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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3 离开
难得的一个没有雾气的清晨,天色却是阴沉沉的,清清忙着做早点,阿婆搬出一个朱漆的小箱子在门廊下摆弄。
除了上班,楚雨不是个习惯早起的人,只是回到七桥镇之后,不知为何每每天色刚亮就再也睡不着,总是坐在床上或者倚在窗前发呆。
看到门廊下阿婆的身影,楚雨猛然从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换上衫裙,走出房间。
来到近前,楚雨才看得清楚,阿婆正将小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外拿。
“阿婆。”
阿婆抬起头,慈爱地呵呵笑着,“阿雨,早上好。”
“早上好,阿婆。”楚雨看着阿婆手里的东西,一眼就认了出来,“阿婆,这是香糟子吧?”
“呵呵,是啊!这是去年制成的香糟子,逢阴天拿出来吹吹风,到了秋季制成香泥或是香捻子,够用一整年的呢。”
七桥镇的传统很多,制香也是其中之一。各家各户每年敬神拜祖都要用掉大量的香,这些香也都是七桥镇的人自给自足。
把香糟子摆弄好,清清的早点也准备好了,青菜粥,小笼包子,酱黄瓜,楚雨吃得心满意足。
吃过早饭,清清开始收拾碗筷,楚雨想帮把手,却是被阿婆给拉住。
阿婆说:“没有外人,就让她去吧。”
一切收拾妥当,清清走了过来,对楚雨说:“小雨姐,我去三婶婆家帮着染线,一起去看看吧。”
阿婆也说:“去吧,别老闷在家里,出去走走。”
沉默了片刻,楚雨还是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清清也不勉强她,一个人走了。
“阿婆,清清打算学您的手艺么?”楚雨好奇地问。
阿婆说:“哪儿呀,这丫头心眼儿活着呢!她不是学的服装印染方面的么,她是对印染工艺感兴趣,尤其是咱们这里的印染手艺。你也知道,咱们这镇上的绣品都是纯手工,每年染布染线都要用掉大量的染料。用咱们祖传的法子印染有好也有坏,在染料方面如今也是越来越麻烦,市面上购买的染料大多都不符合要求,除了可以种植的,矿物之类的也是越来越少。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这些年来大家伙儿都没少费脑筋,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你走后的第三年,我就把清清接了过来,也是想着将手艺传给她。这丫头手上也灵巧,活儿也细致,是个好苗子,哪知道一来二去的就走偏了道儿,专门研究起染料来了。唉!说起来这丫头也算是有心了!”
楚雨默然。虽然阿婆不说,但是她能想象得出来,这些年来要不是有清清陪着,老人家一个人会有多孤单,心里不由得沉甸甸的。
阿婆看看楚雨,温声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从回来到现在就没怎么见你笑过。”
楚雨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婆说:“你从小就这样,性子沉稳,就是太淡,要么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一旦放在心上就再也放不下。这些年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光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并不好过。要是真那么不如意,就回来吧。”
“阿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沉默半晌,楚雨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阿婆轻轻拍拍她的手,说:“算了,别想那么多,心里怎么舒坦就怎么来,别委屈了自己,啊?”
楚雨鼻子一酸,点点头。
七桥镇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七里河上回荡着悠扬的船号子,漫山遍野开满用来制作染料的
绚烂花儿,看似喧嚷忙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平悠然。
晚饭时,楚雨也亲自下厨秀了一下手艺,博得阿婆和清清的一致好评。
阿婆一边为两个晚辈夹菜,一边问:“清清,快要开学了吧?什么时候走?”
清清赶忙拿碗接过,回道:“外婆,我自己来。快了,还有半个月。蚕要上山了,还有这一茬的萱草也要采摘,反正坐车也方便,到跟前再走也不晚。”
“也好,自己要记得日子,别耽误了事儿。”阿婆嘱咐着。
“放心吧,外婆,误不了。”
楚雨笑着说:“阿婆,你看清清,忙这忙那的,大有您年轻时风范吧。”
阿婆开心地笑起来,说:“是有点像。你怎么知道的?你妈说的?”
“以前经常听我妈说,跟讲故事似的,挺喜欢听的。”
说完,楚雨忽然沉默下来,脸上多了一丝落寞。
阿婆暗暗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跟你妈联系,她心里指不定怎么挂念你呢,有时间就去看看她,不然打个电话也行啊。”
楚雨默然地点点头。
本以为还可以悠然地偷闲一段时间,没想到一通急电打断了楚雨的假期。
放下电话,楚雨收拾了一番,然后离开了七桥镇。
当飞机降落的一刹那,楚雨的神情渐渐冷凝起来,像是涂上了一层保护色,明确的昭示着:生人勿近!
离开机场的第一站,不是回家,而是去医院,见到了头上缠满了绷带的韦沫。
“我说,怎么着,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韦沫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就别在那里说风凉话了,好歹我也是伤患,也不怕刺激到我,影响我的心情。”
“少来。”楚雨冷哼一声,“你们家杨大医生呢?怎么没在床前端汤侍药,体贴入微啊?”
“回家去拿东西,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楚雨双手环胸,朝她努了努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人为还是意外?”
“纯属意外,是我自己不小心。”
楚雨沉默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才点点头,“那就好,以后小心点。”
正说着话,病房的门开了,一个高瘦的斯文男人走了进来,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拎着一只纸袋。看到楚雨,点了下头,“你来了。”
“来了。”楚雨也点了下头。
杨霖把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打开柜门把纸袋放进去,然后拿起柜子底层的水盆和毛巾走了出去。
韦沫望着杨霖的背影,神色有些异样,问着一旁的楚雨:“你有没有发觉,他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楚雨偏着头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啊,感觉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啊!怎么,出什么事了?”
韦沫的神色益发的怪异,“当时他正在国外参加会议,得知我出事,就赶了回来。”
楚雨明白过来,耸了耸肩,“这很正常啊,说明他担心你。”
韦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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