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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金眸
“姑娘!”正准备走,却听见身后有人叫我。
我纳闷的回头,看见老鸨敬畏的一步□□的靠上来。
这样走不知要哪一年才能跟我正常交流,我无奈只能走上前几步,见老鸨颤声道:“姑娘可曾见到步摇?”
“没有,不过你可以去后院看看,说不定跟着哪家书生私奔了。”我心怀鬼胎的说。
老鸨半信半疑的率领着龟奴们去了,秦栩催促着我上马,我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
“你见过步摇么?”
“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秦栩没有转头。
“就是跟上官红玉差不多漂亮,但是没你漂亮的那个。”
“见过。”
我觉得这个描述太过笼统,世间但凡是美女都符合以上要求,但是他说见过就一定见过。
“那我就放心了。”我抚了抚胸口:“走吧。”
“她很重要么?”
“那当然,人家是妈妈的摇钱树!花满楼的一枝花!”
“那我想你的妈妈大概要疯了。”秦栩说:“因为她死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花满楼里响彻尖叫。
我盯着秦栩看了片刻,见他眉宇仍旧淡淡,才确认他没有开玩笑。
这下走不成了,我同他一同前往花满楼后院。
步摇死在一棵海棠树下面。
她头上的金钗步摇贯穿了她的太阳穴,乍一看似乎还插在发鬓里。
老鸨扑在她身上嚎啕大哭:“步摇啊,你死了谁帮我赚钱啊!”
周遭还有一系列真真假假的悲泣,我揉了揉眉心,低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早就都对你说了。”秦栩说。
“谁杀了她?为什么要杀?”
秦栩看了我一眼,没回答就走了。
他一定觉得这很无聊。
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忍不住拨开人群走上去,扒了良久才将哭到昏迷的老鸨扒开,一只手伸到凶器前。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我担心那些娇生惯养的姑娘会不会看不惯这血腥场面,但还是一点一点拔出金钗。
那金钗竟然是中空的,拔出之后雪白的纸卷仍然插在步摇的皮肉里,血很快渗透了纸卷,我抖了三抖,捻着三指兰花翘将那纸卷抽了出来。
弄了一手尚有温热的血,我冒着将那纸撕烂的危险展开,发现通体鲜红的纸面上仍有白色余存,
只见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字:连城吾爱,念者必杀 烬。
我双掌一合就将那纸条捏的稀烂。
果然步摇又是一个在人群中受到秦栩惊鸿一瞥蛊惑的人,可惜秦栩只见到她惨烈的死状还是那么的漠不关心。
如果这张条子写的是真的,那下一个岂不是应该是上官红玉?
想到此我拔腿就跑。
“杭叔叔!”
“哎!丫头你终于来了,快劝劝你红妆姐姐!”杭太极见着我像见了救星。
“你见没见到上官红玉!”
“他们去客栈了,怎么了?”
我想也没想就跑去了客栈。
这个烬铁定是秦栩的疯狂爱慕者之一,也必定是最疯狂的一个没有之一!
冲进客栈,我一脚踢翻试图上来拦截的小二和掌柜,直奔二楼天字号房间。
没跑几步,尖叫声就传了出来。血大喇喇溅在雪白的窗纱上。
我一抖袖子反手握住帝女剑,扑入房间,只觉剑气割面,横剑一格,顿觉气血翻涌。
我被温朔长老弄出了逆反心理,不愿再学琼华谷的武功,秦栩约莫觉得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女
很丢面子便翻箱底找出了一本武功路子。
青莲花目。
佛经说,佛眼如青莲。
“医书?”我反问。
而后才知道,这本书并非悬壶济世,恰恰相反,是用来取人性命。
知晓我能看懂并且表示这本秘籍很对我口味的时候,秦栩的表情有点复杂。
“好好练吧。”他如是说:“对你而言应该不难。”
这是一句评估的话语,倒不像是秦栩会说的。听琼华谷里的人说,秦栩熟读淑金阁所有的秘籍,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同人真正动过手,但是通过一件事可以知晓他对这些东西的熟悉程度,琼华谷里所有的人和事都是经由秦栩过目的,就包括弟子们修习的心法武功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做决定的,秦栩看人一眼便可知道他学过什么,实质上适合学什么,最终被安排去学什么。这也是琼华谷人才辈出的原因,也就是说秦栩对人事的断定没出过错。
难得他的语气会这么软。我猜,这青莲花目定是压箱底太久,被秦栩遗忘了。
我把青莲花目当小说翻,换言之也没上心,这会儿就遭报应了。
眨眼间已处在下风,只觉得对方的身法是说不出的熟悉,耳畔只听得到兵刃交加的声响,墙上反射着缭乱光影,室内靠的近的器具被绞得粉碎,一地狼藉。
突然上官红玉惨叫一声:“段薰你不要死啊!”
我急于想结束这无意义的斗争,依稀记起青莲书里的一些心法招式,微退一步,又一次蹬地而上,全身的气力灌注在一记重劈之上。
“果然是青莲花目,好一个青莲花目!”对方冷笑一声,听不出男女,竟是微微一侧身,那身形像极了秦栩一次在杏花树下舞剑的侧影,我刹那间意识到他在模仿秦栩。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这破釜沉舟的一击落空,来不及回首,对方已经持剑狠狠的朝着我背心刺去。
背心发凉刺痛,我觉得我定然是被秦栩惯的厉害才这么不知深浅。
“等一下!”我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抱住他的大腿:“我不能死的——”
他真的顿了一下,我猛地抬头,看见蒙着黑纱的一张脸,只有金色的瞳孔鎏金般闪烁。
——仿佛被吸了进去。
他伸出手狠狠的抬起我的下巴,几乎要扭断我的脖子,他眯了眯妖冶的双眸,猛的将我推开。
我重重的撞在柜子上,身后伤痕交错的柜子剧烈的晃了晃,上端的花瓶坠落。
那黑衣人半途又辙回来,单手接住了坠落的花瓶,他凝视了我半晌,甩手将那花瓶砸在墙上,冷冷道:“竟然真的学了青莲花目,没志气的东西,还想为秦栩传宗接代吗?”
说罢,他跳出窗户消失了。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他说的话自是不懂。
不懂也疲于多想,我爬起来,墙角是惊慌失措的上官红玉,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段薰。
段薰的腹部有贯穿性的剑伤,我抬手点了他穴位,对上官红玉说:“抬他出去。”
那个家伙应该就是秦栩的最疯狂爱慕者,如果他奉行那样的准则,最要杀的不是应该是我么?可是他竟然放过了我。
在楼下遇到了秦栩和杭太极他们,才得以将上官红玉和段薰送去藏剑山庄。
我把事情简化又简化,简化成段薰和上官红玉被强盗袭击,然后被我半途救了,上官奉看了一眼淡定喝茶的秦栩,连连道谢。
上官红玉这次学乖了,只是对着秦栩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却不说什么。
“真想不到,这位姑娘竟然是秦谷主的千金,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堪称绝色啊!”上官奉说。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杭太极在,娄红妆却不在。
难得看见杭太极没有跟在娄红妆后面屁颠屁颠,我凑上去问:“红妆姐呢?”
“她不想见到这群人。”杭太极嗑瓜子说。
“哪群人?”
“她娘家人啊!别说是我说的啊!”
“哎?”
娄红妆原名上官红妆,竟然也是藏剑山庄的人,只是年轻时一心想嫁给景渊,上官奉不允,一怒之下同娘家决裂了,给自己连姓也换了改名娄红妆。又是一大奇闻。
难怪我看那玉石俱焚手如此眼熟,当年旷世巾帼娄红妆对付那些个骚扰上门的登徒子可不就用这套路子么?
秦栩一直在喝茶,竟然这么有耐心,忽然,他反手一拍桌面,全场人悚然坐直,一片寂静。但闻“啪”一声,斜前方桌子上的砚台被震得粉碎,正提笔准备写些什么的青年吓得一颤,新磨的墨汁有几滴喷溅在他白皙的下颔上,他惶恐投来疑惑目光。
“你师父没告诉过你吗?”秦栩用盖子撇了撇茶叶:“百晓生的文献自始便不囊括琼华谷分毫。叶淳教出来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那青年敬畏的低下头,手腕抖的不像话。
我问杭太极:“什么情况?”
“很显然嘛,四大美女死了一个就要补一个,你出关了自然非你莫属。”
“我爹他什么心态啊!”
“你不懂。”杭太极低声说:“如果秦栩不做,你没出关前江湖上的第一美人就是秦栩。你出关后,江湖上两大美人竟然是父女关系,呓——”
他“呓”的我心里发毛,果然是人言可畏。
“不过,百晓生叶淳老了,是要从徒弟里挑一个出来当继承人,很显然这小子是欲速不达的一个。”杭太极说。
“应该也是内定好的吧。”
“必须的。”杭太极说:“据说是他的小侄子叶琬。”
又说了些客套话,杭太极极是坐立不安,缩在座椅里抓耳挠腮,我当然知道他是担心娄红妆一个人呆在外面不安全。
“爹,我们回去吧。”我体谅他没有胡须的娇嫩下巴很有可能会被抓烂,戳了了戳秦栩的手臂。
“哎,不急!”上官奉笑着说:“过几日小女大婚,还希望各位赏脸参加,上官某人定会倾囊款待各位。”
这笑容可掬弥勒佛样的老头儿和当初将老子扫地出门的罗刹脸上官奉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嘿嘿了几声,扭头留个后脑勺给他,反正是秦栩做主。
秦栩仍旧笑而不语状。
上官奉牙根发出打架的声音,笑的却愈发灿烂。
“其实再过半月便是英雄大会。”上官奉说的很艰难:“谷主一来一去定是极为不便,不如就在此住下可好?”
“恭敬不如从命。”秦栩微微一笑,似乎在等这句话。
******
杭太极严辞拒绝了上官奉提供的房间,毅然决定去外头住客栈。
“住宿费我不报销。”秦栩说。
“不就一点银子么!”杭太极咬咬牙接银票:“爷回头就还你。”
看着杭太极匆匆远去的背影,我摇头叹息:“色字头上一把刀。”
“虽然不太恰当。”秦栩转身说:“可惜红妆不住客栈。”
“啊?”
“神兵坊第二分坊就在扬州,红妆定然是要回自己家的。”秦栩微微一怔作惊讶状:“似乎忘了告诉太极。”
那样漂亮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此等天真神色,当真犹如少年般不谙世事。我被他此举震的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悟出其中大有腹黑。
琼华谷富可敌国,杭太极要有一半功劳。
住宿的厢房很快就定了下来,一时无事,我决定背着秦栩去做善事,援助一下可怜的杭太极。
杭太极在天字号房间里喝酒,地上摆了好些空酒坛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跨过去,心说这厮莫不是情伤到要破罐破摔了,这天字号房的价钱可不便宜。
“太极叔叔你没事儿吧!”
“我哪能有事儿啊。”杭太极醉醺醺的说:“你红妆姐姐的背影跟我媳妇儿特别像。”
我想了一会儿:“你好像没娶过亲。”
“那也像!”杭太极抱着酒坛子全身扭动:“就像就像!不许说不像!你敢说不像我就喝酒!喝死我自己.......”
我:“……”
我觉得这种时候再问他要银子就太不道德了。
“太极叔叔,我回头跟我爹说让他给你报销费用。”我坐到他身边安慰道:“你喝死了以后他挤兑谁去,我爹他会伤心的。”
“他伤心个屁啊!”杭太极说:“你是不知道,他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捞银子的,捞了银子他还会伤心?”
“哎?”
“我跟你说。”杭太极瞪了瞪眼,咽下一口酒气压低了声音:“上官奉那老小子同举办武林大会的那些混货都勾结好了,推迟发布消息的时间,到时候各大门派来不及着手准备,自然就让他们藏剑山庄捞了好处。”
“那他今天怎么那么直白的就跟我爹说了?”
“他定是认为琼华谷不会参加武林大会。”杭太极哼道:“实际上这一次,连城志在必得。”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一阵骚动,似有黑影扑落,杭太极一改惫懒的模样,酒坛子扔到一旁,猛地掷出铁划银钩,随着那犀利的银钩化作亮白半月飞出,他脚下一蹬整个人也如离弦之箭般追出窗去。
“小贼哪里逃!”
我觉得那不像是贼,倒像是来偷听的。
秦栩这番作为同那上官奉的作为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那这梁上君子必然也是……
我还没推测完全,就觉得颈后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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