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成人礼

　　斑此生最讨厌的，便是那一条条覆盖在米饭上的沙丁鱼片，仿佛不久以前，它们还在海洋中成群结队欢畅遨游的鱼群中有力地摆动着鱼尾，携带着能让人全方位了解大海的味道。
　　斑僵硬地扭着脖子，艰难地看向绘里。
　　少女不明就里，歪头看了看他，然后又低头看向饭盒里的沙丁鱼寿司。
　　“还热着呢。”绘里说，“怎么不吃呢？”
　　斑在沙丁鱼的鱼腥味中保持着面无表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哦，我忘了你现在不能动。”绘里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伸手从饭盒中拈出一个热腾腾的沙丁鱼寿司，伸到斑的嘴边，“喏，吃吧。”
　　斑看着少女捧到他嘴边的沙丁鱼寿司，只觉得那股大海的味道似乎钻进了鼻腔，一阵阵海浪拍打声在他脑中层层回响，似乎还有鲛人坐在礁石上歌唱，海浪中浮沉的小渔船上，渔夫抛下了网，然后拉出满满一网在甲板上扑腾着的沙丁鱼。
　　这样似乎已经具象化的场景让他脸色有些发青。
　　他忽然想起木叶村唯一的那家居酒屋，刚开业的时候柱间曾拉着他去过，他叫了一份米酒和木鱼饭团，然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各个家族打扮的人从床边路过，看见便热情地喊“火影大人好”，看见他之后则是一脸畏惧地跑了老远。居酒屋的对面是一个摆摊捞金鱼的中年男人，几个从忍者学校逃课出来的小孩正在那儿专心致志地捞金鱼，其中居然还有一个穿着印有团扇纹衣裳的小炸毛，他正想发火把那小炸毛抓去学校，柱间却已经按住了他，笑着摇了摇头。
　　“斑呐，要学会享受现在。”柱间当时笑眯眯地说，指着他面前的沐浴饭团，“享受你的木鱼饭团，以后会怀念它的。”
　　他当时有没有享受他忘了，不过现在他确实挺怀念的。
　　所以柱间真是乌鸦嘴。

　　#柱间又背一锅#

　　不过现在却不是任由喜好而挑剔的时候，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将那只沙丁鱼寿司含在嘴里，艰难地咀嚼，还没咀嚼完毕，就囫囵着咽了下去。绘里看他吃得这么快，便又拿出一只寿司，递到他嘴边：“你这么喜欢啊，那就都给你吧。”
　　斑：“……”

　　后来，这一饭盒的沙丁鱼寿司，全部都下了斑的肚子，胃倒是填满了，斑躺在床上却觉得似乎连自己都变成了一条沙丁鱼，全身上下，包括头发丝儿，都沾染了大海的腥味。
　　而绘里则是用一块湿润的毛巾将饭盒擦得干干净净，用一块花花绿绿的布巾包好，便捧着饭盒，起身要出门去。
　　斑扭头看了她一眼，问：“你呢。”
　　绘里眨眨眼睛：“我怎么？”
　　“你不吃？”斑说。那盒沙丁鱼寿司都进了他的肚子，她一口没吃。
　　“你不是喜欢吃吗？”她反问。
　　斑没有回话，而是眯起了眼睛看她，她脸上的表情十分自然，发现了他的大量之后，也睁大了眼睛看他。
　　斑并没有因为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而平添病弱气息，他眯着眼睛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身处高位的强者在评估自己御座下的朝拜者，绘里被他打量的目光刺得没来由地不高兴，这是她很少有的心情。
　　她抱着饭盒，正要踏上阶梯，忽然听见身后的斑问了一句：“那你喜欢吃什么。”
　　喜欢吃什么？
　　绘里愣了愣，然后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斑，说：“不知道。”
　　“不知道？”
　　“别人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绘里说，“反正只要不会饿死就行了，母亲告诉我要活下去需要找到食物，没有跟我说必须要找到喜欢的食物。”
　　听了她的回答，斑心中冷笑一声。
　　真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文明的族群啊，就像在天地混沌之初摸索着前行的史前人类。

　　绘里的食物都是在附近村镇上换来的，她有使不完的力气，村镇里有村民盖房子或是有店铺需要搬货物，她便去帮一把手，以此来换取食物。一头黑色长发，穿着粉色和服，看模样文弱清秀的她，却能扛着六七十斤的砂石袋子在街道上、房顶上蹿得飞快，村民们都问她是不是忍者，她一边啃着热腾腾的饭团，一边睁大着眼睛问：“忍者是什么？”
　　也是，忍者也不可能不收任务金，而只是需要一顿饭。
　　如果不是太饿，她会在山林里采一些野果，那些果子大多圆溜溜的，颜色鲜艳，结在枝头就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放在嘴里轻轻咬下，便能品尝到酸酸甜甜的汁液。那是她还小时，母亲经常采回来的，母女俩会一次就采一堆，用裙摆盛着，沉甸甸的。然后绘里便会坐在瀑布边上的那棵大榕树的树枝上晒着太阳，吃着果子，看母亲一遍一遍地向她演示浅草一族的各类术式。
　　绘里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但吃再多，就算吃得牙齿都被酸得无法咀嚼了，还是填不饱肚子，所以这些果子也不在她主食的范围之内。

　　这次她去村子里帮阿一奶奶修了屋顶，修屋顶算是比较轻松的活儿，撑着瓦片的几处木制房梁因为年代久远而被虫蚁与湿气腐蚀断裂，她伸出手，手掌在断裂处抚过，绿色的查克拉从她手掌间溢出，那陈旧的房梁似乎有了生命力一边，从中抽出根根藤条，牢牢连接起了断裂处，她用指节扣了扣那处，连接得十分结实，藤条上细小的嫩叶还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瓦片覆盖在上面。
　　待她从房顶上跃下，便看见捧着饭盒笑眯眯看着她的阿一奶奶。
　　“绘里啊，这是我做的沙丁鱼寿司。”阿一奶奶将饭盒塞进她的怀中，“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儿能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几天几夜不吃，以后饿了就来奶奶这儿，奶奶做给你吃。”
　　虽然没什么常识，但是“谢谢”这句话，母亲还是教过她的。
　　她接过饭盒，乖巧地朝阿一奶奶点点头：“谢谢奶奶。”

　　按理说，吃完这盒沙丁鱼寿司，她可以好几天不用再来干活换取食物的，但是因为现在族地内多了一个斑，她腹中还多了浅草一族的传承，她必须得找到多多的食物，来养活三个人。
　　将饭盒擦干净，她又往村子里去了，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太阳在山林另一端只剩下一角，天空中满是一道道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云朵。
　　她走到阿一奶奶家的院子里时，阿一奶奶家的厨房窗户正往外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气，院里的井口处站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他正提着井绳，往井里打水，看见拎着饭盒走到院子里来的绘里，愣了愣神，手一松，井绳连着桶一起掉进了井里，发出“啪”一声。
　　“哎呀，阳一，叫你打水你都打不好。”阿一奶奶絮絮叨叨着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院门口站着的绘里，惊喜地叫了一声，“绘里，你怎么来了。”
　　按照平时的情况，绘里在取得了食物的三天之内是绝对不会再出现的。
　　绘里将视线从那个半/裸着上身的男人移到阿一奶奶身上，说：“阿一奶奶，还有活儿干吗？我还需要食物。”
　　说着她瞪了那个男人一眼，本来打水的活儿应该是她的，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获取食物了！
　　那个男人在她的目光下有些手足无措，然后阿一奶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阳一，还不快去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
　　“哦、哦！好的奶奶！”叫阳一的男子飞快点头，然后钻进了屋子里。

　　阿一奶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绘里身边将绘里揽住，说：“那是我孙子阳一，在木叶村当忍者，平时出任务比较忙，所以很少回来陪老婆子我，连修屋顶都得麻烦绘里呢。”
　　“不麻烦。”绘里摇摇头，她帮阿一奶奶修屋顶，阿一奶奶给她食物，这对于她来说正好是母亲教会她的等价交换，不存在麻烦不麻烦。
　　阿一奶奶取过她手中的饭盒，在饭盒中放了几个捏得好看又喷着香气的饭团，她有些好奇地盯着饭团看了半天，发现是她从没有见过的食物。
　　这时候阳一已经换好了衣服出了门，他穿着墨绿的马甲，头上还带着刻有奇怪标记的护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绘里，但眼中却有一丝不自然。
　　阿一奶奶笑呵呵地将绘里带到阳一面前，说：“天色已经晚了，就让阳一送你回去吧。”
　　绘里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饭盒，说：“阿一奶奶，我还没有干活儿呢。”
　　“干什么活儿，这是送你吃的。”阿一奶奶摸了摸绘里柔顺的黑发。
　　“可是母亲说过不干活就不能换取食物。”绘里眨了眨眼睛。
　　阿一奶奶闻言笑得更加灿烂，她将绘里往门边推去，说：“没事儿没事儿，就当阿一奶奶提前给你的食物，下次饿了记得来找阿一奶奶领活儿。”
　　听她这么一说，绘里安下了心，她点了点头，才出了阿一奶奶家的院子。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村子里各家各户的门前都亮起了暖黄的灯笼，绘里步伐轻盈地在村子街道中央行走，走出了老远，才发现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阳一。
　　阳一看她转过头来，咳了一声，低声说：“你好，绘里，我是志村阳一，这么久了谢谢你对……”
　　“哦。”绘里淡淡扫了他一眼，又回过了头“我是浅草绘里。”
　　阳一：“……”
　　绘里甚少见到这样年轻有朝气的小伙子，如果早一点见到阳一，她可能会选择让阳一成为使自己诞下传承的人。
　　然而她在此前已经遇见了斑。
　　斑比阳一好看，也比阳一强。
　　所以阳一在她眼前跟普通的村民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阳一是年轻的男性，拥有力量，不会寻求她的帮助，所以不会给她食物，而且，还会抢她的活儿干。
　　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绘里看阳一的眼神中带了些警惕。

　　走出了村子，绘里的肚子发出一串咕咕声，她摸了摸肚子，也不管阳一就站在她身后，便停下了脚步，打开了饭盒，往嘴里塞了一个饭团。
　　她鼓着腮帮子咀嚼饭团的样子十分可爱，阳一忍不住上前几步，她发现阳一的动作却将饭盒紧紧护在了怀中后退几步，眼神已从警惕带了几分杀气。食物是她生存的必需品，如果有人觊觎她的食物，她会不留情面地将之击杀。
　　母亲教会她浅草一族的忍术，便是为了让她长大后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传承以及食物。

　　志村阳一作为忍者，当即便解读出她眼神中的信息，他停下脚步，想了想，试探着问：“饭团好吃吗？”
　　绘里细细品味着饭团在唇齿之间满溢的香气，眯了眯眼，然后点点头。
　　“你喜欢吗？”阳一接着问。
　　喜欢？
　　族地里那个好看的男人也问过他呢。
　　那个男人喜欢吃沙丁鱼寿司，所以将满满一饭盒的沙丁鱼寿司全部吃完了。她低头看了看饭盒中还冒着香气的饭团，挺好吃的，她想全部吃完。
　　这就是喜欢。
　　她点点头。
　　阳一笑了笑：“原来你喜欢吃木鱼饭团啊。”

　　这是木鱼饭团啊。
　　我喜欢吃木鱼饭团。
　　绘里将咀嚼好的食物咽下肚子，决心等族地里躺着的那个男人再问她喜欢的食物的时候，她就回答他，她最喜欢的食物是木鱼饭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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