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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修改]
卓赢空的表情有些错愕。
“沐光，你们认识？”
季沐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还没有从惊恐的情绪中缓过来，陆修对她而言，是爱恨交织，是希望和绝望的厮杀。
“多年前，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对面的陆修缓缓开口。
季沐光一时间不能理解他口中“一面之缘”的含义。
是在季家大宅的初次会面？还是柏树林？或者端履门？她实在摸不透这个人的心思。
而陆修想说的，其实是“一面之后就注定一生纠缠的缘分”。
四个人朝定好的餐位走去。是了，季沐光这才注意到在场的有四个人。陆修臂弯里搂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其实她并不确定是不是美女，她认为自己无法去判断一个欧美女人的美丑。
席间，卓赢空突然开口，“陆先生，虽然你们认识，但我还是要重新介绍一下。这是季沐光，我的……”他顿了顿，笃定地说，“未婚妻。”眉眼间均是笑意。
季沐光偷偷瞄了一眼陆修的表情，他面带笑意，神色未变。她偷窥的动作被他眼角的余光掠到。
一下子，季沐光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连忙低头看着桌面。
“哦？”陆修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季小姐已经订婚了？”
季沐光没有说话。
气氛霎时变得尴尬起来。
“不好意思，沐光不经常出来应酬。”卓赢空宠溺地拨弄她耳际的头发。季沐光的心跳更加剧烈起来。
陆修端起桌上的红酒，浅饮。表情微不可辨。
“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卓赢空继续说道，桌下的右手突然被握住，一阵冰凉袭来。他反握。
“那到时陆某一定奉上厚礼。”陆修依旧保持着清雅的微笑，淡泊如水。
季沐光怔了怔，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
话题最终转向别处。卓赢空是知道自己不愿在这种话题上纠缠，至于陆修，季沐光一点也摸不透。
后面的整个过程中，陆修对她都只有礼貌性的问候，别的时间就是跟那位金发碧眼女郎交谈或者跟卓赢空谈论这些年G市的变化。
季沐光有些恍惚，他这是要放过自己？实在难以相信。
但是他最后的表情和话语，分明已经忘记了过去。
他说，“不好意思，我们今天谈论的话题，好像不是很对季小姐的胃口。”这样温和且善解人意，彷如世间最儒雅的绅士。
是啊，季沐光想，他就是这样魅惑人心的。
“没关系，沐光的性格比较冷一点，她总是有自己的小小世界，不用担心冷落她。”卓赢空将她揽在肩头，极尽宠溺。
陆修看了他们一会儿，始终面带微笑。
末了，轻声说，“Elva有些累了，我们先离开。”
季沐光看着他搂着那位金发碧眼美女上了黑色的凯迪拉克，转眼隐匿于夜色中，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越发强劲。
回去的路上，他们经过柏树林和端履门。那是一条闹中有静的街，柏树林在上半段，端履门在下半段。季沐光原本靠在车身上昏昏欲睡，那个时候却突然清明过来，“赢空，停一下车。”
他们走在深夜的柏树林，夜色美好而静谧。季沐光却觉得惶恐，完全不知道这种安稳会持续多久。
这些年，卓赢空待她太好，她好像失去承受波折的能力。
不知不觉间，她的头就靠在了卓赢空肩上。
“沐光。”身旁的人开口叫她。
“嗯？”
“你在怕什么？”
季沐光愣住，原来，已经这么明显了。即便是在柏树林，那些恐惧都已经遮掩不住。
她的思绪有些涣散，四下漂泊，多年前的温柔时光随之翩跹而至。
当年，也是在这里，他们一遍遍地在这条路上走，从柏树林到端履门，再从端履门到柏树林。
那天，他们也是这么走，那条街上的圣诞氛围突然就变得浓厚。对了，是在圣诞节那天。
他搂着她坐在某处石阶上，眼睛望向远方，语调柔和，“我的家在法国。”
“我去过美国，瑞士，英国。”她很郁闷，如果早知道会遇到从法国来的他，当初她就去那个浪漫的国度旅游了。
陆修转头看她，嘴角噙着笑意。
“将来我们一起去那里生活？”
季沐光蹙着眉想了想，点头。她去抱住他的脖子，温暖的鼻息聚集在他的脖间。
“那我爸爸呢？”她突然想到什么，从他怀里仰起头来。
陆修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说，“到时候都听你的。”
他伸手抚弄她的发丝，眉眼，情动之处低头吻她。那是第一个吻。
那时的心跳感觉清晰如昨，甚至比后来那件事更加刻入她的血肉。
“沐光？”卓赢空的声音有些急切。
她又陷入了回忆。好多年没有想到关于他的好了。在记忆深处翻涌的，只有那一天他冷峻的神情，嗜血的眼眸。
不自觉地，她又打了个冷颤。
“嗯？”季沐光转过头来，眼神还有些迷蒙。
卓赢空看得痴迷，觉得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她的眼神更美。他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怎么办？我想吻你。”无辜得像一个得不到糖的小孩。
季沐光微笑，心头的阴霾逐一散去。她红着脸说，“你可以的。”
然后，被吻住。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
陆修已经让那位金发碧眼的Elva小姐下车。此刻，他端坐于车内，看着那对甜蜜地拥吻的人。
竟然，在柏树林？
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比起季沐光跟别人接吻这件事，他好像更不能接受他们在柏树林发生亲密行为。
这个地方于他们，就好像乱世里唯一的净土。那些动人的情话仿佛还停留在耳畔，还有女孩清脆的笑声，然后，突然是眼前这一幕。
其实，真的很痛。陆修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仿佛要将那团虚无捏碎。
前方拥吻的人终于回到车内，缓缓驱车前行。陆修一路尾随，直到不远处的卓家别墅若隐若现，才终于掉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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