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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当白芷兰听见周围吵闹声渐盛,便知王爷府已经快到了。往外看了看,惊觉已是黄昏时分。
此时雪早已停了,淡淡的夕阳也算是扫去了连日下雪的阴霾,积雪映射着金色的日光,将大气恢弘的王爷府映得金碧辉煌。
在人们各式各样的目光中,白芷兰被搀进了王爷府的小门——这已是极高的待遇,正门只有王爷可随意出入。而女眷,则是绝对不能从正门出入的。
刻板而古旧的礼数,枯燥繁杂。走有人搀着,行礼也有人引导。所有的礼节都因为这场婚礼的仓促而失去了情感的味道。它不会作为一种甜蜜的誓言让嫁作人妇的女子今生难忘,反而是干枯地瘪成了一个符号,刻在那儿,让人硬生生地难受。
满堂宾客,热闹欢庆,交织的话语在空气中沸腾了一般,滚动着翻入白芷兰的耳中,让她一阵阵地头疼。
终于等到那一声高亢的“礼成——”白芷兰舒了一口气,让人牵着,去了新房。
当她触到柔软的锦被时,几乎有立即躺下的冲动。
“少夫人。”一个温柔的妇人轻轻地唤着白芷兰。好半响,白芷兰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赶忙应声:“……什么事?”
妇人轻笑,道:“把盖头摘下,吃点东西吧。”
白芷兰疑虑,喜帕不是要新郎挑下的吗?“这……”白芷兰迟疑地开口,“于理不合……吧?”
“这是公子吩咐的,没事的。我已把其他人支走了。”说着,便撩起了喜帕,“真是个乖巧漂亮的娃儿。”
白芷兰看着这个温柔的妇人,眉目清丽,有一股南方的秀雅,早些年必是个江南美人。她牵了白芷兰的手,让她坐到了新房外间的小窗边,支起小窗,外面竟是一片红梅,映着白雪,暗香浮动。
“风儿自幼由我养大,他叫我一声容姨。”妇人端过一个浅绿色镶金丝的琉璃盅,摆在白芷兰面前的小几上。然后揭开了盖子,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是一碗梅花粥。“风儿管这粥叫红梅映雪。”
白芷兰发现,说起郇清风的时候,容姨眉目间有着深深的宠溺,像疼爱孩子的母亲。“容姨……”白芷兰喃喃地,心中想问些什么,但是又找不准该说些什么。
“先喝粥,有话再说,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吧?”容姨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支汤匙,解开包着的素丝帕,递给了她。
纤长的银制汤匙也是做工精致,长长的柄上雕着桃花,像一支长簪。
也许是真的饿了,暖暖的粥又入口即化,白芷兰吃的很快。只是凤冠上的流苏异常麻烦,长长的拖延而下,她只好将它拢起,容姨见了,微微一笑,说,“先把凤冠取下来吧,待会儿再戴上。”
纯金打造的凤冠一取下,白芷兰只觉得瞬间轻松,不禁摸了摸脖颈,暗叹,原来自己的脖子这么厉害,居然顶这这么个恐怖的重量,过了一整天。
就在白芷兰低头继续喝粥的时候,窗外梅园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伴着高声的喊叫,“快!追!就是往大公子院里去了!”“要快点抓住!不能惊扰了内苑女眷!”
白芷兰吃了一惊,看向容姨,容姨皱了皱眉头,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示意白芷兰不用在意,然后起身向门外去了。
待白芷兰再抬起头的时候,诧异地发现梅园中,已聚集了许多人,此时正从院门进来的赫然是镇远王爷本尊,这是抓什么人?连王爷都惊动了?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我镇远王府?”王爷镇守边关多年,戎马一生,一开口,就是有不由分说地震慑他人的威严。“竟然还敢挟持我儿,不知天高地厚!”
之见那梅园梅枝重重掩映后,有一处奇石搭作的假山,假山靠着院墙,背面掩着几个穿褐色衣服的人其中还夹了一个鲜红的身影,想必就是郇清风了。王爷这边有火烛照明,白芷兰在地势略高的屋内,看的一清二楚,假山那边因为有遮掩,也没有照明,只看得见模糊的影子。
“父王救我!我还不想死呢!我才娶了妻,还没见上一面……”郇清风乱七八糟地叫着,只是那声音不急不燥,温温软软,甚是怪异,听不出一丝害怕的味道,却有一丝轻佻。
“没用的东西!”王爷是真生气了,面有怒色,“还不如死了算了!”但白芷兰却笑了,不是嘲笑,而是她觉得,郇清风的话语,就像是在故意逗她发笑,她能感觉得到,郇清风看着她,至始至终可能都没看过王爷一眼。就像挟持他的人是不存在的,他就在她面前,软软地和她调笑。
“贤妻啊!出来见见愚夫吧!让我看看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好看!笑一个给我看看!愚夫也就死也愿意了!……”郇清风嚎着,嚎着,白芷兰忍不住笑容满面。
王爷气的五脏庙都要起火了,“不孝子!不知廉耻!丢脸!!”他和白芷兰所在角度不同,所以白芷兰看见了假山后面那些人开始爬上假山,而他看不见。
其中一人爬上了稍高些的位置,然后掏出了一个什么,指着王爷。白芷兰大惊,穿云弩!这是战场上最常用的弩箭,特点就是力道大,射的远,而现在离得近了,没有防备之下,王爷不一定挡得住!
“嗖嗖嗖——”三箭连发,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刷——”地又有两道残影划过,异变迭起,待众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王爷手中硬生生地抓住了一支弩箭,强劲的力道划得双手血肉模糊,箭尖几乎正中眉间,身后的树上还钉着两枝弩箭,不,应该说是,一支弩箭上还穿着一支银质汤匙,一支是断箭,而不远处的地上,一把匕首将另半枝箭钉在地上。
就在刚才,不知是谁,甩出匕首,就像白芷兰甩出汤匙一样,在空中击中了弩箭,迫使它改变方向。
白芷兰自幼倍受父亲宠爱,她不爱做的事便不会有人逼她,她平素里最厌恶的,就是女红,反而喜欢箭术,深得父亲真传,因此她掷出汤匙后,便没再看那边,转头看向郇清风。
郇清风已被拖着爬上了假山,抱着假山山石就不动了,一个穿褐色衣服的人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郇清风也和他说了几句后,他突然站起来,指着王爷说,“老够,老够!”浓浓的异族口音!
那人刚才不会是再说“老狗”吧?白芷兰觉得太不可思议,疑惑地盯着那人猛瞧。那人应该很年轻,声音很清澈,响亮。他又趴了下去,郇清风和他嘀咕几句后,他居然又站了起来,清晰无比地说,“狗!狗!”然后……郇清风就被从假山上扔下来了!再然后……郇清风趴着不动了……再然后,那几个人翻过院墙,跑了,再然后,有人去追了……再然后……
白芷兰着急了,郇清风一动不动,不会摔坏了吧?她将身子探出窗外,想看得清楚些。但她猛然回过神来,她现在本应该是戴着凤冠,披着喜帕,坐在里间床沿,等着人来的。于是她转头向王爷那边看了一眼,大致是没人看见她的,便抬手关了窗,坐回了原处。
不一会儿,容姨就进来了,她一边给白芷兰戴上凤冠,一边说,“几个异族混在下人里面,闹了婚宴,听说还想刺杀王爷,不过幸好,没伤着人。”
白芷兰“嗯嗯”地应着,回了里间,却不知,方才在窗边时,在梅花掩映下,有谁默然的,看了她良久。
“二公子。”王爷走后,有人叫那从院墙上跳下的青年。青年走到了一棵梅树下,拔出了那雕了桃花的银质汤匙,暗叹,这人,这女子,箭术竟然和我不相上下。
这青年,便是那文武双全的,王爷次子——郇倾宇。
他回头看了看那远处紧闭的窗户,想起了那个秀丽绝伦的女子,那梅花疏落间,秋水滟涟的一双眸子,那一眼虽不是看他,但是却被他刻入了心底。
是随大嫂嫁过来的丫鬟吗?不知是否能向她要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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