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Chapter 3.
三、 分院仪式之后
==============
哈利带着莱恩出现在秋日上午的伦敦。似乎是一直住在那条阴暗小巷的缘故,男孩对于这次难得的出行以及提前见识到幻影移形的奇妙感到莫大的兴奋。
“我们去哪儿,先生?”他小心翼翼地问,望向哈利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期待。
“转过拐角就是目的地,你会看见的。”哈利说着,轻车熟路地迅速拐进了那扇夹在两间商店之间的不起眼的门,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
哈利推开门的时候老汤姆正在颤巍巍地擦拭一只酒杯,而当他抬眼看清楚来人,那酒杯就毫无悬念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么一来酒吧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
老汤姆激动得让哈利以为他会晕过去。他原本就有些颤抖的手现在抖得更厉害了。
“噢——瞧,谁来了!您好吗,波特先生?”他激动地大声说,一边给一地的碎片念了一个恢复如初咒。
“天呐,我没看错?”“是哈利•波特!”“真高兴认识您!波特先生!”
一时间这破旧的小酒吧像是忽然挤进了一个加强排的人,你简直无法想象它会从原本昏昏沉沉的寂静变成如此这般吵闹,而这期间只进来了两个人。
“好久不见,汤姆。”哈利开心地冲老人笑笑,“我来带一名新生购置物品。这是莱恩•艾洛斯先生。莱恩,这是破釜酒吧的老板汤姆……您后门的那堵墙还是老样子吧?”
“哦,一切都是老样子!经过了那么些事情,没什么比老样子更让人高兴的……”汤姆艰难地弯下腰和莱恩握了握手,蹒跚地走回吧台后面,并且善意地指了指后门。
哈利点点头,拉着莱恩迅速地向对角巷的入口走去,留下身后一片哗然。德拉科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只听见后门关上的声音。
没人会对他说发生了什么。他苦笑着想,不过他也不屑问就是了。
“这儿就是魔法世界了吗,先生?”莱恩小心翼翼地问,一边不住地回头看破釜酒吧,方才那阵骚动好像让他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灰蓝色的眼睛不再显得怯生生的。
哈利娴熟地用魔杖敲了敲墙上的几块砖:“是的。”
那些看起来在那儿待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的古旧砖块迅速地活动起来,向两边退开。眼前人头攒同,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此亲切而又熟悉。
“惊讶吗?”哈利转过头看着莱恩,并且毫不意外地看见小男孩睁大了眼睛,就像误入了仙境的爱丽丝。
笑意隐藏在他圆圆的镜片之后,却怎么也遮挡不住。
“欢迎来到伦敦对角巷,莱恩。”他说,“……来到魔法世界。”
他喜欢看见这孩子脸上那种惊喜的表情,就像看见了11岁的自己。长袍店,丽痕书店,古灵阁……还有奥利凡德的魔杖店,两年前从马尔福庄园逃出后,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个慈祥的老头儿了。
想必他会很高兴。
如今目之所及那熟悉的一切人事物,反倒多了让哈利兴奋不已的新鲜感。
“那么,我们该说再见了?”德拉科眯起眼睛。这天凌晨的风很大,他有些过长的头发凌乱地遮在眼前,在昏暗中,对面傲罗无趣的脸看得并不真切。
“祝你好运,德拉科•马尔福教授。”他面无表情地对德拉科说,然后走到几步开外的地方,只听噼啪一声响,就消失在夜色里,那冷冷的语气还在凌晨的风中回响,风刮得德拉科脸颊生疼。
他掏出一只旧怀表,指针指着三点差一刻。
凌晨三点的国王十字车站没有多少麻瓜给自己提供掩护,为了不被发现,他选择了幻影移形。
囚禁在庄园里整整一年,出现在红色的列车前时他想,连幻影移形这样的魔法都有些生疏了,他打赌自己刚才差一点就会分体。
旁边一对母子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那母亲借着车站昏暗的灯光看了看这个高瘦的身影,脸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带着孩子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马尔福……释放……不可理喻……当心……”他依稀听见这么几个词。
一种难以名状的恼怒攫住了他。几乎有那么一瞬他开始怀疑霍格沃茨聘请自己的动机,是否就是把他这个永远刻上了食死徒烙印的斯莱特林揪到魔法界所有未成年人和魔法学校教授的面前来……还要加上那个波特!
曾经马尔福这个姓氏有多么令他骄傲,现在他就有多么想摆脱掉这个姓氏,仿佛所有的罪恶都在它上面,错的是它而从不是德拉科。
当他猛然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么愚蠢时,魔杖已经不知不觉地被握在了他的手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初秋微凉的空气让他感到喉头一阵刺痛的干燥。
已经没有回头路。被绝望困到发疯,或者站在这里面对未知的一切,他只有选择后者。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九月一日凌晨,哈利把莱恩从蜘蛛尾巷带到了伦敦。一个月不见,小男孩比他们刚见面的时候要活泼多了。他不仅没有犯困,还一路对哈利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在这一个月里读的他的魔法书,还说他等不及要骑一骑飞天扫帚,看魁地奇比赛——这些都是从哈利送给他的那本介绍魁地奇的书上看来的。
整整一个月都留在霍格沃茨准备他的课业,和莱恩谈魁地奇很快使哈利也兴奋起来,他跟莱恩讲了自己二年级时被一只游走球追打的经历,看见莱恩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他又连忙解释这样的经历并不寻常。
把莱恩送上车,哈利立刻返回了霍格沃茨。
麦格校长正和斯普劳特教授、弗立维教授一起忙着给餐厅施无痕扩展咒。哈利踏进餐厅的时候觉得它扩大了不止一倍,悬浮着的蜡烛也比往常更加明亮。
“波特先生,您回来了。麻烦您帮忙扩展一下四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和宿舍,第一批学生中午就会抵达,到时将在餐厅等候,公共休息室还没准备好,弗立维教授会去帮你一把……别靠近!”麦格一边说一边挥着魔杖,数量惊人的银色餐具在空中看似危险地胡乱飞着,最后却都整整齐齐地落在餐桌上。
哈利一弯腰躲过了迎面飞来的三副刀叉,打个哈欠,转身走了出去,还差点踢着了一个抱着一大叠餐巾的家养小精灵。
“到安顿好新生为止都别想休息了。”他想,“还有一个马尔福……”
他摇摇头,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变得糟糕。
要不是车窗外的天空仍旧是单调的暗蓝色,德拉科会以为自己睡了很久,无梦的安眠在过去一年里非常少有。火车驶过苏格兰广袤的原野和连绵的山岭,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温柔的、微微泛黄的绿色。
车厢依旧在不紧不慢地一摇一晃,车轮和铁轨那一成不变的撞击声像是摇篮曲令人昏昏欲睡。车厢里只有一个德拉科•马尔福。
好吧。他心想,旁人的疏离至少给了他绝对安静的空间。
德拉科换了个侧卧的姿势,想这样一直睡到霍格沃茨。
但睡意忽然被某种不可知的存在强行驱散了一点。仿佛是六年级那一年的幽灵,在此时此刻又悄然地出现了。
被监视的不安感,令他几乎不敢回头。有那么一刻他近乎荒唐地以为黑魔王还活着,而站在车厢外的某个食死徒将向他宣告这一消息,表情因嗜血的兴奋而扭曲。然后他毫无疑问地会被带走,甚至不会有再看一眼车窗外亮绿色风景的时间,就将再次陷入另一片天罗地网般的、截然不同的绿色。
绿色可以是生命。但一个巫师知道,绿色还可以是邪恶和死亡。
但理智及时熄灭了恐惧的火苗,没有让它继续蔓延。
他的左臂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那个丑陋的标记所在的地方再也不会有灼热的疼痛感纠缠他。
当他鼓足勇气望向车厢的门,却发现外面走道上只站着个学生。卖糖果的列车员打着哈欠从他身后推着手推车走了过去,仿佛他这间车厢是空的。
那是个瘦小的男孩,有一张苍白的脸和一双尖锐的灰蓝色眼睛。
德拉科无法形容这个男孩的眼神,不是好奇,恐惧,憎恶或是他预料到的任何一种,但比那任何一种都令他感到不舒服。就像……
就像某种隐藏得很深很深的恨意。不可知,不可即,不可见。
那男孩站在那看了他一会儿,像个幽灵似的转身走了。
“讨厌的小鬼。”他嘟哝了一句,躺下继续睡。
他实在太累了。
哈利穿着黑色长袍匆匆走进餐厅时,德拉科•马尔福已经和第一批学生一样提前就坐。教师席位只有一个还空着。
太久没在霍格沃茨走动,哈利几乎忘了,走楼梯绝对不能心不在焉,所以他迟到了一点儿。
他不用看都知道马尔福脸上是怎样一副嘲笑的表情。
可惜他的豁达只坚持到就坐的时候。
在学生面前大概不能要求换个座位,他有些绝望地想,他好像完全忘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席位确实一直在魔药教授的旁边,无所谓那是谁。
所幸马尔福只是冲他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就没有再看他一眼。
哈利发现马尔福变得比从前更寡言,也更像斯内普了。由于消瘦,他的脸变得比原来更尖,也更加苍白。
看样子黑魔王倒台之后马尔福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这一年来过得不太如意。
不过哈利并不肯定,因为他也只是在银质高脚杯的侧面,看见德拉科那并不太清晰的面容的。
哈利相信,不只他一个人留意到分院帽今年的歌比往年的都要长一点儿,因为多了那么一段。
“两年前曾经有个人说,
霍格沃茨不再需要我。
他的野心终被勇敢的剑所摧毁。
我已经在这里一千多年,
我和霍格沃茨同在,
就如你们将与你们的学院同在。
请不要忘记,
勇敢,精明,聪慧与坚忍,
没有谁能凌驾于谁之上。
若要铲除他人,
为己铺平道路,
那结果只有灭亡。”
他注意到斯莱特林一些两年前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学生们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马尔福看起来倒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激动,他只是麻木地坐着,好像分院帽所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分院仪式进行得相当顺利,只是当分院帽大声喊出斯莱特林时,欢呼声似乎没有那么响亮,而不少斯莱特林新生也像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似的。他们张着嘴,仿佛要为自己申辩,但又很快明白无济于事,于是只好低着头走下台来。
哈利很快在新生中发现了莱恩,并对莱恩报以友好的笑容,可惜小男孩似乎没有看见,灰蓝色的眼睛四处顾盼,显然非常紧张。
他的紧张不是没有道理的。分院帽在他头顶上犹豫的时间几乎跟哈利当初的时间一样长。
当分院帽在他头顶大声喊出“斯莱特林”时,哈利的心里咯噔一下。在之前一天短暂的相处中,这个孩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平淡无奇,至多有些内向。
大概不是个格兰芬多,但也没想到他会是个斯莱特林。
看着莱恩在有些勉强的欢呼声里,平静地走到斯莱特林的餐桌前坐下。或许不在魔法世界长大是种好处,如果没有接触到太多和两年前巫师界的战争有关的事情,一个在麻瓜世界长大的孩子至少不会对斯莱特林有太多的抗拒。他之前甚至看到一个被分到斯莱特林的小女孩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哭了起来,又被旁边一个高年级的学生狠狠拍掉了擦眼泪的手。
麦格校长的讲话和她本人一样简朴而有力,但是哈利从不习惯这种过于严肃的交流方式,所以他就和在从前的每一节变形术课堂上一样,不知不觉地走了神。
这里还有很多他认识的人。他坐的位置卢平曾经坐过,而旁边是那个谁也不曾看透的斯内普。一瞬间他觉得站在那里侃侃而谈的还是邓布利多,这里是霍格沃茨,从来就没有什么悲伤……邓布利多说过,霍格沃茨帮助所有值得帮助的人。
他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授课的样子,这又使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D.A.,想起那些为对抗黑魔王而努力的同伴。
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从面前的银色餐盘上移开,落到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长桌旁。
他先是看到了七年级的卢娜•洛夫古德,并且有些欣喜地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神秘的笑意。
然后他就和金妮的目光对上。
她今年已经七年级,坐在桌子的最前面。哈利很喜欢她那一头柔顺的红色长发,红色是明媚而富有活力的颜色,也是格兰芬多的颜色。可是连红发也无法掩饰她的憔悴,原本圆润的脸如今有些微微的凹陷,苍白的脸上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对上他的眼神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哈利一狠心把目光挪向别处,意图压下心里汹涌而来的愧疚。不仅是对金妮的,还有对罗恩的,对韦斯莱一家的。
弗雷德的事情曾经欢乐的陋居带来了即使是最危险时期也不曾有的哀伤和无疑是沉重的负担。战斗时留下的伤口,总是在结束以后才会释放疼痛,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哈利走时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甚至没有向韦斯莱一家道别,因为匆忙,因为疲惫,更因为愧疚。
他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故事,却忘记了胜利留给别人的创伤也一样难以愈合。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或许是在金妮最需要他的时候……
哈利想,他大概还可以做一些事来弥补,毕竟他们现在都在霍格沃茨,他们有整整一年时间,如果更乐观的话,还有更多时间。
更令他惊讶的是纳威。他看见站在一旁的纳威时对方显然也没有认认真真在听麦格的演讲,于是腼腆地向他笑了一笑。
他坐在教师席另一边,摩擦着双手,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哈利注意到他穿的也不是格兰芬多制服。
纳威用十分夸张的唇语向他说,你回来当教授了,真棒。
见到你太高兴了,伙计。哈利笑着回应他。
黑魔法防御术,我没猜错吧?纳威又说。
没错。哈利说,你呢?
纳威刚要回答,周遭却突然安静下来,麦格的讲话结束了。
“现在由我来介绍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任课教师。”她用平板的声音说,但哈利知道这在麦格而言已经算是很愉快的语气,“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从左起依次是:魔咒课教授弗立维,植物学教授斯普劳特及其助教纳威•隆巴顿,保护神奇生物课教授格拉普兰,海格教授不久后也会加入我们……”
念到某一个名字前她难以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哈利.波特。”
全场欢声雷动,就连天花板上的烛火也变亮了一些,随着学生们雷鸣般的掌声跃动着。如果不是麦格还站在演讲台上,格兰芬多的几个大一点的学生几乎都要跳到桌子上了,而其他的格兰芬多高年级学生都在忙着向新生介绍前格兰芬多学生哈利•波特的事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自豪。
哈利突然觉得有点眩晕,却并不是因为快乐。这种感觉就像他头一次被介绍为D.A.的领导人一样,似乎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他背上成为一个短时间内不可能甩脱的包袱。
据说那叫做荣耀。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不去转头看马尔福的表情,但眼角的余光告诉他,马尔福在极不情愿地鼓掌。苍白的手机械地拍着,一下两下三下。
“魔药学教授,德拉科•马尔福。”
底下有夸张的惊呼声响起,然后又是一片嗡嗡的交谈声,但德拉科很清楚,这跟之前念到波特的时候可不是一回事。
他站起来大约过了两三秒,底下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大多数新生都在惯性地鼓掌,却在看见无动于衷的高年级之后又有些尴尬有些犹疑地放下了手。
除了斯莱特林,所有的掌声几乎都集中在了教师席上,包括麦格,包括波特。
但这显然掩饰不了几乎溢出这个大厅的尴尬空气了。德拉科花了所有的力气把假笑挂在自己的脸上,站立,鞠躬,就坐。
“想想看,”一个声音在他心里悄悄说,“至少你自由了。想想那个魔王,想想你父母,想想摄魂怪……”
不过很显然,想想摄魂怪只能使他心情变得更糟。手无意识地一抖,碰到了波特面前的高脚杯,它危险地晃了晃,德拉科在那银色的杯壁上看到扭曲了的波特的脸。
他忽然觉得,波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陌生的存在了。
曾经的人,有的离开了,有的改变了。再没有人簇拥着他,响应着他的每一句话,而从前对他还算和气的人也统统放下了面具,冷冷地对他敬而远之。
只有从小就和他作对的波特,从小就和他针锋相对的波特,还是一样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对波特感到了半点的亲切。
他从前可以平视,甚至俯视的这个所谓大难不死的男孩,现在令人不得不仰视。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凶手。”
一个很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么小,以至于德拉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凶手。”这次声音大了一点。
德拉科眯起眼睛,很快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斯莱特林长桌的另一端。那里站着一个小个子男孩,正是在特快列车上的那个。
为什么?!
来自心底的质问几乎要冲出咽喉,德拉科能想见血色已经从自己脸上褪去。
不止他,其他人,包括麦格,也对这插曲感到猝不及防,以至于没有了任何反应。
“他是食死徒,”那孩子继续说,稚嫩的声音像一道恶咒直直击中德拉科的心口,“他和他的同伙合谋入侵霍格沃茨,还杀了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
“他手上还留着黑魔标记。”
鸦雀无声。德拉科却听见某根弦“啪”地崩断的声音,震得他头皮发麻,耳鸣几乎盖住了全部声音。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刚刚从脸上褪去的血色似乎一下子全都涌回了头部。
“你这个……”他咬牙站了起来,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迅速地掏出了魔杖。
在黑魔王手下的两年里他学会了很多,包括让手比大脑更快。
“保护好你自己,德拉科。”他记得斯内普曾经这样对他说,“这儿不是学校,你的敌人也不是那个和你一样优柔寡断的波特,不想死的话,在任何人面前都要能够最快地掏出魔杖。包括对卢修斯和纳西莎。”
于是在与傲罗的交锋中他疯了一样地挥舞着魔杖,一开始甚至毫无准头,没有方向,驱使他的只有恐惧。
他想起周遭不断响起的尖叫,想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但是那时他脑海中只有几个字,歇斯底里地重复着,撞击他的胸腔。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可以不要血统论,也不要父亲的权势,不要令人艳羡的家境,他甚至可以考虑与波特,韦斯莱家的小子和泥巴种姑娘和平共处,如果他不必再暴露于死神的面前,一次又一次与它擦身而过的话。
不知疲倦地进攻,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别人的死活,他从来都不顾——他毕竟是个马尔福。
在惧怕与死亡相遇的同时是否也在惧怕着目睹死亡,他不知道。在学习方面他向来优秀,在加入食死徒后他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多种无声咒语,从缴械咒到钻心咒,甚至波特在六年级时让他吃尽了苦头的神锋无影咒——他后来在斯内普那儿知道了它的名字和来历——但索命咒,一次也没有。
邓布利多在塔楼上的话仿佛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让他从此再无法冲破那道束缚,塔楼上没有念出来的那句索命咒,后来他再也没能成功地使用过。
甚至对波特也没有。
那道绿色的光每次都会让他的胃骤缩起来,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即使在整整一年黑魔王的统治之后,在一年的软禁生涯之后,也未见丝毫的消退,反而像在胸口生了根的魔鬼网似的,令他几乎窒息。
这次他真的恼怒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自己会对那个斯莱特林的小孩子念出什么咒语,而他也不打算控制自己。
会不会是索命咒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即使黑魔王已经毁灭,即使已经重获自由,德拉科•马尔福依然疯狂地想要保护自己。那段恐怖的日子留下的伤痕就这样被轻易地,血淋淋地揭开。而周遭的憎恶,鄙夷,毫不掩饰的敌意就如同刀锋,一道一道地加深这个伤口,让他几乎发疯。
他想保护自己,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这种欲望愈发强烈。
下一秒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一片寂静的礼堂里忽然炸响——
“除你武器!”
橘红色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巨大的力量将他的魔杖毫无悬念地从手中抽离。
就好像在无数次噩梦中那样,抽走他手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