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江湖无尽

　　一个暗色的身影快速飞掠过丛林，身形渐现不稳之态，再勉强十几米，终究是支撑不住，脚步骤停，靠着一棵大树慢慢坐了下来。

　　“咳咳咳咳……”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夜风秋面色苍白，胸口更是如刀割般的痛苦。

　　薄红颜的掌劲潜伏在他的经脉之中，从他一路从绝仙谷退离便逐渐活跃，将他的经脉搅和得一团乱麻，刀本身储存的生灵之力又因为激战而消耗殆尽……这一次，夜风秋终于尝到了受伤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幽冷之光咋现，夜风秋再拔刀，锵然一声，魔刀半截就已经没入地面…强提内元，刀者手捏术诀，真气运转，竟然是之前恐怖的吞噬之术再度展开！

　　伴随着恐怖的气息与黑色符文构成的法阵，夜风秋周遭顿时一片死寂，生机灭绝，万物凋零之景再现人间……草木萎缩，土地灰化，惊慌飞离的鸟儿来不及振翅便因为生机被尽数掠夺，直直坠向地面！

　　纯净的生灵之力如潮水般涌向闪着红芒的狭长魔刀，再经过提炼传导给夜风秋，同时一部分力量自动分化去维持法阵的运转。

　　在这样的条件下，夜风秋对自己伤势也开始了非常规的治疗……不是小心排解，而是以暴力的方式直接推动魔刀补给的内元冲击经脉，原本受创的经脉在冲击之下更加支离破碎！

　　“噗——”伴随驱除的掌劲，夜风秋口中呕红，血液在身前的土地留下暗色的斑驳…差不多了……脑海中模模糊糊闪过这样的念头，下一秒，夜风秋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并未放开自己的刀，而此时，源源不断的生灵之力也顺着刀的导引修复着他的伤体……昏睡的面容上，随着时间的流逝，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

　　当夜风秋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仍然还是白天。他并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从太阳位置的变化，至少也过去了一天。

　　再看周围已成死域的场景，本来对周遭从无感触的刀者不知为何从自己心里感到了一丝黯然……他不太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既然不喜欢，那以后就少用吧……

　　因为记忆太过空虚，此时的夜风秋对待自己所产生的每一点念头都郑重以待。

　　不言不语，夜风秋伸手……他的复原哪用得着这么多生灵之力，分明是这把蠢刀在偷吃！

　　只见红芒大作，魔刀竟生出一股抗拒之力，反弹向夜风秋的手，同时…一道不甘不愿的意念传入夜风秋的脑海。

　　“嗯！”冷哼一声，夜风秋功力运转，破去吞噬之阵，手中之力更强三分。

　　刀，不情不愿的一寸寸从地面脱出，更是委屈无比

　　“食物会有的……”刀者想了想，最终还是安慰道，“我给你找更好吃的食物。”

　　刀锋上红光一闪一闪，似赞同，似迫不及待……

　　手一翻，幽冷的光芒消失在黑袍之下，夜风秋沉默…沉默的继续前行……他终于从无尽的迷茫中找到一丁点方向，那些让他熟悉又感震动的名字也许真的和他有关联吧……和薄红颜一战之后，就一直感觉到内心深处思绪的翻腾，只可惜这些念头就像被笼罩在迷雾之中无法看得分明。

　　也许，需要找到一个印象更加深刻的名字，夜风秋想，直觉之下，一个名字已经在不自觉中自语而出，“素还真……么？”

　　寂静恐怖的死域之中，一道人影…渐行渐远。

　　昔者，有莽莽青山一夜之间枯萎殆尽，从这禁绝之地走出来的人，亦是未来恐怖传说的开端。

　　异变第一日，距离异变山脉最近的派门闯入不明身份的黑袍刀客，从此之后寂静无声，有好事者进入查看，却发现整个派门中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除了一些打斗的痕迹，内部的摆设没有变动，仿佛只不过是主人突然离开。

　　这仅仅只是开端。

　　接下来的十天，附近的派门或者武学世家均遭到黑袍人的突袭！都是一模一样的发展，在短暂的战斗声之后便全归一片寂静，派人查探，也是如出一辙的空无一人！

　　诡异的发展足以让人心生莫测的恐惧。

　　事情的发展在武林渐渐掀起了波澜，尤其是在事发源地的周边区域…大小势力纷纷提高警惕，加强巡逻，空气中的紧张一触即发！不少有所见识的武林人更是出于对其中蕴藏的可怕阴谋的担忧，纷纷远离此地……

　　之后一连三个月…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什么势力遭到突袭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人们突然发现身边少了很多人，比如江上横行的水贼河盗，比如深山中扎营为寨的路匪山贼，比如……人们愕然发现，大部分□□势力竟被一扫而空！同样的消失无踪，同样的毫无痕迹，只不过这一次人们在事情发生时没有丝毫察觉…刀客行动，更加的无声无息，更加的恐怖莫测！

　　消息一出，再次引得众人的哗然，恐惧四处弥漫。

　　“嘭——”熟练无比的让魔刀吸化尸体，然后挥出一掌将枯尸化为粉尘，夜风秋毫不停留的继续前行。

　　开始时，夜风秋只是根据刀的感应来选择目标，在通过这种掠夺的方法连续突破之后，意志清醒并且对江湖不再那么陌生的刀者，打劫了一份路观图，决定直往琉璃仙境，去找那个给自己内心带来最大震动的人——清香白莲素还真。

　　而当他远离繁华城市的时候，受害者就变成了山贼水盗，又或是处于偏僻隐秘地域的邪派。

　　这样的变化反而让阴谋论更加甚嚣尘上，经历的太多的武林人士一致认为这其中必然有更复杂的阴谋，纷纷脑洞大开，一时之间，风声鹤唳，人们谈黑袍而色变。

　　不过…现在没有人能找得到黑袍了，因为，夜风秋终于换了打扮……

　　他的黑袍在和薄红颜一战时就损坏不少，在连续征战终于坏了个干净彻底，不过坏有坏的好处，继吃饭睡觉之后，刀者终于get到了穿着打扮的常识，连带想起来怎样住客栈，怎样将自己照顾得妥帖舒适。

　　然而，有关于他的过去，刀者始终只有一片空白，也只有想到素还真、一页书或者叶小钗的时候脑袋里会蹦出一些奇怪的东西，“江湖遍地是小号”、“百万大军”这是最近又从脑海里冒出来的东西，可惜对于这些夜风秋依旧是一脸的问号。

　　不是叶小钗还想玩双持？！又是一闪念，夜风秋手中的刀锋雪亮，而眼前的对手抵抗不及，被一击致命…左右刀剑，坠落地面发出清脆之声。

　　又是一个绿林好汉魂归离恨，而这一条路，也将维持它暂时的和平……

　　不过，为什么不是叶小钗就不能玩双持？夜风秋非常无辜的抬头望天，实在…不能理解啊……

　　再行一段路，又扫灭了两座山寨，这也只能怪这些个绿林好汉运气着实不好，居然撞在了夜风秋这个杀星的手里。

　　随着一场场的杀戮，夜风秋身上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不仅仅是凭借这种残酷的掠夺之道快速增长的功体和快速熟悉起来的招式技巧，变化最大的还是他身上的气质。

　　根据他脑海里的信息，他的一身修为是以名为《自在经》的武典为根本，这一功法变化无穷，号称一心自在，唯我逍遥，修炼者心中向佛则成佛元，崇道则转化为道力，向往正义就会有浩然正气，心有魔念自然是魔气滔天。

　　夜风秋此时心中并无善恶之分，走的是偏向于杀戮的道路，所以他身上便有了一种恐惧冰冷的气质，让人不敢接近。

　　按照路观图记载，接下来要走的是水路。

　　果然，夜风秋在路上看到的行人和车马越来越多，再经过几个村庄，便到了渡口。周围绝大多数都是些普通人，魔刀兴趣缺缺，气息一时沉寂。

　　这么多天来，夜风秋也不是第一次坐船，已经有了经验。略作等待之后，付过船资，他便上了一艘小竹筏，这种竹筏一次搭两到三人，人齐了就走，十分方便。

　　夜风秋站到上面，因为他的生人莫近的气息反而没人敢上来，等了一会儿，才有两个江湖客不以为意的说说笑笑的上竹筏了。

　　人一齐，船夫就立刻划动竹筏，随着水波的沉沉浮浮，一行人顺流而下……

　　那两个江湖客依旧高谈阔论，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似乎认识不久，但谈话间你捧我，我捧你，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对话中也是称兄道弟。

　　相互夸赞完武功，两个人又说起江湖大事，不知怎么的话题又转移到最近火热的神秘失踪事件上来。

　　一个人说：“那个黑袍刀客至今也不知道他的相貌，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什么样的手段做成这种事情，实在是可怕。也不知道那些失踪的人是否还活着。”

　　另一人也点头赞同，“没错，未知总是最可怕的。江湖中总是风风雨雨，没有平静的时候。这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这水太深，我们还是别乱蹚。离开这漩涡中心越远越好。”

　　“唉，这就是江湖啊…”感叹一声，说话者反而有所振奋，“听说法门已经介入了此事的调查，想必事情的真相不久之后便能水落石出。一定能给众人一个完美的交代。”

　　两个人完全想不到他们谈话中的主角此时就坐在隔他们一个手臂的距离，夜风秋闭目养神，他专心挖掘记忆，虽然也听见那两人在谈论自己，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是一个陈年老贼，听到自己居然被法门盯上，现在多半已经开始拼命转动脑筋，准备收拾收拾赶紧跑路了。夜风秋一向对外界的事情不甚关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了多大的麻烦。

　　那两个人接着又你来我往的讨论了失踪事件真相的几种可能性，然后聊着聊着话题又转移到了苦境名人素贤人的身上。

　　他们对素还真的事迹倒是如数家珍，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说书人的功劳。讲着讲着，就讲到素还真入世遇到的第一个大敌，欧阳上智。

　　这两人没有注意到，闭目养神的夜风秋已经悄然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在他们身上，仔细听起对话来。

　　欧阳上智，这个名字给夜风秋带来的负面感觉最大，如果说对于薄红颜夜风秋只能感觉到心中一点微弱的恶意，到了欧阳上智身上，这种感觉就变成了十分明显的讨厌，还有一道清晰无比的杀意。

　　难道这个人和自己有什么血海深仇？脑袋里只有说书人一大堆故事的夜风秋禁不住如此脑洞大开。

　　但是现在欧阳上智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想问也没法问。

　　夜风秋继续听他们对话。

　　一个人说：“这欧阳上智真是可怕，手段又凶残，连人伦亲情都可以用为棋子，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牺牲，枭雄莫过于此。”

　　另一人接道：“可这样的人最后还是载在了素还真的手里，这样说来，素还真更可怕。”

　　“对上素还真这样的人，我们正常人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同伴颇为赞同：“没错——啊！！”最后一声却突然变成了惊慌的喊叫。

　　只听扑通两声水响，夜风秋眼睛一睁，瞬间变脸，一掌一个，把两个人拍进了河里。

　　突然减轻的重量让竹筏晃了晃。

　　船夫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也没看到，老老实实一下一下的撑着船。

　　“你——！”

　　那两个江湖客有些发懵，幸好会凫水，面对这突然的情况倒也没有生命危险，一边划水的，一边对夜风秋怒目而向。

　　“嗯！”夜风秋又是一掌，这两人武功低微，魔刀不感兴趣，他便没必要下杀手，只是一掌过去，掌力掀起水浪，浇了这两人一头一脸，呛得他们连连咳嗽。

　　挣扎了半天，这两个祸从口出的倒霉蛋只能看着小竹筏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们不是第一个因此受害的人，第一个受害者是给夜风秋讲故事的说书人。

　　这人从素还真第一次现身武林讲起，讲到高潮，兴致也来了，在职业习惯之下开始评论，评论说素还真早期的手段不够留有余地，在情理之中，失了人情，结果同样的祸从口出，眼周瞬间多了两个黑轮，惨亏在夜风秋的手下。

　　竹筏沉沉浮浮，夜风秋转头就忘了刚刚那两人，心里满是难解的疑问。

　　所以说，“本命”到底是什么啊……

　　素还真，这个名字，这个人…到底对他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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