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西

　　三
　　高翠兰坐在床边上，双手握住了床干，泪眼朦胧，看着可怜兮兮的，早弄的胭脂水粉，已没了个一干二净。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这么哭下去，水母也早干瘪了吧！

　　朱芭黎面目僵硬地挂着笑，对着高翠兰服了地说：“妹子，你哭了那么久了，该消停了吧！我天天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你，从未虐待过你，你咋就这么憋屈样呢？快，别哭了！”高翠兰听了，泪流得更汹涌了。

　　女人到底是什么啊！？莫名其妙，哄了还不如不哄，到底是谁说的，女人哄哄就过去了的，本大哥欧了他！看来，泡妹也是个高深莫测的学问啊！

　　“妹子啊！美女啊！本大哥可没动过你吧！怎么哭得和我对你干了什么一样！”高翠兰漠视，继续她的［哭之旅］……

　　朱芭黎哄得累了，她还没有停的动静，他彻底无语了，放弃了。朱芭黎摸了摸有点饿的圆鼓鼓肚子，走向门，“别哭了妹子，我去找找吃的。”

　　待朱芭黎出了门，高翠兰停了哭着的眼，用红梅花丝帕轻擦了擦眼下泪湿的地方——猪刚鬣啊！

　　“咻——”的一声，一明黄色虎皮衣，头戴金箍，青丝垂于后的刚毅俊逸男子，便出现在了高翠兰眼前，高翠兰一声惊呼：“啊！你，你是谁？”高翠兰带着惊讶眼神，除惊他这样而来，又惊世上竟有如此刚毅俊逸的男子。

　　他看向高翠兰“俺老孙来救你。”高翠兰睁大了眼睛，“莫不是家父请来的？”孙悟空没有再接话，径直上前，拉住了高翠兰的手腕，又是一瞬间——

　　高翠兰出现在了内厅，中年妇女见自家闺女回来了，赶忙抱住，“我的闺女啊，兰儿……”声声掩泣，生怕又被锁了去。

　　高翠兰见自己的爹娘，也泪下而泣，抱着娘……中年妇女缓了缓情绪，“闺女啊，猪刚鬣可有欺负你？”

　　高翠兰摇摇头，猪刚鬣不仅没有欺负我，还很迁就我。“没有。”

　　“没有便好，没有便好！”唐僧会心一笑，孙悟空却漠视了这一亲情角。

　　高府老爷也露出了笑意，而后又显出了瑕色，“大师，若是猪刚鬣不死心，又回来报复，那寒府就完了，还请大师，再显显神通，除了他吧！”

　　唐僧收了笑意，高老爷以为唐僧不愿意，连忙跪下“大师，请帮帮老身……”

　　唐僧手快地扶起了还未下跪的高老爷，“施主，不可，斩妖除魔乃贫僧份内事，当做，当做……”高老爷听之，舒了口气。

　　“悟空，你变换成高小姐之样，拿下猪刚鬣。”唐僧定定地看着孙悟空。孙悟空点头，又是“咻——”的一身，变换出了一模一样的高翠兰出来——银花簪，杏木眉，唇红齿白，蓝丝袖衣裙，手拿红梅花丝帕。

　　在场除唐僧外，皆惊得目呆，神通广大啊！高翠兰定定地打量着［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女的性子，这位大师恐怕……”高老爷又恐猪刚鬣太易辩出假翠兰……

　　唐僧很有把握道“高老爷莫担心，悟空他，自有分寸。”唐僧眼含笑意对着孙悟空，“悟空，小心些。”

　　孙悟空没个回应，只有“咻——”的一声。

　　孙悟空以高翠兰的样貌，坐在床边，如削葱白的双手夹着红梅花丝帕交握着。

　　朱芭黎还是带着他的猪鼻子猪耳朵，十分精神地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包包的饭菜，“妹子，本大哥回来了！来，快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鸡腿饭回来，你肯定会喜欢的！”朱芭黎说话的时候带着猪耳朵，微微地动了动。孙悟空淡淡地看了朱芭黎一眼，泪眼瞳瞳，不说话。

　　“哎呀！妹子啊，再怎么样也不能和身体过不去啊，是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再说，你也哭得累了饿了吧。毛爷爷就曾经说过，身体还是革命的本钱……哎，是毛爷爷说的吧！”朱芭黎边说边倘开包着的饭菜，桌上顿时传来了诱人的香味。

　　“来，一起吃。”朱芭黎拉上了床边的人，把他/她按坐在了木椅上。孙悟空从没想到猪刚鬣竟是如此之人，妖怪吗？孙悟空笑笑，以女姿。

　　朱芭黎惊，这是见她第一次笑，竟有别样的风味，在现代他见过无数的妹子，细细感觉都一个样，无非就是脸丑脸美，身材好与不好……可眼前的却是脱离了现代的常见化，没有现代的服装打扮，简直就是电视里走出来的古风美人……朱芭黎脸微红，“你，你，你吃，吃吧！”孙悟空接过朱芭黎手上的竹筷子，夹起一片鸡肉上的菜叶子，慢慢吃了起来。

　　“妹子，怎么只吃青菜呢？吃鸡肉啊，我特地为你从厨房拿的，快吃，快吃……”

　　孙悟空随唐僧师傅是僧人，不能吃荤的。“我不吃荤，你吃吧！”

　　朱芭黎咽了咽口水，想吃，不，不，不能吃！我要减肥，减肥啊！我要恢复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美姿啊！“女士优先，还是你吃吧！”

　　孙悟空没有回答，气氛怪异。他想，该是收了他的时候了。“我想去你的家里。”

　　朱芭黎顿顿，我家——政府路新蓓小区502号房。额……不对，“你是说，云栈洞？”

　　孙悟空点点头，盯着朱芭黎的双眼看，过了一会儿开口：“我要你背我去！”

　　朱芭黎看着孙悟空的双眼，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他，朱芭黎鬼使神差地说：“好。”

　　朱芭黎背着孙悟空在山路上走着，山路极其不好走，弯弯曲曲。背上的人忽重忽轻，什么鬼啊！朱芭黎脸上已布满了汗水，一滴滴地向下滑。

　　孙悟空看着眼前朱芭黎的粉白嫩的猪耳朵，伸出搭在朱芭黎肩上的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像小动物的小软毛轻轻滑过一般。

　　朱芭黎一个激灵，全身似有一股电流通过，差点把背上的人给扔了。他的猪耳朵竟也泛红了。

　　“别乱摸。”

　　孙悟空还真不摸了，加大了力道，改为扯了。

　　朱芭黎：“……”

　　朱芭黎又走了几步，喘了几喘，“妹子，你该减肥了！”

　　孙悟空笑笑，“你还嫌弃我了？”
　　“我哪有……”
　　“那你快点，再快点！”孙悟空说着，还不忘扯着那发红的猪耳朵。

　　趴着说话不断气的！朱芭黎吃力地向前迈步，又试图加快脚步，却没快起来。

　　朱芭黎感觉耳朵上传来的力度明显加重了，还带了点微微的热疼。“你可以放开你的咸猪手吗？”朱芭黎发现越认识一个人，那个人的本性就越会暴露，比如说此刻在他背上乱扯耳朵的妹子。

　　孙悟空没理会朱芭黎，越扯越用力，“呆子，怎么还没到啊？”

　　还嫌弃我慢了呐！“快，快到了！”他又艰难地走了几步，踩过脚下的小碎石。

　　朱芭黎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前进，呆子？呆子！呆子！猪八戒背媳妇！现在背上背的不是纤细娇弱的妹子，而是七尺男儿孙悟空！

　　在他背上的孙悟空察觉到了朱芭黎的神情变化，却不作声。扯着朱芭黎的耳朵，又改为轻轻地摸。

　　朱芭黎的火气起，本来他是要立马向下微蹲，同时抓住孙悟空的一手，用力一扯，把孙悟空甩到地上的。想得很美好，实际却苟不相同。

　　朱芭黎的火气被这突如其来的电流而扑灭，他弓着的身体立马直起，本来拖着他的手也一同放开。孙悟空整个人向下，他的手指尖还顺下力刮了下朱芭黎的猪耳朵。孙悟空的脚一下子踩在了实地上，因为不稳，向另一方向歪斜了几步，一只脚扭了一下，其脚踝撞在了又硬又尖的石头上，磕出了血，血一点点而又快速地渗出。孙悟空稳住了女人身，有一点点感觉，不清楚是痛还是什么别的，不仅脚上，还有身上，但他没有说一声的话，连女人尖细的“啊～”叫也没有。

　　朱芭黎的耳朵红透，脸色也发红。猪耳朵猪鼻子在这略微尴尬的时刻，突然不见了，朱芭黎恢复了人脸。他看向孙悟空变换的女儿身的脚踝那刺眼的出血处，他还是有火，“孙悟空，你耍我呐！”

　　朱芭黎气愤地看着孙悟空一如既往的双眸，不变的神秘底色，空气中本应弥漫着枪支弹药味，但却只有朱芭黎一人的火柴味。过了一会儿，朱芭黎深吸几口气，快步转身向云栈洞的方向走去。

　　孙悟空是有略微的惊讶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猪刚鬣如何而知？

　　孙悟空在朱芭黎转身后，恢复了刚毅俊逸的样貌，高大的男儿身，他从耳朵里拿出了一根［绣花针］，变成棍子大小后，飞在朱芭黎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路，“呆子，拿命来。”

　　朱芭黎本就气，一听孙悟空这么说，就很想发泄，不知如何，手上就出现了一九齿钉耙，耙的棍部一把挡下了而来的金箍棒……打斗不出几刻，朱芭黎便被孙悟空给反手擒住，金箍棒抵在脖子背上，朱芭黎心想肯定完了，孙悟空却迟迟没有下手。他决定带猪刚鬣到师傅那，让师傅发落。

　　“咻——”的一声，朱芭黎眼前一闪，视野就变了个样子了——这分明是高府的外厅，分布两边的凳子上站着三三两两的人，一人金丝jiasha披在身上，一手持九铛赐杖，一手以僧人的姿态，辉光艳艳满乾坤，八宝妆花缚钮丝，毗卢帽映多丰厚，精致脸富有佛缘像之人，这是……唐僧？唐僧！朱芭黎一见到便知。厅里还站着高府小姐高翠兰，高老爷高夫人。

　　唐僧一见孙悟空归来，立马问道“悟空，你可回来了！这是？”孙悟空还是反手压制着朱芭黎，他动弹不得。

　　“天蓬元帅，因调戏嫦娥，被发下界。投胎，投成了猪胎。”孙悟空说完放开了他。朱芭黎脸色越来越黑，嫦娥我见都没见过，调戏个鬼！

　　【猪刚鬣，他便是西天取经的僧人，还不快拜见你师傅……还不快拜见你师傅……】朱芭黎脑中回荡着这句话，回荡……回荡……不停地……朱芭黎突然“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弟子猪刚鬣，拜见师傅。”

　　唐僧被眼前突然上演的拜师情节，吓到了，向后退了一步，傻眼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

　　“弟子经观音大士的点化，等一僧人西天取经，保他西去。师傅！”唐僧深吸一口气，过了好半会儿，唐僧才笑浓，酒窝更显，“好好好，起来吧！”
　　“你可有法号？”
　　“弟子——悟能。”

　　孙悟空在一旁看着，插话：“师弟可取过浑名。”

　　唐僧点点头，“你受了菩萨戒行，断了五荤三厌，一戒杀生，二戒偷抢，三戒梵行，四戒诳语，五戒饮诸酒，六戒涂饰香鬘(ｍáｎ)歌舞观听，七戒眠坐高广严丽床座，八戒食非时食（午后之食）。做到这八戒，以后你便叫八戒，猪八戒。”

　　朱芭黎点点头，一点也不惊喜，“谢师傅赐名。”

　　孙悟空笑笑，拍了拍朱芭黎的肩膀，“呆子！”

　　朱芭黎瞪了孙悟空一眼，却看清楚了孙悟空的样貌衣着——他头戴金箍，青丝向后垂着，一身明黄色虎皮衣，黑腰带缠着，刚毅俊逸。孙悟空长这样吗！？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师兄，你的雷公猴嘴呢？你的全身毛呢？电视上的难道都是骗人的嘛！？

　　朱芭黎同他们用过斋后，便要起程。唐僧，孙悟空先走了出去，高翠兰在高府门口，叫住了朱芭黎，送了几件保暖的衣裤，还有干粮，以便路上饿的时候吃。朱芭黎和她寒暄了几句。

　　“呆子，快点走了。”孙悟空许是等了不耐烦了。朱芭黎道别，快步跟上了唐僧和孙悟空，背起了行李。高翠兰目送朱芭黎，她竟泪眼朦胧——或许一别今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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