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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教团不允许早恋
“那个,塞西大人……”
可能我一路上的表情太过引人注目,轰隆隆行驶的火车上,坐在我对面的探索人员捻捻衣角,犹豫很久,到底没忍住叫了我一声。
这明显是个新人,看长相应该和神田还有李娜莉一样,来自东亚。年纪很轻,从头到脚写满了拘谨,一脸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于是我主动出击,“没关系,放心大胆地问,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好说话。”
“欸?”
“就是有问必答,感觉用温柔善良这种词来形容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探索人员:“……”
“是、是这样的,”他自动屏蔽了我的后半句话,下意识又捻了下自己的衣角,“因为我刚来不久,对教团的很多事都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想请问,驱魔师……不,是塞西大人,你们觉得和恶魔战斗是一件快乐的事吗?”
真是人不可貌相,竟然一上来就是个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和恶魔战斗快乐吗?
……怎么可能啊。
和恶魔战斗就意味着要离开教团,离开教团就意味着可能会错过拉比,还快乐呢,想想就不高兴。
但我不快乐,不代表别人也不快乐。
远的不说,就比如那位和师父一样身居高位的索卡罗元帅吧。
我曾有幸近距离观摩过一次那位大人爆杀恶魔的英姿——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在硝烟弥漫的废墟中,那位大人全程两眼翻白,笑得都要抽过去了。
这应该……这绝对是相当快乐了吧?
“这个吧,”我沉吟半晌,决定给出一个充满哲学气息的回答,“分人。”
“那塞西大人觉得快乐吗?”探索人员迟疑了下,“那个,因为您似乎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特别……兴奋?”
能不兴奋吗?
要不是怕吓到路人,我早就原地起跳在火车上跑它个十圈了。
实不相瞒,能稳成现在这样,我自己都觉得震惊。
“可是,我还是不太能理解,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和那些怪物战斗怎么会快乐呢?”见我所言不虚,真的有问必答,这位新人鼓起勇气,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接着还不等我反应过来,眼睛忽地一亮,又自行脑补出了答案,“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只有消灭恶魔才能更好地保护同伴,保护大家,驱魔师大人——塞西大人才会感到快乐的对吧?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不是这样啊!
“虽然按你的说法好像会显得我很伟大,但我还是有必要纠正一下。看到这个了吗?”我指指自己的脸,“其实这叫……即将与恋人重逢的喜悦。”
“恋、恋人?”探索人员震惊地睁大眼,“驱魔师还能谈恋爱的吗?”
“也、也没听说不能啊?”我一时眼睛睁得比他还大。
不是,虽然口头上确实是叫神之使徒没错,但你也不能真就把驱魔师都当成和尚啊?
“那塞西大人的恋人……?”
“也是个驱魔师。”我大言不惭地回答。
虽然严格来说,目前还不是,但距离是也不远了。
要知道我此去怀揣的可是师父身体力行了成千上万次才总结出的宝贵经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
“原来如此,”他看上去认知都被颠覆了,“原来驱魔师之间是可以相爱的啊……”
等等,难道不可以的吗?
这人果然不能小觑,竟然又提出了个我完全没想过的问题。
师父从没说过这个,但较真起来,教团里确实也没什么可供参考的前例。
难道,我注定要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里程碑式人物了吗?
我大为振奋,目光无意中往对面一扫,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位求知欲旺盛的新人在等着自己回答。
“当然可以,”我立刻说,“你想啊,教团再怎么也管不了我们吃喝拉撒睡吧,恋爱也是同理,这可是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更何况在科姆伊室长的伟大领导下,我们组织早就朝着越来越人性化的方向发展了,区区两个驱魔师谈恋爱什么的,只要成年了不是早恋,没人会管。”
就是没成年,也没人会管。
除非其中一个是李娜莉。
不过那就和我无关了,要么她变性,要么我变性,否则我是没可能会移情别恋的。
*
我从西亚出发,大老远地坐火车咣当到瑞士,发现因为通讯不便,和亚连他们错过后,又掉头经过奥地利、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终于在土耳其边境的某座城市追上了他们。
当时刚好是正午。
空气郁热逼人,我顶着一轮几乎要将人晒化的大太阳,穿过沿街叫卖的街市,刚踏进教团特供的那家旅馆,就看到了亚连那一脑袋很是显眼的白头发。
他背对着旅馆大门,和前台的接待人员交谈着什么,身边还站着拉比和李娜莉。
看样子也是刚到。
这种时候,必然就要来个久别重逢式的背后偷袭了。
只是我这脚还没迈出去,亚连就先一步回过了头。
“啊,塞西!”
拉比和李娜莉闻言,也转了过来。
“太巧了,你也是刚到吗?之前接到总部的电话,科姆伊先生还担心我们会一直这样错过呢——欸?”
亚连迎着我走来,离得近了,忽地一愣。
“塞西,你怎么……”
他应该是想问我怎么穿着探索部队专属的米白色连帽长风衣。
我像模像样地一把握住他的手:“您就是驱魔师亚连·沃克大人吧?终于见到您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土耳其探索部队的塞西莉亚·玛利安,接下来您在当地的……”
亚连微笑:“说人话。”
我:“……”
我:“我团服报废了。”
“报废了?”亚连惊讶,“驱魔师的团服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按理说无论受到什么攻击,都应该不会有太严重的破损才对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满脸沧桑,“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运气不错,刚好赶上探索部队他们批发队服,我就顺手……多拿了几套,什么尺码的都有,亚连你要不要也一起……”
“不,我就算了。”
“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李娜莉笑着接过话,“这下就可以专注于寻找库洛斯元帅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特殊任务,就是让我们几个去给师父当护卫。
没错,就是让我们几个打复数LV.2都有点费劲的菜鸡,去给我那个虽然花心任性但战斗力绝对处于现有驱魔师天花板的师父,当护卫。
……科姆伊根本就是在打着让师父反过来保护我们的主意吧?
“对了,塞西和元帅是不是也有几年没见了?”李娜莉问。
说了你可能不信,就几个月前的那个黄昏,教团遍寻不到的这位祖宗,还喝着好酒抽着好烟搂着好女人地在西亚某海港城市里教育我呢。
“是啊,”我面不改色地点头,“再不见一面,我都快忘掉师父那张脸了。”
不,忘不掉的,那张老脸打死也忘不掉的。
我一边在心里叨叨,一边非常自然、非常不经意似的瞄了站在亚连和李娜莉身后的拉比一眼。
察觉到我的视线,拉比顿了顿,同样非常自然地给了我一个亲切的笑脸。
亲切,明快,阳光,同时也疏离得仿佛隔着一堵怎么都打不破的墙。
……很好,决定了!
一会儿就再去翻一遍笔记,温故知新!
正当我充满干劲儿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迟疑中又带着一丝激动的声音:“塞西大人,这位就是您的恋人吗?”
我:“……”
我这才想起自己屁后还跟着一颗定时炸弹……还是已经炸了的那种。
亚连满脸懵逼:“恋、恋人?”
李娜莉也震惊地跟着重复:“恋人?”
拉比甚至还给发散了:“是说……亚连?”
“怎、怎么可能!拉比你想什么呢!”亚连一看就是第一次被误会,脸憋得通红,“才不是我,塞西她喜……”
等等!等一下!朋友你想说什么?你这个话的走势听着就很不妙啊?
“不,就是你!没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承认了,没错,我就是亚连那——”
我深深吸气,上前一步。
“不辞劳苦养育他成人的老母亲……般的存在。”
“……我听到了拉比!不许笑!”亚连郁卒得就差捂脸了,“李娜莉也是,怎么这个表情……等等不要当真啊!她明显就是在胡说好吗?”
我当然是在胡说,不胡说怎么打破刚才的那个气氛。
保险起见,我还是装模作样地环视一圈,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书翁和克劳利呢?科姆伊说他们也在的。”
“书翁要晚一些才能和我们汇合,克劳利的话……啊!糟了!”亚连想起什么,脸上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
“啊——亚连你真是的,”拉比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竟然就这么把小克给忘了,他知道了会哭的哦!”
“还说我呢,你也完全忘了吧拉比!”
“嘛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点分头去找吧。”
“克劳利不见了吗?”我下意识转向李娜莉。
“应该是迷路了,”李娜莉点头,“塞西来之前,我们正要出发去找他呢。”
“那我也一起……啊,先等我把这位朋友送走的。”
被我拉到门口的探索人员看上去忐忑又不安:“塞西大人,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是的,你不但说错了话,你还差点暴露了我。
“……不,说得很好,再接再厉。”我鼓励似的一拍他的肩膀,同时压低声音,“当然,要是没认错人的话就更好了。来,跟着我再记一遍,是红头发,不是白头发。”
拉比一眼都没分给我们这边。
他枕着双臂,专注地和亚连还有李娜莉说着什么。
大片大片的阳光透过天窗倾泻而下,滤去了灼烫的温度,轻柔地洒在他身上,一时间,竟好像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灿灿、亮澄澄的光。
我望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原来是那位啊,可为什么当我提到塞西大人的恋人时,他看起来并不像……”
但马上就有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气氛。
“那是因为,他目前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我的恋人。”
探索人员:“……”
探索人员:“也就是说,塞西大人其实是……呃,单箭头吗?”
……暴击。
就算是单箭头没错,你就不能拐几个弯委婉一点表达吗!
还有你这恍然中带着控诉的语气怎么回事?
我又没骗人,既然得到了师父的真传,“即将是”和“已经是”四舍五入就是一个意思了,没区别的知道吗?
就算怀疑教团史上最年轻室长科姆伊·李是个假的妹控,也不能怀疑库洛斯·玛利安的撩妹经验啊?
别说这不是撩妹,都一个原理差不多的。
可能也知道自己又一次说错了话,探索人员临行前犹豫了下,握拳对我做了个打气的手势。
“不要放弃,塞西大人!你们看起来……那个,还是很般配的!”
虽然这还是生平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得到正儿八经的鼓励,当事人欣慰之余,十分感动……但这视线偏转得都快180°了,你就这么没底气的吗?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多少对我的感情线有点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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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团里有恋爱的前例,就是神田和阿尔玛前世的那对,但现在除了亚洲支部的朱爷,已经没人记得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