝塔灵寺传来的经歌和钟声,让我觉得亲切。
千峰竞彩的崇原圣山,耸立如小摊上的一座座鲜果塔,让我觉得亲切,水月湖上的白熊岛丛,罗列如餐桌上的一块块黑面包,让我觉得亲切。
尽管为了快捷,我凝了个冰桥滑行,一切背景都只是匆匆而过,但还是足以让我感慨不已。
赶到极北新月地时已是日暮。夕阳西下的新月湖一片死寂苍凉,绿树染血,薄冰欲坠,又兼人烟稀疏,让人有些忐忑。
新月湖以它的月牙形状被命名,月牙怀抱着一片桃林,寒凉中正处于萎靡状态。正对着桃林,距离不到一里的密林,长满狰狞的枯树怪树,张牙舞爪地通向僵土深处。
根据通识教育课程内容和眼前实际所见,极北新月地这名字,根本就是个骗局。
它根本不是极北——往前走的那个齐哈勒僵土,占据了北境三分之一的地盘,方三千里。
数百万年前神魔无界时期的大混战中,许多原本居住在极北冰原的族群——包括现在的北境神主家族,被赶到了新月湖附近。这些族群对夺回原来领地尤为执着,大部分聚居在新月湖到崇原圣山通心岭之间的百里地,并把此处命名为极北新月地,以激励自己奋发努力,早日回到真正的极北之地。
看着那幽暗的密林深处,想着它的历史,我忽然有种强烈的进去看看的冲动。
这冲动像蛇一样缠绕着,让人心头发痒。
但我死死地抑制了这种冲动,想到好心大婶的忠告,决定先在那之外找找线索。
其实一路凭着直觉来到这里,并没有其他线索,但当我把玩着那无数次帮我下定决心的银币,一股说不清的灵感忽然袭来——我决定再抛它一次。
抛到展翅就跳湖,跑到收翅就折回去再打听打听消息。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点也不知道。
很平常的开头,我一如既往地把银币往天空抛去,等它落在掌心。
可是这次,它错开我的手,旋转着,自行向某处滑去。
感觉它动得蹊跷,我也连忙跟上去,走着走着,一脚踏上了新月湖的薄冰。
冰上立刻裂开缝隙。我的步伐变得小心起来。
这可真的是如履薄冰了。
银币滑到某处,立着停了下来。
我弯腰捡起它,立刻感到一股灼热的温度,随后被一股不可抗力,拽进了另一个空间。
进入未知空间,我的心情是激动的。
这种打开方式看来是要有惊险刺激大冒险的节奏啊。
苦练那么久技能终于能帅一把了吗?
一定要好好疯一疯!人不疯魔枉少年!嗯,鱼也一样。
不过为什么这环境看起来这么和谐?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清溪潺潺,鸟语婉啭,蓝天绿草相看两不厌,粉色的烟霞和粉色的桃 花连成一片,像一个不会醒来的梦。
所谓平静之处往往潜藏暗流……还是小心为上。
静止的银币此刻又开始躁动起来,把我拽向某颗桃花树。
力道太大,我一下没控制好,直直地撞在了树上,落得满身桃花。
忍俊不禁的笑声从树上传来。
当我抬起头,看见那笑着的人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我找到你了。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上次见她时她用青竹扇打饕餮还说开心地说要吃饕餮肉,这次见她时她用青竹扇打桃子而且正在开心地吃着。多么亲切的场面啊。
还是记忆中那双空灵的银灰色大眼,还是那掺杂着好奇和嘲讽的微笑。不是羽衣但仍是黑衣。小巧玲珑,灵动如风,风车花别在领口……一切都如此美好。
你就算长大了还是显得这么稚嫩,不过这样也很可爱。
你就算素颜,穿男装,扎马尾还是很美,而且别有一种英姿飒爽。
当然,这么肉麻的话,我说不出口。
在这一刻值千金的时刻,她轻启朱唇:“这里的桃子很好吃耶,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顿时就把所有气氛破坏殆尽。
“你也不怕有毒?”
后来我想起这事,有点后怕。当时怎么就那么笃定她是真的,万一是女XX变来欺骗我纯洁感情的呢。可是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认真地开心着,认真地担心着。
“这里的东西都没毒,只是路不好找罢了。我都瞎晃两天了还是毫无头绪。”
“两天?”我心里一动。“她们说你失踪了二十年。”
“她们?”她笑意顿失。“你是巢穴那边派来的吗?”
“我的确去过巢穴,但我这次来只代表我自己。”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念念有词。“既然有信物,那就是我救过的?不太记得……无所谓,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果然不记得我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记得我当时的窘态了。
“我……我是来报恩的。”
“报恩?”她意义不明地一笑。“那你就试试吧。”
短暂的沉默后,我又把话题转回原点。“你说你只在这待了两天,但她们说你失踪了二十年,这……”
“这说明这里的时空场是特殊的,里面一天,相当于外面十年。”她抢过话。
“这是极光梦魇制造的空间?”
“不是,那玩意儿早被我收了。这是……关系到一桩交易。”
我还想再问,她却立刻转移话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峥荣用了命石来撑场,那也应该影响不到时空场……”
“???”
“详细的事以后再说。你不是要帮我?先帮我想想怎么走出这桃林吧。”
“你说你走不出去……怎么回事?”
“我是一路跟踪他来的,但是跟着跟着就不见人影了……自己试图出去,但是怎么转都找不到出口。试图飞出去,但是翅膀感到乏力。扇子也用不了……看来……这里应该是被设定为排斥一切异质物。”
“你的存在本身,不也是异质物?”
“我,包括现在的你,都被包裹在我的‘隐’中,暂时不会被排斥,但一旦有稍大的动作,就会失效……毕竟是个神主,力量不容小觑,是我大意了。”
“所以,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运用这里原本就有的媒介?”
“脑子还算灵光嘛。对了,你的媒介是什么?”
“……没有。”
“没有?”
“我修的是意念驭物之术。”
“属性是?”
“水。”
“言灵还是默法?”
“默法。”
她眼前一亮。“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赶快搭个高台,我们上去看看这破林子到底什么结构。”
她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我内心热泪盈眶。
我的娘,那些刻苦练功的日日夜夜没白吐。
我很想豪气万丈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然后云淡风轻地随手比划几下就出来个巍峨高台,让她刮目相看,但实际上只是扭扭捏捏地对她说,你能不能转过去不要看着我,我术法还不太熟练有点紧张,然后紧张兮兮地比划了好久才借溪水弄出来个很朴素的冰堆。
我的娘,看来我还要多加努力才行啊。
和她登上高台,极目四望,已有十分钟。
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桃花,根本没有出去的路。
“这就奇了,难道在地底?”她喃喃自语。“掀开来看看好了。”
“喂,小子,你叫什么?”
“安在。”
“安在,我问你,你能化出比较精细的东西吗?不用太精细,跟我这把扇子形制大小差不多就行。我用着顺手。”
“可以。”
“那就拜托你了。”
这次她自觉地转过身去。但我依然紧张了一翻才化出她要的东西。
“给你。”
“干得不错嘛,薄如纸的冰面可是很难弄的。”
她夸我了!夸我了夸我了!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不行,我要装作毫不在意,装作这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没什么。”
“接下来你可站稳了,小心被吹走。”
她说完,就舞起手中的冰扇,小手一挥,狂风凝聚,所到之处,桃树皆连根拔起。
不到片刻,十里桃林悉数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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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灵动如风的“神韵”二字也会被□□掉……干脆整个把身姿和神韵一起精简了好对称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