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老奶奶

作者:三月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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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重生的老奶奶


      今天对于苏正诗来说是人生中唯二重要的一天,因为她要嫁人了,嫁的是当朝将军徐石括。
      这个夫君是她自己求来的。她还记得自己不顾女儿家的矜持跪在皇帝陛下面前,恳请将自己许配给徐将军为妻时心中是多么紧张。她不是没有听到周围众人的议论纷纷,不是没看到自己那些姐妹们满心满脸的嘲讽。可是如果不这样,她就要被外祖母嫁给表哥了,表哥是什么样的心思她很知道,她一个寄住在外祖家的孤女,又担着一个郡主的名头,父亲和哥哥又是那般的英雄人物,她的亲事着实令人眼红。表哥不就是为了获得她父亲留下的人脉和圣恩,才不折手段地想将她收入房中,连自小熟悉的亲人都对她是这种心思,更不要说是其他陌生人了。她也曾以为表哥是真心爱他的,她也差一点就真的掉进了他的温柔乡,要不是……
      “新娘子起轿咯!”随着媒婆的一声吆喝,苏正诗被摇晃的轿子打断了思绪。
      她想:是了,她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她要嫁人了,徐将军是她哥哥的挚友,就算她如此行径,那个人还是答应了娶她,没有让她难堪,反而是娶了她这样孟浪的女儿家,让他遭受了议论。她发誓,她会做一个好妻子,为徐家绵延子嗣,让所有人都后悔今天嘲笑他,让所有人都羡慕他有了她这样一个妻子,她是苏家的大小姐,是父亲和哥哥的好女儿好妹妹,怎么会容许那些人侮辱和嘲讽,她必要让那些小瞧了她的人后悔不可。苏正诗越想越激动,原本因羞意而起的红晕在这一刻完全褪去,没了小姑娘的羞涩,喜帕下的俏脸斗志昂扬更显英气勃勃。
      亲事进行的很顺利,此时的苏正诗端端正正地坐在新房中,盖着簇红的喜帕。头上的凤冠压得她的脖子很是艰难,余光中她见丫鬟们都走出了房间,才敢轻轻地扭了扭脖子,企图让自己舒坦一些,不过在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她立刻又一动不动了。
      “将军,挑喜帕咯。”媒婆的声音刚落苏正诗就觉得眼前一亮,然而女儿家的羞涩和紧张让她不敢抬头,她轻嗅鼻尖,闻到一股酒和牧草的味道。
      接下来,微低着头的苏正诗听着媒婆的指挥傻傻的像个木偶一样,眼不敢动,头不敢抬。
      “礼成,祝将军和郡主,和和美美,多子多孙。将军可去前厅会客,郡主也可稍稍梳洗一二。”于是,在苏正诗仍旧愣神之际,她的尚未敢看一眼的新夫君又缓步出了门。
      “那就有劳嬷嬷了,有什么不便就和徐阳说,他是我副官,值得信任。”男子粗狂的声音在屋外想起,接着就有媒婆的轻笑,连连夸赞徐副官长相俊俏,又问可有婚配。可最终只听得脚步声渐远,而没有听到那徐副官的声音,媒婆自说了一阵就恹恹地只能干笑了,然后走进房来,大声地指挥丫环婆子给苏正诗梳洗。
      一阵沐浴更衣后,苏正诗卸去了新娘的浓妆,铜镜中显出了一张清秀的小脸,苏正诗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继而又有了落泪的冲动。
      “爹,娘哥哥,诗儿今天出嫁了,嫁的人你们都识得,就是哥哥口中的石头将军,诗儿想这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你们那样狠心,把诗儿一人留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好在月儿姐姐会一直陪着我。”
      苏正诗正一人伤心着,一个丫鬟挑开洗漱间的幕帘走进来。
      “郡主怎的哭了?这大好的日子可不能伤了眼睛。”
      “只是思念父母兄长一时难以自持。”
      “老爷,老夫人和少爷泉下有知想来也不肯您在这大好日子哭鼻子呢!他们呀都盼着您幸福呢!奴婢刚看了,郡马爷生的魁梧俊俏,还将心腹的副官留在这儿守着,可见郡马爷不是那些个粗莽汉子,郡主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哼,我说上一句你倒是能说个不停,还敢调笑起小姐我来了,该罚。”
      “是是是,只要您高兴,风荷随您怎么罚。”
      “贫嘴的丫头。”
      苏正诗听得丫头风荷说的,心中闪过刚刚喝交杯酒时视线里男子宽大的手掌,像哥哥的,又似乎比哥哥的手还要有力还要温暖。这个男人将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她将和他度过一辈子,也许会像爹和娘一样相亲相爱,或者和舅妈舅舅那样相敬如宾,还要时时防备其他女人爬上自家夫君的床。对于新生活,她说不上来到底欢喜还是彷徨,就像月儿姐姐说的这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苏尧没觉得自己还能有再睁眼的一天,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那身子早就油尽灯枯破败不堪了,那一下回光返照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般了她竟然还死不了,真是有够命硬的。
      不过,片刻之后苏尧便发现了异常,特别是莫名出现在她脑中的另一个人的记忆,那个名叫苏月儿的十三岁女孩儿的记忆。记忆很零碎,有一段女孩习武的画面;有女孩挨打后奋起反抗又被罚跪的画面;有女孩半夜自问自答的画面;有女孩听到父亲兄长战死沙场,面对着棺椁心中怒火燃烧,却极冷静地操办完丧事的画面;有成为孤女的女孩被送到外祖家,开始了寄人篱下受尽冷眼的生活的画面;也有一个瘦弱书生在对着女孩深情款款转头就和另一个女子你侬我侬的的画面……
      最清晰的画面是女孩写下了一封信,看称呼是写给自己的妹妹诗儿的,信的大意是:诗儿的表哥并不爱诗儿,只是想要诗儿身后的苏家势力,而像诗儿这样一个被养在内宅的女孩实在容易被那些龌龊的手段欺骗,七日之后是贵妃娘娘举办的桃园会,她作为苏家唯一的女孩必定会被邀请,让她一定要去,并且亲自面见圣上,圣上将她许配于刚刚回京的徐石括将军。然后是女孩读信后伤心欲绝的画面,最后的画面是女孩跪在一身龙袍的中年男子面前,请求赐婚。
      令苏尧不解的是,这记忆有极大的断层不说,而且常常自相矛盾。记忆中的女孩有时很刚强,有时又很软弱,令人奇怪的是,女孩月儿口中的妹妹诗儿在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且月儿的信中写的是“苏家唯一的女孩”,可月儿和诗儿既然是姐妹俩怎么会是唯一的女孩?如果说月儿不是苏家的孩子,怎么记忆中有她跪在灵堂,作为遗孤领旨的画面而没有妹妹诗儿的身影。还有许多矛盾之处,比如说信是月儿写的,是让诗儿去求赐婚,而从记忆中的视角来看,跪求赐婚的是月儿,并未见到诗儿。这般诸多矛盾实在令人理不清思绪。
      苏尧睁着眼看着鲜红帐顶心中各种疑惑,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一点都不受控制,怎么回事?她高位截瘫了?还是说刚刚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可她的思维明明很清晰。
      正在苏尧满心疑惑的时候,她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郡主,可是要起身了?郡马爷吩咐了人过来伺候您梳洗。”
      苏尧正想问你是谁?却听到自她口中说出的话是:“几时了?”带着浓浓鼻音的少女的声音,是记忆中那个叫月儿的女孩子的声音。正在苏尧惊疑不定时,苏尧突然发现自己动了,视野中出现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容,一个模样可爱的小丫头。苏尧看着小丫头伸手来扶她,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递出手,这一切都不在苏尧的控制中,她只能看着听着却无法指挥身体,这难道是:附身?她现在是变鬼了么?
      苏尧只觉得脑袋一团乱,无法集中精神的她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只隐约能听到有人在说话,说得什么她明明听到了却不明白。此时的她好像被关进了小黑屋里,这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她甚至都不能动弹,时间好像就此静止了一样。可怕的是她还有意识,而她的意识也就只是一团意识,她甚至还不如一个鬼,至少鬼是自由的,而她完全无法动弹,还被困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个没有心跳感受也不到脉搏的黑色空间,苏尧很难计算时间,她只能一遍遍翻阅自己脑海中莫名出现的记忆,直觉告诉她,弄清楚这些她就会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可以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当她仔细地回忆时,更多奇怪的情节引起了她的注意。比如明明身负功夫却被她几个只会那绣花的表姐表妹欺负得很惨,不敢吭声只能暗自落泪,有时却直接在那几个表姐出口前就挥起拳头将人揍趴。挥拳直上的月儿更像苏尧记忆中看到的女孩,月儿不像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自小习武的她更像自己的将军父亲,断不可能任几个叽叽喳喳的臭丫头欺负,自然是要挥拳以对了。再比如上一瞬月儿还在为父兄的阵亡哭得伤心欲绝,六神无主几乎昏厥,下一瞬月儿又变得怒火滔天心中虽然悲愤,却擦干了眼泪,条理清楚地开始布置灵堂操办丧事,简直就是完全换了个模样。似乎有两个月儿,一个刚强自立,一个柔弱腼腆,苏尧总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可她又想不通透。
      苏尧已经从记忆中这些人的衣饰言语中感觉到,这里恐怕不是她所生活的时代了,小丫头喊郡主的称呼就验证了这一点,这里应是古代王朝。这莫非就是苏老爹曾经说的过去的过去依然存在么?而她这般情况难道是借尸还魂?可是这叫月儿的姑娘还活的好好的,她这个外来者明显无法夺得身体的控制权,更何况如今她还被困在这里,虽有记忆,但是能用来解开目前这个困局的信息却很少。
      不过,这并不代表不能,苏尧向来信奉:存在即合理。既然上天让她再次活过来,必然不会给她一个死局,而她最不少的就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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