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娘

　　姜老爷想想也是，李氏过得比他好就够他气的了，李氏的女儿……姜老爷又把媒婆找回来：“还是让秀娘去配绸缎那家的少爷。”

　　“那四小姐？”媒婆懵了。

　　“蠢货，不是还有那个卖大米的吗。”姜老爷不耐烦的喝道。

　　媒婆不悦道：“姜老爷，不是我说，那位老爷是纳妾，四小姐的年纪也太小了点，您就算愿意嫁，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不就是个破商户，老子看得起他嫁女儿给他那是给他面子，他还敢嫌弃我们不成。”姜老爷不屑道，“你一个媒婆，该说合就去说合，等老子两个女儿嫁的好了，钱少不了你的，在老子这里废什么话。”

　　媒婆应称下出来姜家的门，晦气的吐一口口水在姜家门口：“呸，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爷了，也不看看这皇城根底下，你算个什么东西。”

　　姜老爷以为亲事上不会出变故，就派人去接言娘回来。谁知道安阳传来消息邓四海被姜谨判罪入狱，媒婆来也说绸缎小少爷家嫌秀娘是庶出，皇粮老爷也嫌言娘年纪太小。

　　姜老爷气的直拍桌子：“不过是两个商户，什么玩意，老子就算是一贫如洗的时候也比他们高贵些，有几个臭钱就想挑拣起人来了，简直可恶！”

　　“再怎么低贱，也是给皇家办差的商户。”媒婆讥讽道。

　　原本说给绸缎家的小少爷定下言娘，绸缎家还是蛮开心的，虽然姜老爷不济，但姜谨是言娘的同胞哥哥，又官运亨通，日后说不定要升到什么位置上，配他们家，算得上下嫁，可惜姜老爷非脑抽风的换成秀娘。虽说都是姜家的女儿，但谁不知道姜谨和姜家不对付，秀娘又是庶出，自己的儿子是嫡子，身份上就不配，再者，一点好处没有的姑娘谁会要。

　　而皇粮老爷那边一来嫌弃言娘实在是年纪小，二来也知道言娘是姜谨疼爱的妹子，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年纪大还是纳妾，以姜谨那性子，知道自己敢答应，保不齐提着菜刀就能杀上门，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谁敢要。

　　姜老爷只知道骂，姜老太太听闻，呵斥姜老爷一声，对媒婆道：“既然皇粮的老爷嫌言娘年纪小，那秀娘怎么样？”

　　媒婆见姜老太太还算是明白点事理的，便笑道：“秀娘的年纪倒是正好，要是老太太同意，我就去说合。”媒婆又皱了皱眉，迟疑道，“只是那位老爷要绝色的，不知三小姐……”

　　媒婆的意思是想让姜家把秀娘送出来给她过过眼，干说什么都没用，万一你们家胡说八道，我欢天喜地给你们说成了，结果人家娶进门，发现是个无盐女，那我的生意还做不做，家不都得让人给拆了。

　　“你的意思是老子的女儿都丑的见不得人？信不信老子叫人把你打出去！”姜老爷怒道。

　　媒婆也不怕他，哼道：“有本事老爷自己去给女儿说亲事，说的成，将我打死都没问题。”

　　姜老爷作势真的要打，姜老太太一拐棍给他敲回去，忙叫人将秀娘叫出来给媒婆相看。媒婆细细打量过秀娘，相貌一般般，眉眼间一股小家子气，绝色是肯定说不上的，也就一能看吧，媒婆用帕子抿了抿嘴的笑，也不说话。

　　姜老太太以前是穷人家，媒婆那些弯弯绕她也知道，给了钱，她虽然不能把母猪变貂蝉，但也能把母猪说成个小家碧玉，将小家碧玉说成个国色天香，要是得罪了媒婆，就是沉鱼落雁，那也能给你说的没人敢娶。

　　姜老太太忙奉上红包：“秀娘的亲事，劳烦您了，倒是言娘，我们自知也是高攀，倒也不强求。”

　　媒婆收了红包，过手就知道里面包了多少，嗤笑一声道：“这话可就差了，四小姐才真是你们姜家的奇货，就冲她那个知府哥哥，别说是那位小少爷，就是给官家少爷当妻子也都是满当当的够格。”

　　姜老太太一愣，随即拉过秀娘来：“那三丫头……”

　　媒婆真不知道姜家这群人是什么思维，哼一声道：“若是大少爷和姜家和睦，那三小姐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可惜啊，人人都知道大少爷恨死姜家了，外放上任还带了自己的亲妹子，三小姐恐怕只能是现今这个身价了。”

　　说起当初李氏改嫁，姜老太太和姜老爷没有不恨的，为此嫌弃姜谨和言娘也不是一日两日，谁知道偏李氏的儿子有出息，还做了官。到底姜老太太和姜老爷是穷人家出身没见识，以为论说做官，姜老爷也有官做，而且还是京城里的官，那忤逆不道的小子不过是个外头的野官，有什么了不起的，因而都不将他当宝贝，现在听媒婆这样说，虽然不了解，但也听得出姜谨那个官比姜老爷的强得多。

　　姜老太太忙道：“秀娘的亲事我们还是再商议商议，今日有劳你白跑一趟了。”

　　媒婆没见过这么一家子傻子，知道他们这是终于把姜谨当宝了，于是也不可惜，红包不退的摇着手帕走了。

　　姜老爷的脑袋是浆糊，不懂这些，只听出媒婆拐着弯的夸他那逆子，贬低自己来的，正想挽了袖子亲手去把媒婆的招牌砸了，叫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姜老太太一拐棍抽过去打得他直咧嘴。

　　姜老太太怒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比猪还笨的儿子！”

　　姜老太太忍着火气好说歹说，才给姜老爷讲明白如今的姜谨可是宝贝疙瘩，供好了，能给姜家换来更多的钱，秀娘和言娘也能嫁给更有权势钱的主儿。

　　姜老爷听见老娘夸姜谨，还嫉妒：“他那什么破官就那么有用？当官我不是也是官，我还是京官，怎么没见有人看得起我？”

　　姜家以前穷的就差要饭了，不管什么官他们都是仰望的，哪里知道官也有品级和实权的分别，只当只要是官，就能横着走了。后来郑国公的儿子帮他捐了个官，不过是让他们姜家财政上有保障，谁知道姜老爷还真把自己当爷爷了，在京城里横行起来，后来吃了亏，挨了打，明白什么当官了就是爷爷了，在京城里，你就是装孙子也不见得有你的位置。

　　姜老太太一介农妇也不懂这个，道：“大概是姜谨比你官大吧。”

　　“哼，老子可是京官，没听说外头的官还能比京里的官大的。”姜老爷还不服。

　　姜老太太却在想，既然姜谨现在是姜家的宝贝疙瘩，那总得给他弄回来才行。

　　姜谨在安阳收到姜老太太的书信，说是他五弟要过七岁生日，叫他回去，还特地加一句叫他多带些衣服，多住个几天。

　　姜谨随手将信扔了，他这公务繁忙的，还有工夫给你那扶正的妾的儿子过生日？姜谨回房来，言娘和安氏正一边聊天一边做针线，惹得他心疼：“妹子，你这身子才好多久还做起针线来了，快放下。”

　　言娘嘻嘻一笑：“嫂子说不会做针线的姑娘以后嫁不出去的。”

　　安氏登时局促不安起来，小心翼翼的瞧着姜谨：“我、我只是说难嫁而已……”

　　“哼，我姜谨的妹子就算是个废物点心，我也不信没人上杆子来娶。”姜谨道。

　　“谁是废物点心啊。”言娘不乐意了。

　　姜谨拿起言娘的绣品看了半天，纳闷道：“妹子，你绣个绿色的桃儿做什么？”

　　安氏扑哧一笑。

　　言娘表示愤慨：“什么桃，明明是个橘子！”

　　安氏笑的伏在桌上。

　　好在这身子原本就是个病的起不了床不会针线的，不然才真麻烦呢。言娘心道。

　　三人一起吃饭，姜谨对安氏道：“过两日是我的生辰，多摆几桌酒，估计会有不少人来。”

　　安氏就问大概要多少桌。姜谨道前院后院的，摆个三四桌应该差不多，安阳不算多藏龙卧虎，走动的人也有限，只是酒菜上精致点，都是官家和商家的人，别跌面。安氏有些为难：“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姜谨就笑：“呆女人，你现在是知府夫人，那几个厨子养着不用，做什么的要亲自动手？”

　　安氏想想也是，又算计着去谁家买菜。姜谨就笑她还是这么小气。

　　言娘咬着筷子看着他们俩：你们俩不要这么无视我这个电灯泡啊……

　　姜谨察觉到言娘幽怨的眼神，哼道：“吃完了？吃完了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别光坐着看着我和你嫂子。”

　　言娘只好捡了个包子，回去自己房里慢慢啃。

　　安氏备了六桌酒席，外头三桌，里头三桌，桌子椅子都是从衙门的库房里借出来的，和丫头一起摆好菜，就怕没这么多人来，又怕姜谨是寿星公，被他们那群男人灌酒，偷偷的往酒坛子里倒水。

　　言娘咬着黄瓜靠着门看她忙来忙去的，直乐。

　　安氏一把夺了言娘的黄瓜：“洗干净没有，就生吃。”

　　言娘哼的抢回来，推她道：“快去给你的酒里兑水吧，小心点，小心被酒鬼喝出来。”

　　安氏闻言一愣，还真的怕起来，怕到时候给姜谨跌面，又张罗着想把酒换掉，丫头们道就这些酒了，全都被夫人兑水了，哪里有得换啊。

　　安氏很伤心，她头一次办这样的酒宴，要是给姜谨丢了脸，那可怎么是好。安氏很紧张，一时怕人来的少这么多桌显得空落落，一时又怕来的人太多坐不下，紧张的直转圈，这时候戏班子也到了，闹得安氏更是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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