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你好难

　　第三章
　　“何小姐，这是徐医生给你的，他说这是政府的补贴以及你的亲戚所给予的帮助。”
　　“我的亲…好的谢谢你。”何希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事情都要别人帮忙，甚至是上厕所。但是照顾她的保姆她居然不知道是谁派来的，问什么都不答，这让何希很是闷闷不乐。
　　“你知道…是谁在帮我吗我是说是谁帮我请的保姆，还帮我付的医药费？”何希以前也来过医院，她知道这是高级病房，有钱的人才能住的上。可是她不知道是谁在帮她。
　　原来在这世界上还有人在关注着她吗？
　　“这个…”护士的脸色有点为难，她知道是徐医生让她这么做而且不让他说出去的。，她以为是徐医生的表妹或者是亲戚，可是听她这么说，好像她不知情？
　　“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难道她不是徐穆的亲戚？那她又是谁。
　　女朋友吗？护士眼里漏出鄙夷。
　　“我知道了谢谢你。”何希看到了那个眼神。
　　“你，你不会都知道了吧？”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那我走了。”护士推着车子慌慌张张出去了。
　　其实何希已经猜出那个人是谁了。能让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露出这样的眼神，不是他是谁。她早就通过其他人的交流中得知，这个徐医生，很是招蜂引蝶。但是一直单身，据说是为了学习。能为了学习做到这样的人，意志力应该很坚强吧。
　　她想起了酒精味。

　　夜幕降临。
　　何希吩咐护士，除了日常的事情，晚上还是关着灯，也不要让别人进来。外面的车尾灯，就像一条红色的丝线一样，紧紧地把这个城市束缚起来，仿佛连一次呼吸都是奢侈的。
　　何希的母亲本来是挺喜欢这座城市的。这座城市本来带给她们的是希望和未来。现在却成了父母亲的葬身之地。父母亲的离去都给何希带来了永远无法填补的伤痛，看这个城市的每一眼都在提醒她，她的无能，她的自私自利。
　　何希的喉咙里仿佛塞了块铅，呼吸不得。
　　突然，门开了。
　　何希赶紧抹了把眼泪。
　　“谁？”何希的声音里还有没有掩饰去的颤抖。
　　“是我。”男性的声音响起。
　　“啊啊我不知道是你，抱歉。”
　　徐穆拿过一条凳子，坐在何希身边。
　　何希很讨厌这样子谁都看不见的处境，她自从住院以来谁的脸都还没看过。
　　“为什么不开灯？”何希问
　　“你不是喜欢吗。”
　　“如果你介意的话，打开也是没事的。”何希声音越来越低。
　　“没关系，我也挺喜欢。”
　　何希没想到他也喜欢这种感觉，他也感觉很孤独吗。
　　“哦……好。”
　　一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尴尬的气氛在整个房间里蔓延。
　　“呃…谢谢你帮我。”何希先开口了。
　　“护士告诉你了吗。”
　　“不不不没有，我…”何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是看到眼神猜出来的。
　　“帮助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要谢我。”徐穆没有再去追究，他在黑暗中看着何希的侧脸，突然有一种想用手抚摸的冲动。随后又觉得自己真是荒唐。
　　何希被这种态度弄得不知所措，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徐穆说。
　　“我可以看看你吗…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多，连你的脸都没见过。而且…”而且她听说，他好像很帅的。
　　“不可以，你的伤不适宜乱动。”
　　“没事的，就一会就好。你让我转个身，我用没伤到的那只手臂趴着就好了。”
　　“但是…这样可能会痛的。”
　　“火灾我都经历过了，这些算什么呢？”
　　徐穆看着她背上一块块的隆起，他的心仿佛被刀锋划过一般。
　　就像被心脏撕裂一样的痛。
　　徐穆小心地把她的手拿开，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没有伤到的腰上，把她转了个方向。好像在对待一件十分珍贵的花瓶一样，多触摸一下都是亵渎。
　　何希的脸慢慢地浮上嫣红，徐医生的手有力又柔软，既不会弄痛她也不至于费力。何希的心脏一直在砰砰跳，手足无措。可是现在的心情又好像有根羽毛在撩拨她的心一样，后悔莫及，不该非要这样要求的。
　　何希终于在徐穆的帮忙下转了过来。
　　原来她一直在哭吗…眼睛的红肿还没有消下去，期间不经意透露出的脆弱差点让他无法呼吸。
　　何希没有看到徐穆眼里浓浓的愧疚，双眼聚焦于整个脸庞。
　　徐穆真的很好看。徐穆不是帅，是好看。徐穆的瓜子脸上的片状头发集中向一侧倾斜，刘海左眼镜位置到右眼位置，明显的倾斜效果很具美感。细淡的眉毛下有一双淡青色的眼眸，鼻梁高挺，性感至极的薄唇。一眼就能觉得赏心悦目，而且看很久也不会腻。何希呆呆地盯着他的眼睛，全然忘记了害羞。
　　徐穆和何希眼神相撞，都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呃抱歉…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说完何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哦是吗？”徐穆笑了。
　　“不…不是，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何希恨不得转过头去，不想再在他视线底下煎熬。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呕吐或者发烧的症状有没有出现过，后背会发热吗？你的手臂会好的比较快些。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等伤好了可以做修复手术，可以让疤痕淡些。”
　　“呕吐是有的，不过不会很平常。嗯……发烧倒没有，保姆做的饭吗？挺好吃的。”
　　“按照我的食谱给你做的，你会好的快一些。”
　　“为什么……”
　　“我说了没有为什么，不用再问了。”徐穆站了起来。
　　“欸你别生气，我好奇而已啦。”何希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去拉徐穆，却重心不稳，就要摔下来了。 “小心。”徐穆极快地伸出手去扶住她的肩膀，还不忘避开她的伤口。
　　一声惊呼。『备注：何希的惊呼』
　　“啊！”又是一声惊呼，随即灯亮了。
　　刺眼的白光使何希眯了下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暧昧和尴尬。
　　“徐医生…你怎么在这里…”护士按照规定的时间来为何希上药，推开门却看到徐医生俯下身子面对着何希，看不清何希的脸，从她这个视角看过去就仿佛是一对恋人在接吻一般。
　　徐穆慢慢地把何希放在床上，把她被泪水浸湿的枕头拿开，换了个干净的放在她的脖子下。动作熟练而轻巧，仿佛不知道门口还有个人一样。
　　护士拿着盘子噌噌噌地走了过来，要不是徐穆扶了一下，盘子里的药品就要全部都倒在何希身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何小姐出事了而已，我……”
　　还没等她说完，徐穆就转身准备向门口走去。
　　护士急得跺脚，不经思考地拉住了徐穆：“对不起，请原谅我好吗。”
　　“没有生气。”淡漠的四个字差点让护士跪下来。
　　砰。门关上了。
　　何希看着护士颤抖的背脊，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一秒钟后她就后悔了。
　　护士转过身来，眼里尽是愤怒和慷慨激昂。
　　何希莫名的好像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到底是谁，勾引徐医生做什么！”她简直是在吼叫。
　　“勾引”搞笑，她还莫名其妙地被安上了个这样的帽子。“我和徐医生只是单纯的病人与医生之间的关系，你大可不必担心。”
　　“不是勾引？徐医生以前从来没有黑灯瞎火的和一个女人在一个房间里共处！还不明不白的搞什么动作，你不是勾引是什么。”
　　“你不是来上药的吗。”何希闭上眼睛，再听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失去控制。
　　“你……”可恶！这女人怎么这么恶心。
　　“你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只要是我照顾你，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随你的便。”
　　护士拿起酒精，不要钱一样倒在布上，然后猝不及防地盖在何希背上。
　　何希被突如其来地疼痛吓到了，疼痛的感觉从背脊开始遍布全身，开始忍不住的抽搐痉挛。
　　然后又是这样，反反复复数次。
　　怎么不叫疼？婊子。
　　何希咬紧牙关，她知道若是服输，以后必会接二连三地被欺负。
　　护士用仿佛看着一堆废物的眼神看着她，好，能忍。
　　护士又把药品往何希身上倒，再没有之前的小心。
　　“啊……”一声疼痛的□□从嘴里溢出。
　　好痛……怎么办……就像在火场里一样，她仿佛又经历了一次被烧灼的痛苦。
　　“知道痛了，怎么还不认错！”
　　“我本来…就…没有…犯错……”
　　“哦，这样啊。”
　　又是一次烧灼般的痛苦。何希的眼泪从紧闭的眼眶中渗出。

　　护士在虐待无果后，愤愤地离去了。
　　何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汗从发尖流下，枕头已经全湿了。灼烧的痛苦整夜地折磨着她，痛到极处只能咬住枕头，动都不能动。
　　为什么……她做错什么……父母呢？她最亲爱的父母好像在看着她，为她拂去泪水，亲吻她的脸颊。回来了，我的父母回来了。背上的疼痛好像已经消失殆尽，她站起来，跑向母亲。母亲慈祥的脸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她扑上去。
　　可是，她扑空了。
　　我的母亲呢？去哪了。
　　虚浮的脸颊越来越淡，周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她在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只知道她一直在走。但好像就在原地踏步一样，什么都没有。
　　突然背后出现了一丝亮光。她以为是光明，回过头，只见冲天的火光又要朝她扑过来。
　　她只能跑，没命的跑。
　　突然，周围都凉下来了，火也消失了。
　　何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酒精味扑面而来。
　　她看到了徐穆焦急疲惫的脸庞，以及额头上传来的冰凉触感。
　　“我……”她声音沙哑的就像被砂纸磨过的桌面一样。
　　“快，给她拿杯水来。”
　　一旁的新面孔给他递了一杯水。
　　徐穆扶起她的头，给她喂下了这杯水，然后又用毛巾给她擦去嘴边的水渍。
　　但是何希没有任何的心情来在意这些细节。
　　“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现在好很多了，乖乖躺着，以后张婆来照顾你。”
　　何希想起了昨夜，忍不住痛苦地颤抖。
　　徐穆眼神暗了暗，轻轻把她放下，白色的衣袍在她面前一晃。
　　徐穆站了起来，在张婆耳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张婆在徐穆走后，就着手开始整理。把整个乱七八糟的房间整理地井井有条。期间还不时过来为何希换毛巾，喂她喝水，吃药。
　　何希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感到惊讶，还有那温暖慈祥的笑容。
　　“你就是张婆对吗。”这句话是肯定句。
　　张婆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你是医院的护士吗？”
　　张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那之前那个护士呢？”
　　依然是摇头。
　　“徐穆怎么会在这里？”
　　张婆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头。
　　原来是哑了吗……
　　“我知道了，谢谢您，张婆。”
　　张婆微笑着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何希除了吃就是睡，张婆把她照顾的很好，甚至是生理期都不会有她需要麻烦的地方。
　　病房里是一片祥和，可是病房外的世界已经沸腾翻滚。
　　最近医院里面最火的话题就是：徐穆为了某个女病人把某个护士辞退并通告批评。大家所关注的并不是被辞退的那个护士，而是护士所留下的话。
　　她说，她曾经看到过徐穆和那个女病人接吻。
　　她说，徐穆天天去看那个女病人还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她说，所有医疗费都是徐穆帮忙出的。
　　她说，那个女的勾引徐穆还不承认，背后全是疤，丑又丑的要死。
　　那个女的就叫何希
　　于是几乎所有医院里知道这件事的女性都对她嗤之以鼻，或者恶言相对。或者有几个半信半疑，为她说话。
　　但是这是占极少数的。
　　以致于每次徐穆下班，都感觉盯着他看的人比以前更多了。
　　徐穆对这些毫不在意，他坐上自己的BMW，绝尘而去。

　　徐穆回到空荡荡的海边别墅后，无力地脱下外套，把双臂搭在阳台栏杆上。
　　映入眼帘的是片湛蓝的汪洋大海，可是徐穆却无心欣赏。
　　他回忆起一星期前发生的事情，都觉得触目惊心。
　　一星期前。
　　早晨6点，他已经坐在最高层的办公室里处理各种公司事务，这个时候一般不会有电话打过来。
　　可是那天，铃声响了。
　　等待他的是何希昏迷的噩耗。
　　他猝不及防，连医院的白大褂都忘记穿上，就夺门而出。当他看到床上的何希一直在不停地出汗，额头滚烫的时候，他的心仿佛被一刀刺入，纠痛不已。
　　知道早上8点，何希的体温才慢慢地降了下来。虽然徐穆有照顾过这样的病人，可是何希却让他心力交瘁。他把他家里唯一从小陪他到大的张婆叫了过来，命她照顾何希不许离开半步，同时命人调查了整件事件的经过。做完这一切才筋疲力尽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曾经以为自己是不是应该绝情些，毕竟他没有什么错。
　　可是他知道他不可以。
　　等何希起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徐穆由于繁务缠身，只是在她即将醒来的时候来看看她，他只是想知道，她没有难受了吧？
　　至于那个护士，他曾经亲自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名护士只是哭着摇头，什么都没说。然后自动递交了辞职书。
　　他也看到过很多人聚在一堆窃窃私语，等他出现在在他们面前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无所谓的，流言蜚语早就习惯了。
　　可是他忘了何希。
　　铃声打断他的思绪，又有公务找上门。
　　徐穆无奈叹口气，却也还是驾车返回医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