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醉醉长安

　　好像做了奇怪的梦，是昨晚上稍微喝了点酒的缘故吗？
　　陶绿醒来之时，已是下午4点了。
　　枕下的六枚铜钱不知何时被他紧握在了手心。
　　陶绿揉了揉眼睛，用电话叫了个外卖，然后起床穿衣洗漱，准备去自己经营的小酒吧坐着。
　　临走时，陶绿想起了那六枚铜钱，犹豫了一下，最终找了个装手机的小口袋，将铜钱装在里面，随身带着。
　　昨夜那个叫黎九的人的到来好似一场梦，除了这铜钱还留着之外，其他关于那人的记忆竟然有些模糊了起来。
　　不过是漫漫人生中的小插曲，还是别去在意的好。如此想着，陶绿坐在店里，按下了笔记本电脑的开关。
　　伏特加剩得不多了，还在上次那家网店进货吧。
　　开机之后，自动启动的企鹅闪烁了起来，是各路友人的新年祝福。一个一个挨着回复，其间一个叫“白鹤古董行”的人的签名引起了陶绿的注意。签名上写的是：长期收购各类古玩，有意请直接留言。
　　白鹤古董行的店主叫曾皓缄，是陶绿的大学同学，打小跟着父母经营古玩店，毕业后直接继承家业，搞起了古玩生意，就眼光而言是个很靠谱的人。要不是那时候曾皓缄跟陶绿提过一些简单的古玩知识，陶绿也不会知道原来普通铜钱才20来块钱一枚。
　　略微思索了一下，陶绿便开始在键盘上敲起了字。
　　归去来兮酒吧：耗子，我这里有几枚铜钱，你要不要？
　　白鹤古董行：什么字面？出土的还是传世的？
　　归去来兮酒吧：贞祐通宝，光背，传世品，一共六枚。
　　白鹤古董行：……………………………………
　　白鹤古董行：你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归去来兮酒吧：不是吧？
　　白鹤古董行：真品的贞祐通宝怎么说也是两万起价，品相好的能卖三四十万，你一来就是六枚，还是传世品，怎么看都不像真的啊，你说说打哪来的吧。
　　归去来兮酒吧：说来话长。
　　白鹤古董行：长话短说！
　　归去来兮酒吧：昨晚有个酒鬼来我这儿喝酒，喝完拿这个付的账。
　　白鹤古董行：………………
　　白鹤古董行：大过年的别拿我开玩笑，忙着呢。
　　在这之后任陶绿怎么戳曾皓缄的企鹅，曾皓缄愣是没回他半句话。陶绿无奈，只得作罢，开始跟批发酒水的商家联系。
　　大年初一的，酒吧确实挺冷清，一直到晚上10点拢共也就来了一个人，喝了杯玛格丽特就走了。
　　陶绿也乐得清闲，摆弄着柜子上各种酒，研究新的鸡尾酒调法。
　　或许是受到了兜里那几枚铜钱的影响，陶绿一时兴起用电脑查起了关于古代的酒的知识。
　　用花来调整酒的味道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明天去买点花来试试，成功的话推出个鲜花系列鸡尾酒，也能给老主顾们一点小惊喜。
　　说起花，柜子里倒是还有两包泡茶用的杭白菊，先拿来泡个茶调在酒里试试也无妨。
　　如此想着，陶绿开始认真地调起酒来，认真到店里来了客人也没有注意。
　　那客人长得高大魁梧，穿了一身朴素的汉服，头发因为稍长而显得略有几分乱，坐在这间田园主题酒吧之中竟然丝也毫不违和。
　　眼看着陶绿调完了一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客人这才走到了柜台之前。
　　酒气。
　　扑面而来的浓烈酒气让陶绿抬起了头，这才发觉眼前站了个人。这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半夜那个邋遢的酒鬼，虽然他今天穿了一身……好吧，并不算正常但很整洁的衣服。
　　陶绿有些讶异，但习惯让他开口便问：“这位客人想喝点什么？”
　　黎九指了指陶绿刚调出来还没尝过味道的无名鸡尾酒。
　　陶绿顿了顿，不知怎样回答好，索性便什么都不说，直接将酒递给了黎九。
　　黎九眯着眼抿了一口，露出了惬意的微笑。
　　陶绿见状，顺着道：“这味道我还在调试，你看看要怎么改进。”
　　黎九放下酒杯，闭着眼想了片刻后道：“基酒换成度数更低一些的，花茶换成新鲜花。现在是冬季，可以做成温的。”
　　陶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黎九又道：“其实我更喜欢茉莉酒，可以定制吗？”
　　陶绿斜起眼，一脸古怪地看向黎九：“像兰陵笑笑的书里写的那样掺在金华酒里喝？”
　　黎九眼睛一亮：“好主意！”
　　陶绿将黎九未喝完的大半杯酒拿走倒了：“本店不提供特殊服务，您请回吧。”
　　“哎哎！不能定制就算了，把酒拿走作甚！”黎九手慢一步没来得及阻止陶绿。
　　“不完美的作品还是倒掉的好，何况这酒还没有正式出售，你也没有给钱。”陶绿的理由很充分。
　　黎九被噎了一噎，最终指了指菜单上的龙舌兰日出：“我要这个，不加冰。”
　　“好的，请您稍等。”陶绿露了个职业微笑，将去皮的橙子放入榨汁机榨着，伸手去取柜子上的龙舌兰酒。
　　黎九趴在吧台上看着陶绿，掏出一只玉质的古式酒杯放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而后说道：“我没带钱，能拿这个抵么？”
　　陶绿倒酒的手僵了一僵，用鄙夷的眼光看着黎九：“本店不收西贝货。”
　　黎九笑了笑，没说这玉杯究竟是真是假，而是退一步道：“就算是玻璃的，这做工也值20块，换你一杯酒总够吧。”
　　陶绿沉默片刻，拿回装着龙舌兰酒的玻璃杯，倒入橙汁，再滴入石榴糖浆，插上吸管放到黎九面前，然后无视黎九自顾自地玩起了电脑。
　　黎九呵呵笑着，看着陶绿，端起酒杯小口品着。
　　直到门上的铃铛响起，陶绿才抬头看了一眼，结果正对上黎九的目光。
　　“老板，来一打汉斯9度！”几个年轻人走进店里，找了个宽阔的桌子坐了一圈。
　　陶绿连忙走出吧台，问道：“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几句，最后由其中一个代表着说道：“两瓶冰的，剩下的常温。”
　　陶绿应了一声，便去取啤酒。
　　黎九随意地瞥了一眼那边的客人，又将目光移到了吧台上的玉杯之上。沉默了片刻，将玉杯放在了吧台内部陶绿的电脑旁边，然后离开了酒吧。
　　陶绿忙活完这几位客人的事，这才发现黎九走了，也不作多想，准备继续玩电脑。
　　玉杯被放在了鼠标垫上，让陶绿不得不动手将它挪开。甫一触到，便觉一阵沁凉，润润的舍不得放下。
　　这玩意儿……不会是真货吧？但看黎九那态度，怎么都觉得不像啊！
　　沉思良久之后，陶绿用手机拍下了玉杯，发给了曾皓缄。
　　不多时，曾皓缄在企鹅上回了一句话：光看照片不好说。
　　陶绿无奈回道：明天我来你店里。
　　曾皓缄回了一句“后天”，就直接下了线。
　　陶绿叹了一口气，等到店里几位客人都走了，便打烊关门，将玉杯小心包好带回了家。
　　顺手将玉杯放在床头，便去洗漱睡了。
　　夜深人静，方才注意到这只玉杯上有着极淡的酒香，似是在近期内装过酒水……
　　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在酒香之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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