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

作者:应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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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若只如初见


      自女真围城后,汴京城里便少不了关于朝廷议和的传闻,前些日子日子汴京城刮了大风,吹断了不少人家的房梁,有人感叹,天水朝正如这被风吹断了房梁的屋子,摇摇欲坠。
      朝廷也不知是何想法,竟相信鬼神之言,枢密院事李回因此事而被罢官。不久以后围城的女真人攻打通津门,朝廷出兵反击焚毁女真人的部分营寨,本意为打击女真人士气却收效甚微。但是这一次却使汴京的百姓再一次的领略到了女真人战斗力的可怕,就连他们自己都未曾感受到他们对于反抗女真的士气正逐渐的低落。就连朝中也是议论纷纷,大将张叔夜起兵勤王,即便如1此,秘密上奏官家请求西迁幸蜀的密折也不在少数,就连大将张叔夜亦赞同官家西行。靖康帝本就无主见鲜智能,朝中又有大臣援引当年苏学士论周东迁洛邑之例,言他日恢复疆土不易,劝帝留在东京,一时双方争论,靖康帝亦不知如何是好。
      东京城危在旦夕,可天水朝的北方疆土那一处不是侵染这黎民的鲜血,他们似乎被朝中之人遗忘,满朝的人主去主留的吵成一片,各怀心意。朝廷之外,各地的勤王兵马已有成为这个国家除了女真人之外的第二个不稳定因素的征兆
      岳武看着军营中出现的人越来越多,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些新增加的士兵当中不知有多少是游手好闲的无赖,以及各地的逃犯抢匪。这些人如何管理,如何训练,甚至于他们发放的军饷从何而来,都是问题。论理他不过是个刚提拔起来的承信郎,营中之事自有诸位大将操心,可是这些人一旦聚众作乱,危害的便是他们的乡邻,那些无辜百姓。岳武觉得此时的天水朝就如同他头上的那片乌云,而他第一次生出了要拨云见日的冲动。
      相州军营中,士兵们日常习武的那处校场日渐拥挤,但真正习武的人少之又少。新募的士兵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闲谈,倒是显得岳武这个真正认真习武的人像个异类。他收了手中的长枪,看着校场中赤身露着花绣攀比的两名士兵,终于忍受不住,将枪向两人一指。“此处是我相州军营,不是街头的瓦子,要博人眼球卖艺,去那里卖!”周围人不时的传来议论声,也不过是说着“岳承信郎好大的气性”“又无人巡查,这般认真做给谁看哪”那两名士兵也似瞧傻子般的瞧着他,岳武面对着这周遭人的目光,冷哼了声,提枪转身便走。
      只是离了校场,一时又找不着合适的练武之地,岳武暗想“方才是否把话说的太过了些,日后毕竟为同僚。”但眼见军纪如此败坏,自己却无能为力,又不免有些沮丧。他提着枪,想要往回走,但一是抹不下面子,二校场人多,练起枪来未免有些缩手缩脚的,这样一想又停住了脚步。猛地,岳武想起他以前去的有一处地方倒是幽静,少人行,可以前去练武。
      这几日前往相州知州府邸的各级文武官吏不在少数,随着汴京城中的消息逐渐传来,是战是和总该有个定论。自从相州开设大元帅府,皇帝任命相州知州汪庭俊,磁州知州宗汝霖,以及知河间府黄茂和为副帅,辅弼大元帅,这知州府邸就成了这几位相州的落脚点。
      莺哥本就是寄住于此处的见此状况亦不好多说什么,只不过是平常读书散步又换了个地方,将人潮避开。对此汪庭俊特意派人来告与主仆,府中人员这几日杂乱,如要外出可唤宅老准备家丁护卫。她前几日出去无意间刚好寻了个幽静去处,这几日便都是携了书本前去。
      岳武本也未想到此处有除他之外的人在此。那人发绾莲花冠髻,肤白如玉,俊目修眉,顾盼之间,文采飞扬,竟似曾相识。“阿九”他试探性的相问,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莺哥看着面前这人略带傻气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又不知自己这神情落到对方眼中,让他更添了几分窘迫。“岳承信郎”莺哥戏遣的道了一声他的职位,“我与你素未谋面,怎的你见面便这般亲热的唤我,未免有些孟浪了吧”她这话说得在理,但岳武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强词夺理的意味来。心中想“那日在相州的元帅府里明明是你让我这般唤的,现在却在这里说我孟浪了。”可话说出口,却又是赔罪之言。莺哥笑笑,看着岳武,终是忍不住道了句“有郎君怎知我便是那是那日窗下之人,也不怕认错了人惹的彼此尴尬。”
      岳武思及回她的话,可是话几到嘴边又都咽了下去,他本是想说那日你与我指路之时,我出院门回眼恰便瞧见你推开窗赏月,便就不曾相忘,自然也不会认错。可是说出来,怕又被莺哥道他孟浪,也就不说了。莺哥心中自然明白他认得是那日推窗赏月的缘分,见他不好意思直说,也就不逼问了,只当那句话未曾说过。
      二人在林中相逢,莺哥见他终是拘谨的,便自己整了裙衫坐于山石上。岳武一时也不知作何是好,只得低头整理枪上那早已稀疏的红缨,他头上因练武而渗出的汗滑落到脖子上,也不在意。倒是莺哥掏出了张丝帕递与他,“承信郎这身衣服若是脏了,怕不好洗吧,更何况脏了穿着也难受。”岳武本是军旅中人,训练时泥地里摸爬滚打也是常有的事,不在意这些,但见她将那张丝帕递来竟也鬼使神差的接住。那丝帕轻薄如雾,边角上绣着茉莉并着一句小诗显得尤为精致。岳武拿着丝帕胡乱的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便欲还给莺哥,又觉得不好,便也将其收入袖中,指尖触到丝帕的轻柔细腻,竟耳根泛红了起来。
      莺哥又相问“郎君怎会于此处习武?”岳武这才将自己于校场上同同僚发生争执一事告知,言语中更是有惭愧之意。不想莺哥听后拊掌大笑,并无轻视之意。,倒让他颇感意外。“郎君此言说的好,军营训练岂同儿戏,如此无视军纪之人,依我看当逐出军营,以儆效尤。”他却不知,赵莺哥闻此言,想到了汴京城中的禁军,虽为皇城护卫却实在不堪一击,身为士兵竟拉不了弓,上不了马,空有一身好气力,却终日只在市井厮混。
      莺哥以前满目所见均是那般骄兵悍将,如今见岳武言谈有礼,更严以律己,不禁对他另眼相待。暗想“若我天水朝士兵均能如他这般,面对女真人又岂会是连吃败仗。”他二人虽是初逢却都有相识已久的错觉,彼此言谈更是说不出的契合对方的心意。
      待听闻林外有人相呼唤的声音才警觉已是黄昏。莺哥望向林外,“想来是我家中侍婢久不见出来,有些着急。”又看着岳武,“尚不知郎君名讳,可否告于莺哥?”“单名一个武字。”“岳武”莺歌将这名在嘴中来回过了两遍,才望向岳武“我记下了。”言罢,便转身出了林子。岳武本想问她姓名,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就见莺哥出而复返,向他道了句“岳郎君,我的名字那丝帕上绣了的。”说这话时莺哥面色绯红,像是在两腮擦拭了天边的云霞,她回来原来便是要告于他此事的。
      后来二人渐行渐远,岳武临死前看向那杯端到他面前的鸠酒,总会忍不住想起那日的初见,林中之人眉目如画。
      这世上之人大都奇怪,都是要等到二人离心离德之时发才会念及初见,又叹息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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