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黄天道

作者:墨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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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曲临世


      “报!官军已达山麓。”

      “报!官军正寻道上山!”

      ……打自清晨起,便有斥候一波波前来禀报军情。我用手撑着头,眯着眼缩坐在白绕的身侧,用惯了的铁剑斜斜地插在背后,一堆符箓叠在脚旁。人靠着卧榻、一脸忪醒状,却是养精蓄锐、暗自休歇。

      “报!官军现兵分三路自南径、北径、东径小道上山,直奔主寨而来!”

      “分兵三路!”听到这个消息,议事堂中果然炸开了锅。南径、北径上山,路途极长,来去间至少三、四个时辰。而东道却是众所周知的捷径,若则择道,两个时辰之内足以行至主寨。像这般分兵三路,确实是各个击破的良机。也难怪白绕、和他的诸多兄弟一时都按捺不住、群情激动了。

      “头儿,不如让俺带上些兄弟先破去东径那一路的官军再说!”一个紫面汉子最先站了出来,拱手说道。我认得这个人,他姓于,在寨子里的坐席排了第四,用一把截头大刀,上头凑巧又镶了四只铁环,是故大家便叫他于四。据说上山前曾是个屠夫,一身武艺相当不错。在寨民中的口碑也不差。不过同我却没有多大的交集,除了擦肩、颔首之外,甚至不曾有过交谈。

      “爹,我也去!”在一旁出声附和于四的,是白绕的幼子,白濮。会取这“濮”字,据说是因为师傅当年曾替他推演,说此子要起于“濮阳”而后自立,也不知是何意。但白绕却毫不犹豫地以之,为其命了名。白濮长了我一岁,个子足足高了我两个头不止。身材欣长、肤色黝黑,额上裹着一抹黄巾,腰腿上却扎满了粗绳。他为人耿直、鲁莽,不过待我却极好。平日里少不了给我端茶送水、鞍前马后,随意夸上几言便是一脸羞红、不知所云。此刻他提着长枪,现出了一脸少年人跃跃欲试的模样儿。

      白绕皱了皱眉,似觉不妥。沉思一会儿,果然又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到了我的手里。

      “天师大人,您认为该当如何?”

      “其心可诛。”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看似随意地丢下了一句重话。

      众人皆是愣了愣。于四的紫面不由地一阵泛青,好容易从口中憋出了几个字:“妖、妖言惑众!”他出言极重,全然不曾顾忌我那“天师”的身份。我冷冷一笑,突然站直了身子,道:“若是主寨倾巢而出,敢问你有几分把握拿下东径官军?”说着,毫不客气地用手指向外头。

      “十成!”他铁板钉钉地回答道。

      “敢问你有几分把握在两个时辰之内拿下东径的官军?”

      “五成。”于四的脸色一阵青红交加,底气却有些不足了,“不过南径、北径还有几处哨卡,当不至于……”

      不待他说完,我便打断道:“那么,敢问你有几分把握在两个时辰内拿下东径后,且还有余力同南径、北径两路毫发无损的官军交战,接连获胜?”紫面的汉子一时失了言语。这一回,众人只剩下了悉悉索索的低语,就连白濮也满面羞红地退到了一边。

      “分而击破并非劣策,但容于我们的时间太少、不及破军。况且若倾巢而出,则给了敌人占据本寨的可趁之隙。若有内敌接,则大寨难保。如今据高临下,以寨为屏,是我等此战最大的优势,岂可拱手让人?但若精锐不出、留人守寨,则难占人数之优,纵使破之其战必久。东径官军只需退而防守,静待援兵,我等则必遭夹击、无路可退。由此可见,兵分三路上山,必是官军的诱敌之计!若不为信,自可叫探路斥候多加留意。此计必是一时兴起、草率而为,定能瞧出破绽。”侃侃而论之下,白绕等众人点头称是。说到“内敌”之时,我有意无意地瞄了于四一眼。他似是有所惊觉,眼底透出了几分杀意。

      “那照天师大人之见,我们如何是好?”白濮忍不住嚅嗫着问道,黝黑的脸膛映着些许彤红,显得有些好笑。

      “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我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又和衣落坐到了一边。果然不出片刻,斥候带了东径一路数百官军的详报。这一次连白绕也不禁动容了:“当真只有刀盾兵?”

      “错不了,小的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弓手的箭筒里根本没剩多少箭镞。后头轴重,碾地不吃力道,连泥痕都未曾留下。由此可见,不过是些茅草作伪,障人眼目罢了。”

      “果然是官军的诱敌之计!天师大人,当真是神机妙算!想是他们要用东径这支刀盾兵拖住我方主力,合而击之,直取本寨。此一石二鸟之计,果是歹毒。”白绕再不犹豫,作势就拜。我赶忙出手、拦止了他。一时间众口诺诺,誉不绝耳。不过经了此番变故,寨里倒是士气大振,摩拳擦掌、欲同官军一决胜负。

      日头渐逼中天、悄然西沉时,周遭的气氛也慢慢变得凝重了起来。打趣、逗乐早已不可闻得,耳边唯留剩刀刃摩挲、喘息起伏,及偶尔马嘶一二。我支起一身盛装,小心翼翼地将黄巾裹到前额,在脸上抹匀了油彩。然后弹弄起了随身佩着的铁剑。无环、无穗、无鞘,朴素得甚至称不上是一柄剑,但那漆黑的刃口却隐隐泛着一股血腥味儿。这些年来,冤死此剑下的亡魂着实不少,而我也早无了当年戮杀时的恐惧。

      “报!三路官军正于南坡集结。”

      来得正好!我微微颔首。诱敌不成,官军果是打算凭藉人数之优,直压本寨。这般省却了诸多花样,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于是,便转头轻问白绕,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快近酉时了。”

      “出列,备战。”说罢我站起了身,持刃在手。抢在白绕之前,毫不客气地朝门外踏去。启扉恍然,入目之间,对面山头上已然聚满了密密麻麻的官军。兵丁林立、锦帜缤纷、铠甲程亮、刀光刺眼,只瞧这阵仗当真是气势非凡、有如神助。看过了不少官军,但曹公的部曲却仍是叫我心中一凛,暗自生叹:堂堂虎狼之师,果是与那些只顾劫掠、谋利的行伍,截然不同。与之相较,我们这边人残兵弱、革不裹身,的确有些寒碜。不过事已至此,破釜沉舟、前后无路,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我翻身上马,举目远眺,见官军分三路朝主寨围靠,其阵绵延却不厚实、并非无懈可击。暗自欣喜间,我的视线便随之落到了几路将帅的身上。“文曲下凡,有白虎下伏,腾蛇暗合。”默念着得自卦象的启示,目过之处,皆是些仪表堂堂的俗将。虽各有千秋,却与“旅”卦不甚相得。正当愁眉莫展之际,隐在阵后的一处车舆却突然引起我的瞩目。一牛拖拽,帷幕尽垂,黯黑幽邃,看不清其中人物。几只鸦鸟盘立四下,黑羽扬飞处,竟兀自有股戾傲之气。错不了,临世文曲,必是这舆中之人无疑!

      未待白绕启口,我突然喝令道:“众皆死守本寨!对方若攻之不破,必用火计。届时调我五十人马,作奇兵,趁其火箭上弦、阵仗单薄之际,一举攻击敌阵,破乱阵脚。若能趁机斩杀敌将,则大势可成,其军可退!”

      “天师大人这般行事太过危险,不如换我前往!”白绕听罢大为震惊,急忙周护道。

      “倾巢之下哪得安卵?”我笑着摇了摇头,抬手阻止了他的美意,道,“若无白绕大人坐镇本寨、予我后应,我张暮又如何能够安然入阵、毫无后顾?”有鬼在内,本寨之中,实也并不安泰。白绕岂会不知,便也不再多言。

      “我随天师大人一并破敌!”白濮毫不犹豫地策马赶到了我的身后。我瞥了他一眼,略略点了点头。令他调了数十人马,全副武装、伏在了侧门一隅,静待时机。未过多久,便听到附近杀喊四起。跟前的草木盾栅一阵颤动,就见到几根羽矢携着箭镞落到了脚边。我矮着身子勒马蜷缩在草屏之后,眼睛直瞅着满地箭雨,心里不住地数着甲乙丙丁。不一会,撞击声大起,稀稀落落地夹着几丝兵刃交接之音。继而,有微不可辨的“扑哧”声突然夹在其中,我一听便知那是油脂团落地之响。终于待得官军火攻了!悬在口边的心顿时落了地。当下不再犹豫,我大喝一声、铁剑挥动,踏开侧门,领着一干人马直冲敌阵而去!

      虽是箭雨满天,却能随手拨开。官军所用的镞尾皆是裹了油脂、燃了火的,落在身上、马背不着伤损,只会溅起几丝火星。我等驱着马匹、顺山势俯冲直下,一路上砍杀连连,践踏无数,势不可挡。白绕一见我等驶出,赶忙率众在寨里造势,落石滚动、沸水翻腾,一时间鬼哭狼嚎,官军敌阵大乱。我一咬嘴唇,拨转马头,径自杀向那辆车舆:偷袭能够如此顺利,定也是官军的诱敌之策。不过若我等将计就计、以身涉险,亦不啻是斩杀敌将的天赐良机!破釜沉舟,只在一念!

      “天师大人!快撤!”几下砍翻了数个护卫,耳边却闻得白濮那撕心裂肺的叫嚷。必是官军回撤,形势不妙。我毫不犹豫,稍一个趔趄、滚下马背,以之作屏。那战马转眼竟在箭雨下,身负重创、暴毙而亡了。我咬了咬牙,自舆下掠过,突然翻起,一剑扫入了帷幕!伤到了那将。顿时鸦鸟腾起,怪叫连连。落羽四散,昏天暗地。举目之间,却突然被一道奇异的眸光摄住了心魄,悬在半空的剑丝毫不得动弹:仿佛那烙刻在魂灵深处的印记,猛然间被唤醒了一般,无数莫名的悲喜,瞬时涌上了心田,占据了脑海。一幕一幕,全不真切……就在这出神的当口儿,我被随后赶及的白濮一把拽上了马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孔,这才发现满目的泪水不知何时竟同那人的鲜血交融到了一块儿,染满了苍白的手指间,越发显得触目惊心、恍然如梦。

      官军这时已重结阵仗,逐渐朝我们聚拢了过来。白濮见良机已失,便代我下令,将所有人都撤回本寨,以图他策。敌将似乎是为了稳住阵型,倒也没有穷追猛打。只是逐渐后撤,留下了一地的残尸碎石、退回南坡。但随我一同踏回本寨的,却只有来时的半数。

      “功亏一篑。”前来接应的白绕将我扶下马匹,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连呼了几声“可惜”。“至少伤了敌将,否则官军也不会退得那么快。”

      我摇了摇头,黯然不语,四下光顾。此地门扉轰然,残壁填石,不过破损却并没有想象中这般严重,应当是还有一战之力的。“酉时火攻,官军本意是打算夜战的。不过现在既然火攻未成,又见天色渐晚,不谙地利,恐受偷袭,故而他们才会退回高地重集。如此一来,便不惧我们使诈了。”我微微抽动嘴角,舌边尽是一番苦涩,“其将如此谨慎,之后怕是破敌良机更难觅得了。”

      白绕沉默了一会,大手一挥,笑着嘱咐我回去好生歇息。说是既然对方不欲夜战,我们也该趁机休歇。我觉此言有理,麻木地点了点,于是随意在各处捞了点干粮,和着水吞了下去,略一裹腹,便闷头躲进马厩、钻入草垛里头酣睡了起来。适才的那一幕如梦魇般索绕眼前,精疲力竭之下我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人用力拉扯了起来。“不好了,天师大人!快上马。”白濮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暗夜之中我只能辨得他的轮廓。“赶快离开山寨!再晚了就来不及了!于四带着人到处在找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送上了马背,把缰绳狠狠塞进了我的手心。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伸手去拉他,他稍一犹豫,便也纵身跳了上来。

      “我爹被杀了。是于四那畜生干的!”耳边传来了白濮略带哭腔的嗓音,我的心猛一抽紧,白濮却低声促道,“快走,那群叛党正到处寻你!听说官军这次下了重赏,无论死活,都要逮着你!”说罢,他给了那马一鞭,调拨马头就往寨外冲去。寒风冷冽中,我只觉唇边一涩、满腹忐忑。

      “白绕、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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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徒的灵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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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寻之诗:库赫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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