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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往昔
乾隆三十七年的深秋许是频传的捷报让这深冷的宫中也染上了不一般的喜气。
“传钮祜禄氏善宝觐见”
太监打起帘子,领着人便进了内殿,养心殿内地龙烧的旺,地上也铺了厚毯。
“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那人身着朝服进了内殿后先是对着皇帝请安而后便弓着腰后走到皇帝所坐木炕前,在预设白毡垫上复又跪下。
皇帝只觉得其人身形修长,跪在眼前低着头又被官帽的帽檐一档便看不清面貌。
“抬起头来回话”皇帝坐在宝座上拨弄着朝珠,那人听其一愣,才慢慢的抬起头来,肤若凝脂,眼如点漆。这回愣住的却是上座的皇帝。
像,实在是像,连眉末的疤痕都像,想到疤痕,那是皇帝还是皇子时候的事。那是他爷爷活下来的第八个儿子,他皇父的八弟,他的八叔。平生没有叫过几次,却见了几面就印在心里,从此再没放下。恍惚又回到了雍正二年,还是在这养心殿内,因十叔逗留张家口不肯再走,皇父又在养心殿内大发脾气,喋喋不休的骂了近一个时辰,党首的八叔首当其冲的跪在最前头,跪在后头的众臣都心有戚戚。皇父骂的口干舌燥,坐在宝座上对着八叔吹胡子瞪眼,等着内侍上茶,茶已经换了好几遍,这会子才又换下,谁知皇帝还要骂多久?等皇父端着茶杯,八叔才悠悠的开口“臣弟愿前往张家口劝十弟休再胡闹。”话音刚落,皇帝的茶杯已经招呼过来。“放肆,你又想和他们密谋什么,朕会如你意?”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众臣都伏地求皇帝息怒,朝珠哗啦哗啦的碰地惹人心烦。八叔还是跪着,跪着笔直,闭着眼,血就顺着额角流下,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我能看见,皇父定也能。皇父看见八叔额上流了血也愣了愣。
“都给朕滚出去,廉亲王留下。”无奈只能和众臣告退,我担心八叔,慢吞吞的走在最后,临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皇父早已俯身环着八叔,拿着绣着龙纹的袖口擦着八叔脸上的血,眼里的担忧显现不止,嘴里似在念叨的什么,宫帘徐徐落下。我心中早已狂笑不止,是了,他赶走了九叔,十叔,十四叔,又流放了一堆大臣,却独独把八叔拘在身边,却是存了这份心。晚间,养心殿的太监回报,皇帝暗自传了太医院首,急急忙忙的被太监拉着跑的飞快,可怜刘声芳的一把老骨头。后来上朝再见八叔,还是在眉末留下了疤。不知皇父是否和我一般看了那疤便会心痛。
愣愣的盯着那人看了有好一会儿,寻思着往事,待回过神来,那人被盯着前额都有些冒汗了。觉的有些失礼,才轻咳一声,提了那人做了三等侍卫。
再看那人时,眼神不免有些柔情,怕暴露太多,便让他跪了安。来日方长不是?
东暖阁的摆设没有多大改动,觉得有些疲惫,让人早早的落了帘子。在靠窗的通炕上歪了一会,不免有些昏昏欲睡。梦里是初春的季节,第一次爬上墙头不免有些兴奋。好不容易甩掉那些嬷嬷,讨厌的三哥不止一次向我炫耀八叔家的枣甜。那棵甜枣就在一墙之隔的八叔院里。爬上墙头才发觉已是初春,那来的枣?一阵失望,没有甜枣的我却被清朗的声音吸引了去,弘旺堂哥,八叔唯一的儿子。这人让我们这些被额娘逼着在父亲前争宠的孩子实在羡慕。是八叔让堂哥背书呢。八叔,八叔,在所有叔叔里笑的最好看的,当然长的也好,看着他就让人觉得心暖,堂哥背了有好一会了,直到有人来唤八叔,才让堂哥停下。笑着摸了摸堂哥光洁的额头以示鼓励,拉着堂哥回了内院。那时我也想,如果我不是阿玛的儿子,是八叔的儿子,那该多好。八叔也会带着笑意和温柔看着我。想到这心跳的飞快,儿时不知,长大了才知道,那种心跳叫喜欢,也许是爱。
最后八叔还是死了,皇父弄死了九叔,八叔也就跟着去了,皇父临终反复念叨着,八弟,我后悔了,又怒道,你不识趣,转而又道八弟怎么都不来看我。给皇父侍疾,每每听到这样的话总是觉的好笑,又有些愤愤,如若那时我是皇帝,定不让八叔这样委屈。
这一世的皇家辛秘最终也同皇父一同埋在了西陵里。
到被内侍唤起才又想到今天见的那人。心底暗暗的想在朕有生之年定会护好他,如此的相像,那怕他不是他,也是值得的。八叔,侄儿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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