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轻松短篇系列

　　且说那日展昭自弃江湖登官场，便有开封府同人女们久候了。这展昭常日里曾听得别人说过，这开封府与别家官府不同。今日所见的几个寻常衙役，其言谈举止，正气凛然已不平常了，何况其顶头上司包拯，因此行事走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更不敢多打一个晃眼，惟恐被人说是草莽之气未褪又来寻思麻烦。

　　方至那衙门口，便见那上方悬一木匾，匾上端书：开封府。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入得穿堂，两边是抄手游廊，再是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堂．正面五间上房，展昭边走边向两边瞧了一瞧，其氛围之俨然，各式人员之井然，自与他处又不同。又行了几步，忽见眼前矗着一处馆舍，门前进出着十来个之人，也有着官服，也有穿布衣，展昭想到：这必是开封府之正堂了，方才带路的人已走开，幸有四个穿六品校尉服的人迎了上来，引展昭进了正门。入口处几个正在磨枪的家仆见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包大人才念着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个人争着丢下手上的活，跑进去回话：“包大人，展护卫到了！”

　　展昭进入开封府内堂时，只见一长须美髯师爷模样的人领着一器宇不凡的黑脸长者迎了上来，展昭便知是包拯。方欲拜见时，早被包拯一把扶住，“不可、不可”地叫着，还“嗬、嗬、嗬”地郎笑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抚掌大喜，那师爷模样的人也笑个不停。一时众人慢慢才住了声，展昭方拜见了包大人——此即上可斩王侯将相下可锄黎民百姓——包拯，人称包青天是也。当下包拯一一指与展昭，“这是你辖下4人：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展昭一一拱手见过。包拯又说：“请陷空岛五鼠过来！今日南侠加入开封府，先打个照面也好。”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多时，只见四人绕过两边抄手而来。展昭细细打量，见头一个文质彬彬，中等身材，眼中温和，观之无害；第二个宽肩熊腰，五粗身材，浓眉讷目，手提大锤，貌似憨厚；第三个看似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却贼眉鼠目，眼小散光，似是少见天日；还有一人本是相貌堂堂，手持羽扇，却留得三撇胡须，望之类似泥鳅。这四人皆是锦衣纶巾，展昭起身见礼后，互相厮认过，方知乃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是也。一时大家方落了座。包拯又“嗬、嗬、嗬”地笑起来，因说：“前有陷空岛五鼠相助，后得南侠展昭鼎力，真乃我大宋之幸也。”遂众人又礼让谦逊一阵。

　　众人见展昭体态修长，面容清朗，目光内敛，两太阳穴微鼓，知是内力深厚之相，因问：“几时习武？师承何处？”展昭言道：“我自幼跟随一老道学艺，师门不祥，三年前方才入得江湖，蒙江湖朋友抬爱，送得南侠美号，不胜惶惶。”卢方便道：“正好，我有一挚友，乃是北侠欧阳春，久仰南侠大名，现他人在关外，不日即归，是时正好南北侠相会。”

　　一语未了，只听门外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未曾见过新人。”展昭纳罕道：此人一出声，这四鼠个个都敛声秉气，恭肃严整至此，来者系何人，这样压得五鼠？！心下想时，只见一美妇抱一婴孩从门外进来。这个美妇相貌打扮与众各别：彩衣锦绣，凤髻金泥带，一双美目两弯柳眉，粉面含春威自现，只觉英气逼人，自是巾帼不让须眉。只见那卢方匆忙迎上前，其他三鼠齐声唤“大嫂！”。展昭忙起身见礼，包拯笑道：“你怕是不认得她，她是卢大侠之贤内，也是陷空岛的魔鬼当家，你只管唤她大嫂就是了。”这卢家大嫂近得展昭的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回，仍回至卢方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出彩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江湖草莽，竟是个谦谦美玉，怨不得包大人天天口头心头一日不忘将他揽入公门，得此一人，包大人无忧矣！”

　　随后包拯命马汉带展昭去领取官服一并看过住处。马汉说：“尚有些兄弟今日未到，改日再见罢。只是有事要告知展护卫：府里的兄弟倒都极好，但有差遣莫无不从，但不放心的最是一件，府有一个半调子官人，是江湖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与翠红楼莺莺燕燕有约，与之纠缠去了，尚未归来，日后你见便知了，你只以后不要理他。”

　　展昭亦略有耳闻，开封府里有个自由人，性格暴躁，最好风月，喜食胭脂，却不喜公门办案，且又自视甚高，自封“天下第一美男子”，无人能管。今见马汉如此说，便知是这位了。

　　且到再回大堂时，听得门外一片叫喧之声，蒋平徐庆异口同声道：“白玉堂来了！”展昭心中正疑惑着：这个白玉堂，不知是个怎生惫懒人物，懵懂顽童？——不见那人倒也罢了......心中正想着，已进来了一人，你见他：一身白衣似仙非仙，一面芙蓉清里带俏，骨头自带风流！只这扑鼻脂粉香，拂有暗香盈袖，间或几道唇印，竟是欲盖弥彰！分明一派浪荡，度其模样就不适见，却又难知其底细。白迷曾有〈西江月〉半阕，批白玉堂极恰：

　　“也爱驰骋江湖，又表风流倜傥，纵然生得好皮囊，性情着实暴躁。镇日争强好斗，愚顽怕见长嫂，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与膏粱：可怜韶光无双！”

　　展昭一见，心下一惊，想到：好生奇怪，就似有仇一样，何等不顺眼至这等境界？！

　　只见这白玉堂搓搓包拯脸皮，对着阿敏丁月华发发花痴，卢方因怒道：“今日有新人入府，竟闹成这样，还不去见过展大侠！”白玉堂早见多了个人，便料知是新来的展昭。忙过来照眼儿，细看形容，与众各别：

　　身是青竹风中立，心是秋菊骨里傲，面妆温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弘秋水似一点明月窥人，熠熠不可直视。

　　白玉堂看罢，因怒道：“这位仁兄我曾见过的！”他大嫂斥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白玉堂答到：“虽未曾见过，然我看着着实不爽，就当是夙敌，今日见着再打一架，未为不可。”他大嫂冷笑道：“甚好，甚好......若如此，更加热闹了。”白玉堂走到展昭旁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因问：“可有外号？”展昭因着实不喜此人，缄口不言。白玉堂便自说自话道：“我送你一外号，莫若‘笨猫’二字极妙。”赵虎因问出处，白玉堂道：“〈纵横风云榜〉中有云：‘纵横有一笨猫，神情呆滞木讷，模样也不周全，其武艺与人称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白玉堂之比何止天差地远......”旁人便叫“杜撰”，白玉堂看到旁边心仪之两女皆望着展昭晕生双靥，更怒道：“况此兄专会用无害表面欺骗无知少女，对着我却是一副猫爪，一如刘姥姥家那只不良猫儿，就叫他臭猫，岂不两妙？！”又问展昭：“可会过墙？”展昭侧身不语，再问“可会投石？”展昭仍不语，白玉堂忖其不能，沾沾自喜，再问：“可喜白衣？”展昭忍无可忍，答曰：“想那过墙乃是只有鼠辈方可为之之事，而投石是为市井顽童娱乐之举，那白衣更是自恋水仙方才嗜之如命，此三样本不是人人都适合的！”白玉堂一听，立即犯起那疯癫病来，双手狠命的拉扯衣裳，骂道：“什么锦衣，我今儿就剥光你！”陷空岛四鼠团团上来阻拦，卢平劝道：“你生气，要打架整人我们不管，何苦毁去身上最最最有风格的地方？！”白玉堂青筋暴露，怒道：“陷空岛上，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同新来的大嫂都不嗜白衣，就我穿这一身，我说单调又难洗吧，你们非说有格调！如今来了这么一只欠扁的猫儿也不嗜，可见这穿白衣好傻，不是什么风格，”他大嫂见状忙哄到，“谁敢和你抢呢？展昭原本也是穿白的，可听说你这位锦毛鼠穿了，怕及不上你的玉树临风，这才换了蓝杉。还不给我住手，小心银针伺候！”

　　白玉堂想想，颇为自得，这下里方住了手。

　　待展昭见到官家，被封为御猫，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这下回分解，只是照抄书里，不要逼我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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