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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家外有家,原本就没有家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时,苏越蜷在许林生怀里迷迷糊糊似乎已睡了过去,林生有一下没一下轻拍她的背,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洋葱味道。猛地坐直身体,揉揉双眼,小嘴嘟嘟哝哝,拳头软软打在许林生胸口:“老公,电话!”。
许林生看了一下来电,生了气:“喂!”电话那端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谁呀?”苏越象只小猫蜷在林生胸前,迷迷糊糊问。
“李雪彬,一直哭呢!”许林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李雪彬的厌恶,李雪彬的一切,都在厌恶范围,包括她美丽的脸颊,傲人的身材,以及掩映在让人目眩的美丽下的聪明。
将电话放到苏越耳边,刺耳、与李雪彬外表毫不相符的哭声,苏越完全清醒了,“怎么了?哭什么呢?”乱七八糟的哭喊,要死要活,断断续续中间或着苏越,苏越。苏越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名字可以难听到这程度,哭笑不得的无奈。
“去看看。”扔下电话趿着拖鞋向外跑,许林生随手抓了外套跟上。
“老婆,你穿着睡衣呢。”将刚才抓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总也找不到衣袖,反复几次,两人哑然失笑,却是一张毛巾,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小两口吵架哦。”雪彬家的保安大哥是个热心肠,“欧总好象没在家,刚才出去了还没回来,哎……”
冲人点点头,径直上楼,苏越讨厌楼梯,弯弯曲曲,曲曲折折,迂迂回回,似一条永远也理不直的感情线,可是,雪彬喜欢。
门铃响了好一会,门突然开了,屋内漆黑一片,路灯的微光穿过宽敞的房间,弱弱的散落在地板,雪彬破麻袋一样沿着门开的方向,跌倒在门槛儿。“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苏越……我不活了……苏……越……”
“不会喝,你学人家喝什么酒?”两人用力将她扶起来,浓烈刺鼻的酒味让人头昏。
“啊啊啊……我不活了……苏越……我不要活了……”手舞足蹈,无目的乱挥,长长尖尖的指尖在苏越裸露的手臂留下一道道抓痕。
“你装什么死。”许林生一阵揪心地疼,发狠地将这团烂泥往房里拖。
“放在沙发上。”苏越呼呼够得着的地方,“你先回去,等她静下来,我自己回。”他不喜欢雪彬,没有理由,并且毫不掩饰。雪彬现在的样子,在林生眼里定是更加不堪。
将醉成一滩泥的雪彬放进沙发里: “她醉成这样,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就在门外。”
灯开了,偌大的客厅敞敞亮亮,冷冷清清,雪彬捂住双眼。“关灯……关灯……谁开灯了……”披头散发,赤脚,嘴角一道殷红的鲜血正往下流。
苏越忙向她走去,“啊”,一个烈性白酒瓶差点让她摔倒,许林生几乎立即出现在苏越面前,“怎么了?怎么了?”“没事。踩到酒瓶。”
大大的皮质沙发,缩进一个邋遢的女人,弃妇模样。如果欧华家外有家也算有情可原啦。许林生坏心眼地笑,幸灾乐祸正是好时候。
“你……。”“我先离开。”许林生即刻收起笑意,偷偷掩嘴,李雪彬算是个骄傲自负的女人,如果现在不离开,以后还怎么相处?苏越对她的愧疚会让他喘不过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越细心擦洗雪彬的脸颊、嘴角,指头将她的长头梳直,雪彬睡了过去,整个身子埋进沙发里,紧蹙柳眉,象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猫。
苏越很无力,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怕是以后会经常出现了吧。现在又换方式了?难道把家里的钱拿去赌博,拿去挥霍的方式玩腻了?虽然这样比较省钱,可毕竟更让人费神啊。
在那张昂贵得让她咋舌的茶几脚边找到雪彬电话,打给欧华。拨了三次才有人接了。
“又有啥事?”电话那头欧华不耐烦的声音,“说了加班。不要再打来了……”
“哥……”苏越没有一丝情绪的开口,“你该回家了。”
欧华顿几秒,象是头脑打了结,沉默片刻:“她又找你了?”听不出情绪,似乎隐隐有些激动。
“她能找谁?”苏越今晚最大的感慨便是无奈,“你……多长时间能……到家?”
“十……十分钟。”
电话两头,沉默着,时间一秒一秒流去,夜风掠过窗户,摇响风铃,清脆悦耳……
“我……我……不活了……”雪彬梦中喊一声,辗转辗转想要换一个舒服的睡姿,没成功,于是,挥挥手。
“你快点回来。”慌忙挂掉电话,苏越急促地呼吸。雪彬近在咫尺,闭着眼,不知道她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但这样安静着的雪彬才是雪彬啊,美丽、迷人。醉酒让她两腮通红,唇角破处丝丝血红,我见犹怜。
茶几上,一张胡涂乱画的纸。“一等男人家外有家”,没有规律没有定式,乱乱的字迹,苏越脑海里跳出“一把辛酸泪,满纸荒唐言”。
荒唐不荒唐她不知道,雪彬一定很心酸。
原来欧华这次准备玩家外有家。
真是合拍的夫妻档!连换游戏的频率步调都这样一致!
欧华狠狠地吸着烟,纠纠结结,他希望这楼梯永远走不完,又希望马上能飞回家。
李雪彬越来越令人生厌!老是打扰越越,失心疯么?象只金丝雀在家和麻将馆之间蹦来蹦去,她能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高?他是多高兴能见到越越。可是,为什么每次都在这种时候?难道自己在越越面前还不够丢脸吗?
烟蒂烧疼了他的手,使劲扔在地上,用力踩熄,重新点燃一根,狠狠地吸。
靠上扶手,欧华恨自己这样清醒,苏越阳光可爱的笑脸在面前怎么也挥不去。他用力吸,吐出一个决绝的烟圈,将烟蒂扔在脚下,踩熄。
抬头望望家门,许林生似笑非笑抱胸斜靠在门框,灯光下的许林生让欧华忍不住咬了咬牙,这个让人生厌男人的确很耐看。
“哥,”许林生挪挪身体,让出一个足够欧华进入的空间,扯动嘴角,“你回来了。”
欧华不加理睬,他从来就没要做这个男人的哥。不,他从来就不是越越的哥。
深深吐口气,欧华走进门。刺鼻的酒味迎面而来,皱皱眉头,又换新花样了。这个女人把一哭二闹三上吊诠释得淋漓尽致。
“哥,”苏越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挂上衣架,“你回来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舒服,这一刻,欧华甚至开始感谢李雪彬的无理取闹。没有抬头再看苏越,她竟是没有一丝自觉,穿着睡衣拖鞋,象个小媳妇接过男人手中的外套,软软甜甜的声音……欧华握紧拳头,深呼吸!瞥一眼李雪彬,嘴角居然带上不易查觉的鄙夷。
“越越,你……先回家吧。”
“让彬姐到床上去吧,这里会不舒服。”走到雪彬身旁,半膝跪上沙发扶手,搂住她的肩。
“我来。”雪彬把脸往欧华的怀里靠靠,欧华不露痕迹将她拉开。
李雪彬有一张非常漂亮的脸,她有一张比更越越漂亮、更迷人的脸。为什么不爱她呢?
与其说他厌恶这个女人,倒不如说是在厌恶自己。既然不爱为什么不可以放开?
那就放开吧。
“哥。”苏越焦急的声音叫醒他。欧华真把李雪彬扔在了地上。
“你也醉了?”苏越有些生气。
她生气了,原来越越也会生气。还以为现在幸福得忘记了自己也会生气呢?欧华恨恨地想。
“好……痛……”雪彬软软的声音,依然迷糊,这样都摔不醒,苏越哭笑不得。还好,还知道痛。
“欧华”雪彬象一滩烂泥摊在地上,不断蠕动身体,寻找温暖的依靠。
欧华半跪在地板,一动不动看着她扭动,厌恶,厌恶,还是厌恶。
“起来啊!”苏越催促,自己用力想把雪彬扶起来,却徒劳无功。
“先让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哈?”苏越很无力,两个人都怎么了?
欧华坐在冰凉的地板,点燃香烟,没有吸。怔怔看着雪彬的脸,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张脸安静、漂亮,最重要这个女人非常爱自己。为什么自己爱不起来?
爱,一张阳光可爱略带调皮的脸钻进他的脑海,是苏越。
对,是苏越。
可是他却没有资格爱她。
越越的父亲一出生就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跟着村里唯一的手艺人学泥工,后来娶了师傅的独生女儿,日子过得还算舒适。欧华五岁的时候家里准备修建新房,越越的父亲请来做泥工。左邻右舍帮忙拆旧房子,越越的父亲被突然倒塌的墙掩埋了。越越妈妈受不了打击,疯了,有一天独自跑出去再也没回来。那时候越越只有两岁。欧华父母在乡亲们强烈要求下收养了苏越,然而,心怀怨恨的父母从来没有好好对她。
欧华一直不懂为什么父母会对越越心怀怨恨。
可是,苏越是多么阳光美好!欧华知道这种阳光美好下住着一个倔强的灵魂。
正是父母的自私,让他每向越越靠近一步,她便会条件反射退两步。一直退到许林生怀里。
李雪彬,苏越带到自己身边的女人,漂亮、聪明。和她在一起,因为越越喜欢他们在一起。于是,便在一起。
“一等男人家外有家”,欧华撇撇嘴,他一直都没有家啊,哪里来家外家。没有苏越的房子能叫家吗?
他抚摸着苏越挂好的外套,有东西打湿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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