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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类在无保护状态下不可能于太空中生存。
也不可能立刻就死。
足以导致死亡的因素有很多，缺氧、冰冻、失压、辐射，按道理说只要沈羽不屏住呼吸来加速灭亡，他在进入宇宙之后的十几秒之后就会因缺氧失去意识，刚好避免之后的痛苦。
他从石台上下落的时间远比这十几秒要长得多，然而也不足以让他从容面对这意料之外的人生结局。
死亡之前……
唯有不甘。
他还年轻，于人世中还有许多未了的愿望和野心。
虽然牵挂顾云宗，但他也没想过要追他而去。
人生路未至三分之一，未展开的前路之上应该会有很多精彩和跌宕。
然而一切都将于两分钟之内结束。
人体毫无保护地暴露于太空之中，仅仅也只能活两分钟。
沈羽已经失去了意识，尽管他试图与本能对抗，然而身体机能并没有再多允他一秒清醒。
宇宙中过量的辐射已经开始作用在他没有衣物覆盖的皮肤上，他的脸部被灼伤，同时伴随着某种轻微的肿胀，相信再过片刻，最亲的人也难以认出他的模样。
他本该就此死去。
然而，在他失重的身体之上，一只绿色大龟渐渐向他的头顶移动，在失重的太空环境里竟然如在地面一般自如爬行，最后甚至整个趴在沈羽头顶，覆盖住他整个头顶，仿佛将那里当成了它的巢穴。
一人一龟以一种极为可笑的样子漂浮在宇宙之中。
幽谧黑暗的环境之中，乌龟龟壳上微弱的盈光在浩瀚星宇之间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细细观察之下，仍能发现其龟壳之上的异状，古朴暗沉的色泽之间，大龟本身天生的纹路中有几条并不完全连接细细的线段在其中若影若现，那微弱的光芒正是来自此处。
而那未知的绿色光芒顺着大龟的四肢游进沈羽的头皮之下，这是一副极为诡异的模样，他的皮肤上也开始出现细微的那种绿光，仿佛有某种小蛇在其上游动。
然而就是这种诡异莫名的景象却使得沈羽保住了性命，虽然他此时形象大变，远非之前那个俊朗的模样。
失去氧气，但他却进入某种玄妙的状态，绿色微光为某种无名生命能量，补充因缺失氧气而陡然失衡的人体。
他脑中有短短的清明，挣扎地睁开眼，发现了这一奇异景象，然而因为清醒过来，从那种诡异呼吸中离开，于是不多久又昏了过去。
然而那苏醒的十几秒中，他恍惚产生一个荒谬的联想。
《史记》曾载：“南方老人用龟支床足，行二十余岁，老人死，移床，龟尚不死。龟能行气导引。”
莫非是这只大龟将他引导入某种人类还未明晓的内呼吸中。
这个想法在他头脑中一闪而过。
还未及深思，他再次失去了知觉。
大龟趴于沈羽头顶，嘴部不停耸动，明明周围没有空气，却又仿若呼吸一般，随着它不停地吞动，龟壳之上仍在发光的线隐隐变动，在几十个呼吸之间，如蝌蚪一般游动，最终形成另一副全然陌生的图像。
如果沈羽清醒，看到此番景象一定会大吃一惊。
原因在于龟背之上的图像正与他在岩壁上所见星图无差，或者说是截取其中微小部分，但正与那颗被大龟怀抱过的大星所在区域一般无二。
若他能看见，必然会明白大龟与岩壁星图有着某种更为深切的联系。
然而他此刻仍在深度的昏迷当中，所以也看不见在龟背星图出现以后，宇宙中出现的无形涡流，这是一股异象，先是离其最近的颗粒和微小的天体被吸入其内，渐渐则越加有张力，像一张无形的大嘴，在通过张合的裂缝吸纳周围的养分。
而这可怕的裂缝正好开在离沈羽最近的地方，巨大吸力向他传来，而绿色大龟如早已料到一般，紧紧扒在沈羽的头发上。
几乎顷刻之间，他的身体就被吞没。
而随后，宇宙也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沈羽于寂静中醒来。
入目所及，一张木桌，一只石碗。
室内简陋，仿若回到古时。
他身上盖有一床被子，而被下的衣物也早已被人换去，换为一身极为古旧的长衣。
“吱呀”一声，屋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年迈老人走入，老者年约古稀，白发苍颜，面容饱经风霜。
沈羽开口道谢，这是应该的，无论发生过什么，最后都应该是老人收留了他。
老人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于是他这才知道老人竟是哑的。
哑老人并不是独自住在此处，和他一起生活的还有他的妻子，一个垂暮的老妪，老人家虽然不再年轻，话语间却能看出年轻时的爽利。
沈羽醒来，身体虽然虚弱，却不用继续卧床。从阿婆依稀能辨的口音中得知他是两月前被哑老人捡回，至于是哪里，只能得知哑老人经常去的地方不外乎乱葬岗和黄泉路。
哑老人是一个殓尸人。
江湖人于黄泉路决成败，撒过无数人之鲜血，是附近有名的凶地。
沈羽想起问妖异大龟的下落，醒来之后他发现大龟已不在身上，不知是否在他昏迷时被分开。
大龟是回去的关键，不能丢失。
“你是说得可是这个东西？”老妪取回一个包裹，里面是沈羽被捡回时身上所有的物品，衣服经过宇宙一行已经无法再穿，他身上本就没带许多东西，照明灯也不可再使用，唯有一个戒环，原是他手上常戴的，如今虽然好似经过了锈蚀一般看不出原有的模样，但他还是将它戴回到手上。
除了这些，就是沈羽询问的大龟。
其身上发生了一些不能明白的变化，大龟体型惊人的缩水，此时不到手掌大小，而原本绿色的壳变为某种玉质，四肢则变得干硬，缩回壳内。
全无声息，却又没有臭气，沈羽一时也不知它是生是死。
只好将大龟带在身上，以求今后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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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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