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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陈冬扬看着旁边的人还是一副安然的样子,心里却是被挠得发痒。昨天,林乔告诉他在医院见到了任苒,他不假思索的就跑来告诉他。当时那人只是停了一下手上的笔,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是吗?”“是吗?”他眼巴巴的想看好戏就等来这两个字,想知道就自己找去啊,他就不相信杜时宁遇到任苒还能这么镇定。
“我今天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听见我妈说任苒回来了,我还想消息这么就这么快呢,原来是昨天晚上回了任家的啊。”陈冬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丝毫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时宁,你昨天晚上不是奉旨回家吗?你有没有遇见她啊?”
“在家门口碰到了。”他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电梯里还是一片寂静,陈冬扬松了松领带,问到:“然后呢?”
噔的一响,电梯门开了,杜时宁回了一句:“没有了。”走了出来,留着陈冬扬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昨天晚上见到她,的确是在意料之外。那么重的夜色,他却还是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脸都缩在那条酒红色的围巾里面,微卷的头发长长的披在后面,被风吹得有点凌乱,显得她那双眼睛更加空灵了。他看着她微微带笑客客气气的回答老太太的问题,眼睛却盯着一个地方不动。匆匆忙忙告别的身影,在他看来就像逃跑一样。他皱了皱眉头,
却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回来了。
任苒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对着密密麻麻的的英文更是提不起一点兴趣,资料是马上要用的,任苒看着那些黑色的小蝌蚪字一团一团的聚在一起,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他,她一直在尽量避开他,林乔算是个意外了。昨天晚上,离开大院之后,她就一路小跑,生怕他会突然追上来。她已经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他,又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这么长的时间,她都已经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他装在收纳箱里,她想要丢掉却又总是留着,她知道自己还是心存侥幸,于是她逼着自己下定决心永不回头,可她一向坚定的意识还是开了小口,怎么补也补不上,既然丢不掉那就永远不去打开吧。
“学姐,资料翻译好了吗?教授等着用呢。”
一只手在任苒面前晃了晃,才让她回过神来。“马上就好”任苒看了看面前撅着嘴的女生,重新投入了工作中。
下了班,徐绵绵拉着任苒去逛街,任苒想着要买一套茶杯和灯,就答应了。看着徐绵绵高兴的拿起衣服不停的试,站在镜子前却又愁眉苦面,任苒觉得好笑,走过去问她:“怎么了,又不满意啊?”
徐绵绵纠结状的看了又看身上的衣服,“我最怕买衣服了,每次买的时候觉得好看,买回去的时候又不想要了,搞得自己钱包空空又后悔无比。”
“我觉得刚刚那件咖啡色的毛呢连身裙就不错啊,衬你肤色,蓬蓬的裙摆又显得可爱。”
“真的吗?我就相信学姐的眼光,买了它。”徐绵绵大气的挥了挥手,眼睛里又盛满了笑意。
“学姐,你看这个杯子好不好啊。”
任苒看着徐绵绵手上拿着的粉色小兔子茶杯,摇了摇头,这还真不是她的风格。徐绵绵拿起一对情侣杯,在任苒眼前扬了扬。以前,她也买过一对好看的情侣杯,非要他带着去英国,他起先觉得幼稚,说是急于证明的人才会用这种东西安慰自己,他都被人拐了骗了,填上标签是售出的已经没有市场了。不过杯子还是被他带去了英国,不知道现在会被仍在哪个角落里。
“学姐,买一个给男朋友吧!”
“不用了。”任苒盯着远处一套骨瓷茶杯。
咖啡店里暖气开的很足,任苒觉得自己的脸都在发烫,圣诞节还没有到,店员们已经戴起了圣诞帽,显得喜气洋洋。徐绵绵去卫生间,任苒顺手拿起一本杂志,却看见一张她熟悉的脸,封面上的那人白色衬衣领口微微敞开,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中,露出一小截精瘦的手臂来,那双眼睛深邃有神、坚定有力,像是能洞悉一切让人想要逃避却又偏偏让人不能移眼。
放下咖啡,她迅速的顺着目录找到了他的访谈,“剑桥和伦敦政经优秀的教育背景,30岁,MF中国区CEO兼合伙人。”任苒断断续续的读到,杜时宁,还是那么优秀。采访最后一段问及到他的感情生活,“给别人一点时间来了解自己,也给自己一点时间来了解别人。”他回答到。她记得这是一句英文诗,“Give people a chance to get know you, and take time getting to know them.”后面还有一句“Love doesn’t rush.” 爱情无须太匆忙。他是不急着找还是找到了只缺一个合适的时间?
任苒回到家,整个人都窝在沙发上。徐绵绵那个小丫头真是能逛的,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别人提着大袋小袋的,才知道商场有个牌子在做活动,回来就扯着她又去逛了。揉了揉小腿,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漱。手机却响起来了,她看见是家里的号,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犹疑,不轻不淡。
“丫头,是我。”
“爷爷?”她觉得自己鼻头发酸。
“嗯,丫头,怎么回来不吱一声啊?回来连家里也不住啊?”
“回来决定的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和您说一声。”胡诌了个理由。
“哼,这些个年,你就没有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心里,小时候你还说要一辈子做我的贴心小棉袄呢?转个身你就忘了啊。”
“怎么会?”任苒觉得好笑,却还是忍着,他们家的老爷子还是喜欢拿这一招来对付他们。强中带软,硬里带气的。
“明天回家吃个晚饭吧,爷爷好几年没见到你了。”
“嗯”好久没见,任苒即使再不喜欢那个家,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好,我叫你张阿姨做些你爱吃的。”
“好,爷爷你早点休息。”任苒等到那边挂了电话才放下手机。
一转头,就看见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她走过去,摸了摸照片上人的脸,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声:“妈妈,原谅我。”
任苒到任家时候,张阿姨已经在门口等着她,看着她笑盈盈的说:“算是来了,老爷子在门口张望了几次,怕他受了凉,才刚劝回去的。”
“医院里突然有点事,就晚了一会儿下班。”
“哦,老爷子前天听到你回来了,就急忙忙的往回赶,往常在南边儿避寒总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任苒进门才知道老爷子叫她回来吃饭这么劳师动众的,连在S市工作,甚少回B市的二伯一家都来了。
“苒苒,你回来就好,你爷爷总是念叨着你,今天算是解一下的他的眼馋了。”任苒听着二妈刘女士说,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正笑着看她。
“回来多么好啊,你梓湛哥哥我怎么劝就是不回来,虽说国外好,但到底还不如在家里看着放心。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任苒放下手里的筷子,“外婆他们还在加拿大。”
饭桌安静了下来,老爷子往任苒碗里夹了颗丸子,笑眯眯的说:“这是你张阿姨自己做的,尝尝吧。”
“哎,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念家啊,苒苒啊,是不是在国外有男朋友舍不得让你回来啊。”刘女士笑着说。
任苒摇摇头,“没有,还没有这个打算。”
“25岁了,可以考虑了,一定要找个对自己好的。像时宁这样对亦涵的就不错。”
拿筷子的手颤了一下,还是努力的恢复如常,挤出一个她自己都觉得勉强的笑容。慢慢的扒弄着碗里的饭,心里却像是有一道缺口般,血液都直刷刷地向下冲,让她觉得彷然若失。
“亦涵,你和时宁两个人都一起这么久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刘女士转头看着任亦涵。
“大家现在都很忙,还没有时间谈这些。”任亦涵笑着回答道。
“时宁也不小了吧,你们也该是时候定下来了,你妈说不定现在就眼巴巴的想看外孙呐。”
赵岚夹了一筷子菜给她,“是你想抱孙子了吧,你催梓湛催得紧,又来催我们亦涵,我现在不着急,他们年轻人的事随着他们自己来,我们怎么着急也没用啊。”
“也是,孩子大了,都由不得自己了。”刘女士摇摇头
任苒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大家去客厅喝茶聊天。任苒想要帮着张阿姨收拾碗筷,张阿姨不肯,老爷子说随着她去,张阿姨才松了手给她抹布。其实是任苒不知道和他们有什么可以聊的也不想搀合进去,大家免得尴尬,还不如不去客厅留在这里给张嫂搭搭手。
“你以前可不会做这些家务事啊。”
“读书的时候一个人什么就都学会了。”接过张嫂递过来的碗,任苒把它抹干净放在碗橱里。
“是吗?看来我们苒苒是真的长大了啊。”张嫂眼角露出淡淡的鱼尾纹。
任苒看着碗橱下面放着一个粉色的杯子,那是她买来的情侣杯中的一只。拿了出来,她放在手中慢慢的旋转。
张嫂见没有人应声,回头一看,却见她拿着一个杯子发呆,以为是她想起了她那些宝贝,便说道:“你收藏的那些杯子你爸爸都给你收拾的很好,还是在老地方放着呐。”
任苒静悄悄的穿过客厅,上到二楼,她喜欢的那些杯子还是完好无损的放在玻璃柜里,一个碟子上放着一个细腻通透的敞口杯,上面绘着一圈小碎花,刚好和碟子里的那一圈相对应,放在那里就像静静的在听故事一样,也许是在听别人的也可能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岁月里。任苒打开柜门,将它拿了出来,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杯壁,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响亮。这个柜子里有各种材质的杯子,有瑞士的水晶杯,瑞典的玻璃杯,大多数还是骨瓷杯,全是他从英国给她寄回来的,这个是她17的生日礼物也是她收到的最后一个杯子。若不是自己当初毅然决然的要离开,现在这个柜子里应该有更多的杯子了吧。收回自己的思绪,她小心的把杯子放回原处,自己做得最好的就是做任何事绝不回头,也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已经不能再说现在是否后悔了,走到这里她依旧不想再改变什么了。对于杜时宁和任亦涵,她也许做不到不在意,不管怎么难受,她都会接受的,只要自己离得远远的。
“爷爷在找你。”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任苒回头看见任亦涵站在门厅那里,眼神淡淡的望着她。
“我马上下去。”
“你还是要回去的吗?”
任苒停下脚步,站在她身侧。“什么?”
“你还是要回美国的吗?”
“项目做完了,还是要回去的。”
“你真是下得了决心,爷爷天天盼你回来,你终于回来了,又要让他空欢喜一场,他那么大的年纪,你还真忍心折腾他。”不止老爷子,不止他们这一家,还有他。
任苒没有说话,径直向楼梯走去。任亦涵捏到她的痛处了,这个家里她最舍弃不下的就是老爷子,她回来容易,可是回去就未必了。
任亦涵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杯子,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冒着寒气,指甲紧紧的扣在手掌心里,她对这些杯子从来都视若无睹,甚至就没有正眼瞧过,可是,它们却是真实的存在着,存在这个家里,存在杜时宁的心里。她在害怕,害怕她连等待的机会也没有了,实际上他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机会。她抬起下巴,露出优美的弧线,恢复了一向自信骄傲的神情,嘴角的笑容却是惨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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