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眼

　　进了小区，沈蔚秦说她家在二十一层，可以通过窗户俯瞰附近的景色。坏处就是它位于顶层，而且今天电梯坏掉了。
　　没错，她们今天很悲催地爬了二十一层的楼梯。
　　爬楼梯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让顾秋扇对沈蔚秦更有好感了。

　　顾秋扇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但是爬这么高的楼体力也有些跟不上，到了第十层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她不好意思说，毕竟沈蔚秦看上去没有那么累。
　　“给我吧。”沈蔚秦突然伸手拿过她手上的箱子。
　　本来她就已经帮着自己背包了，全让人拿着也太不懂事儿了，顾秋扇连连摆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蔚秦，我自己来吧。”
　　沈蔚秦没说什么，只是依旧默默地拿过了顾秋扇的箱子。把箱子拿过来之后，沈蔚秦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站在原地，仿佛知道顾秋扇很累，自己在等她休息一样。

　　其实顾秋扇想坐下歇一会儿，关键是直接她今天穿的浅色裤子，没办法直接坐地上。看着她一脸苦相，沈蔚秦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扑在台阶上，对她说：“秋扇，你在这儿坐一会儿。”
　　顾秋扇受宠若惊，赶紧把衣服捡起来，说：“不用不用，蔚秦，我坐在箱子上就好，要不就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想到沈蔚秦压根没理会她那句话，也没有接过衣服，只是一边拿着东西往上走一边说：“秋扇，你在这儿等着，我先把东西拎上去。”然后没等顾秋扇说话，她就消失在楼梯拐角了。

　　人在特别累的时候休息，一般都会越歇越累。就好八百米长跑，如果一直坚持的话倒没什么，一旦停下来就死活不想再跑了。
　　顾秋扇就是这种情况，她太累了，一下午的睡眠也没有回复多少体力，现在又爬了整整十层楼梯，简直是累惨了的节奏，所以她只好乖乖地坐在台阶上休息。

　　不一会儿时间，听见了有人下楼的声音。顾秋扇条件反射性的抬头，看见沈蔚秦一步一步走下来，她身上穿着另一件外套，还多拿了一件衣服。
　　沈蔚秦把手上的衣服搭在她身上，说道：“楼道里阴气重，你这么瘦，应该也不是女汉子类型的。”接着又递给她一盒牛奶，“东西我放家了，你要是累的话就继续歇着，多长时间都行，我陪着你。”
　　牛奶竟然是热的？顾秋扇有些惊讶。现在这个季节的确是有些凉了，楼道里又时不时地吹来一丝阴风，但是拿着手中的热牛奶，她感觉那种温度直接透到了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沈蔚秦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仿佛在沉思，头发挡住了她的侧脸，让人看不见表情。
　　现在已经很晚了，不能老在这儿呆着。而且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有人经过，估计会被她俩吓个半死。
　　想到沈蔚秦一直站着腿会酸，顾秋扇站起身，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和牛奶一起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轻轻碰了碰沈蔚秦，说：“蔚秦，我们走吧。”
　　沈蔚秦扭头：“嗯，你在前面走，我后边跟着你。”
　　就算还要爬十一楼梯，顾秋扇也觉得自己没之前那么累了。

　　沈蔚秦的家是一个五十平米小公寓，一室一厅。房子不大，但装修的很精致，也很整洁，甚至还有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
　　看着墙上挂着的各种照片，顾秋扇问道：“蔚秦，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沈蔚秦拉上客厅的窗帘，回答道：“嗯，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她应该跟自己一样大吧，顶多工作过一两年，但是这些照片涵盖了全国各地，甚至还有外国的景色，她的工作难道是职业旅行家？

　　“蔚秦，你多大啊？”顾秋扇弱弱地问了一句。
　　“二十一。”
　　“那你只比我大一岁而已，怎么去过这么多地方？”
　　沈蔚秦这才知道顾同学问的是什么，她轻轻笑了一声：“秋扇，我没上过学校，家里有人教我。而且我从十几岁就开始工作了，跑过这么多地方也不稀奇。”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稀松平常的语气，殊不知顾同学的下巴已经快掉了。不去学校在家自学的人不少，但是从十几岁就因为工作满世界跑的人不多见，何况还是一个女孩子。家里人能放心吗？
　　即使很困惑，她也没有接着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隐私，顾秋扇就得现在自己已经给人家添麻烦了，要是再抓着个人问题追问个不停，实在是有些讨嫌。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两个人还都饿着肚子，沈蔚秦打算做点吃的，但是顾同学说什么都不愿意再麻烦人家，硬是抢着下厨做饭，沈蔚秦拗不过她，只好靠在墙上看着她忙前忙后的。
　　单就“贤良淑德”四个字来说，顾秋扇算是能占上一半儿，最起码她做饭的功力还是相当可以的。半个小时，蒸了米饭，做了汤，炒了三个菜，最后还削了两个苹果。
　　她做了多长时间，沈蔚秦就站在旁边看了多长时间，搞的她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吃完饭之后，“顾贤良”又手脚麻利地把碗刷了，还捎带着扫了地。
　　看着她如此勤劳，自己又插不上手，沈蔚秦在一旁开玩笑道：“秋扇，你再这么贤惠，我都有娶你的心了。”
　　一句玩笑话，让顾秋扇的脸红了个透。毕竟站在旁边的可是个大美女啊，美女你随口说这样暧昧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题又来了，沈蔚秦家只有一张床，而且是单人床，这怎么睡？两个人挤着睡？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秋扇很识相地说：“蔚秦，要不我去睡沙发吧……”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建议你跟我挤一张床。”沈蔚秦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
　　真的是睡一张床？她自己倒无所谓，只是沈蔚秦她真的不嫌挤吗？
　　“我不嫌挤。”蓦地，沈蔚秦来了这么一句。
　　她一定是占卜专业户……这是顾秋扇当时真实的心理活动。

　　一直到了十二点顾秋扇也没有睡着，她又不敢翻身，生怕吵醒了身边的沈蔚秦，可是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真的好、难、受、啊。她听着身后人平稳的呼吸声，大概睡的很深吧？抱着这个想法，顾秋扇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尝试着在不打扰沈蔚秦的情况下换个睡姿。
　　“睡不着的话，我可以陪你聊天。”身后飘来一句话。
　　顾秋扇的心脏整个儿停了一拍，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

　　“蔚、蔚秦，吓了我一跳……”顾秋扇翻过身来和她脸对着脸。
　　沈蔚秦没想到吓到了她：“对不起啊，我常年自己一个人住……要不要开灯？”
　　“不用，主要是我没想到你也醒着，你也睡不着么？”
　　“我在想以后的事，和你有关。”
　　和自己有关？“能和我说说吗？”顾秋扇很好奇，应该说还没见到真人的时候，她对沈蔚秦就很好奇。
　　沈蔚秦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沉默了半分钟，就在顾秋扇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说：“暂时不能。”
　　刚才不是还那么温情地要陪我聊天呢么，转身就回答的这么决绝，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当然这只是顾同学不负责任的脑洞而已。

　　顾秋扇说了自己来找她之前的事，沈蔚秦认真地听着，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话。从十二点说到了凌晨一点，顾秋扇越说越困，最后迷迷瞪瞪地说了句“蔚秦，怎么遇见你之后，我突然变成话唠了”，说完之后秒睡。
　　趁着她没有睡死，沈蔚秦问她：“秋扇，为什么相信我说的话？”
　　“本能吧……”
　　“如果我是个骗子呢？”
　　“那我给你骗好了……”回答完这个问题，顾同学彻底进入了深度睡眠。

　　感觉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沈蔚秦悄悄地起身开灯，找了个眼罩轻轻给顾秋扇戴上。
　　接着她从书柜上抽出一本书，抻出夹在书页间的几张黄符纸，上面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把这些符纸分别贴在四面墙上后，沈蔚秦又去洗手间端了一盆水放在床边，割破手指挤了一滴血在里面，然后拿出一个罗盘摆在水面上。
　　把这些繁琐的事情都完成后，沈蔚秦就坐在床边看着那个罗盘，整整盯着看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七点，顾秋扇按照平时的生物钟准点起床，这时候墙壁上什么也没有，那盆水和罗盘也消失了。她走到客厅正好看见沈蔚秦开门进来，手上拎着早点。
　　“蔚秦，你起的好早，我还以为你去厕所了。”
　　“嗯，我刚才去酒吧，和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帮我看店。”
　　顾秋扇接过她手上的袋子，说：“我们这次要出去很久吗。”
　　“说不准，走一步看一步，”沈蔚秦换了鞋之后直接往卧室走，“我在外面吃过了，秋扇，你自己吃吧，我去检查一下箱子，省的忘了重要的东西。”

　　临走前，沈蔚秦最后检查了一下家里的门窗、水龙头、天然气还有各个插座，确认都处理好之后锁上了防盗门。对于她的细心，顾秋扇自问不如。

　　电梯依旧没有修好，物业们大概是去结伴旅游了。不过下楼总比上楼轻松多了，而且两个人带的东西也不多，因为沈蔚秦说不要带过多的衣服，所有的东西要能装在一个背包里。
　　当时顾秋扇还问：“换衣服的话怎么办？”
　　“买新的，我给你买。”沈蔚秦是这样回答的。
　　太太太太太霸气了，土豪啊。

　　出了小区之后她们在路边打车，顾秋扇问：“蔚秦，我们先去哪儿啊？”
　　“南京。”
　　“咱们没有提前买票，怎么去。”
　　“走着。”

　　纳尼，从青海到江苏南京，全靠两条小细腿儿？
　　果然是土豪，就是有个性……
　　顾秋扇觉得她之前在自己心中确立的伟岸形象，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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