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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奈何江山生倥偬，死生知己两峥嵘
圣华二百三九年冬，邻国大冥率军偷袭圣朝边界，一个月内致使圣朝边界近十座城镇落入敌军之手。消息传回京都，朝野震惊。
同一时刻，刑部查出京城禁卫军十四将领竟早已齐齐叛变敌国，本应早就可以到达的边关告急的折子在进京城时被拦了下来，导致军机严重延误。
女皇年幼，朝中重大决策均交由两位辅政大臣处理，当日十四位将领被投入刑部大牢，三日后开审定罪，半月后问斩。据闻朝中远征大将军当日便跪在寝宫外求女皇接见，被辅政大臣艾亚哥斯拦在门外，一夜后第二日接到出征命令，率五十万大军出征边疆，右丞相米诺斯监军，即刻启程。
那月十五，禁卫军原十四统领问斩，血溅午门……
一个月后，朝中接到奏报，远征边疆的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大将军一辉战死，副将瞬下落不明，右丞相米诺斯叛逃冥军。
过程已非关键早被众人忽略，圣朝尚处震惊时，冥国派来使臣表明愿意和谈，条件乃大圣朝割让那已被占领的数十城镇及赠送冥国千万黄金、牛羊、布匹等等……
朝中立即分为主战派与主和派，尚处年幼无法理政的女皇将军务全权交给了辅政大臣艾亚哥斯与拉达曼迪斯，后者驳回了主战派的提议，立即同意了冥国的和谈条件，十日后，冥军退出圣朝边界，边关危机解除。
朝中主战派摇头长叹女皇稚幼，长此以往大圣朝必将走上覆灭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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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你在做什么？”卡妙扶着门框问道。
“收拾行李。”
“……先别急着走。”
卡妙虽然语气平静，冰河还是从多年的相处了解中听出一丝不对劲的感觉。放下手中已经收拾完的包袱，冰河走到卡妙面前。
卡妙神色有些复杂。冰河明白卡妙有话要说，想侧身让卡妙进屋，卡妙却拉住了他的手。
“跟我来。”
冰河被卡妙突然拉出了屋子，脚步踉跄的跟在卡妙身后。
“师父，出什么事了？”
“……”卡妙欲言又止，却只是沉默的拉着冰河朝前厅走。
冰河皱眉，他这个师父平时要么一言不发惜字如金，说话时却也是简洁明了，极少会像现在这样犹豫踌躇……
到达前厅时，冰河见到了前一晚并未出席的童虎、修罗和阿鲁迪巴。
童虎坐在厅内首座上，另一边坐着的是史昂，站在史昂一旁的紫发人，冰河认出了那是穆。
修罗则双手负在身后，眼睛盯着厅上的匾额，仿佛能将它看出一个洞来。
阿鲁迪巴看到卡妙牵着冰河走了进来，上前拉过冰河，伸出大手对准冰河本就打理得不算整齐的头发一阵乱拨，顿时那金黄色的头发就乱翘了起来，冰河低着头站在卡妙身边一言不发，直到阿鲁迪巴爽朗的笑声回响在厅内后才抬起头。
“哈哈哈，卡妙你这个徒弟一转眼就到你肩这儿了，想当年你抱来给我们看时这小子还只到你膝盖那点儿呢。”
卡妙抿了抿嘴角，才扯开一个弧度又立刻归到了原位。
“牛哥，调戏小孩儿不是现在。说正事吧，再下去修罗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阿布罗狄的声音从内室传来，众人回头，阿布罗狄推着自己的轮椅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冰河看着阿布如今只能靠着简易的木质轮椅行动的身影，脑中不禁又回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漫天是血的夜晚……
阿布罗狄注意到了冰河的视线，双手控制着木质的轮椅调了个方向，对着冰河眯起了眼，声音是那般柔柔的，却不容小觑：“你小子这什么眼神，可怜我么？”
冰河一愣，没想到阿布罗狄会突然对他这么不客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阿布罗狄“哼”了一声，不再看冰河。
童虎和史昂始终没有说话，直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回到了厅内，童虎这才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一旁的修罗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纸张递给童虎。
“四年前，大冥向我圣朝边关出动大军发起突袭之事想必大家还记得。”
童虎年过半百沉稳的声音在厅内回响，却重重的敲在了冰河的心头上。
卡妙眼神回到身边弟子的身上，看到冰河还算正常的表情，却仍旧放不下心，听着童虎的话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了冰河身上。
“女皇当时年幼，朝政被三巨头一手把持，我等用尽关系都无法进入其中内部，致使他们有机可乘内外串通害死了大将军一辉和我大圣朝五十万大好男儿……且用屈辱的条件答应了冥国的和谈。”
卡妙注意到冰河一瞬间握紧了拳头，左手悄声无息的覆在少年的右手上，逼得冰河一点点松开拳头。
“我们都知道，冥国的野心绝非只有那些。”史昂站起身，递给童虎一杯茶，接着童虎的话往下说道，“星矢与紫龙这三年在边关一直注意着大冥的活动，此次从他们那里传来的消息，这两个月冥军在尼娑河南面二十里外频繁调配军队与粮草，行迹相当可疑。”
“尼娑河与长谷、天罗两座池城并不远，那里是通往大圣朝南边内陆最近的路线，一旦那两座城池失守，只怕冥军长驱直入，圣朝南边地域就岌岌可危了。”修罗的语气不慌不忙分析着情势，众人面色冷峻。
“朝廷不会不知道这情况，长谷天罗两城可有戒备？”一直一言不发坐在厅内另一侧的米罗突然开口问道。
“很遗憾，朝廷似乎的确不知道这个情况，从我们接到情报时起，两座城池的守军没有任何增加，百姓也没有用任何避难的样子。”修罗冷冽如刀子一般的声音重重砸在厅内。
“守军必然有打探的探子，不可能不传回任何信息。除非守军将领没有上报朝廷。”阿布罗狄左手撑在下颔上，一双极美的眼眸瞟向修罗，“就像当年征远将军被困于死谷内一样，消息在回京的路上被人拦截了。”
阿布罗狄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他身侧响起，惊起众人侧目。
卡妙注意到冰河的右手被他握在手里，可他左手却生生将一旁原本正搭着手的椅背捏碎。
冰河这才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已经聚集在他身上，低头瞥见自己毁坏了人家家里的物品，尴尬的抬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卡妙。
卡妙在心底叹了口气。
所以说他不想让冰河过来，可是有些事冰河却必须知道。
阿鲁迪巴走过来重重的拍了拍冰河的肩，然后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纸递给了冰河。卡妙本想伸手拦住，却被一直坐在厅内另一侧的米罗喊了住。卡妙注意到米罗对他摇了摇头，只好缩回了已经伸了出去的手。
冰河不知所以然的接过阿鲁迪巴递过来的纸，缓缓展开，耳边听到童虎缓慢沉厚的声音：“稚徒紫龙潜入冥国军营时，探听到一个消息，三年前，冥国宫廷内突然出现一个皇子，据说是冥国国主失散多年的胞弟，紫龙觉得蹊跷，根据多方描述后画下了那个皇子的画像……”
“……”
冰河盯着手中的画纸怔楞了很久，直到他再次注意到整个厅内的视线再次凝聚到他身上才回过了神，感觉到一旁卡妙放在自己肩上越来越重的手，冰河深吸口气，将那张画纸折好。
“就是说，瞬好活着，对吧？”
“……目前还不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卡妙回答了他的问题。
老天，可不可以不要一下子给他这么多信息，他消化不了啊……
“那，现在怎么做？要我潜去冥国确认吗？”
“不，冰河，你并不需要去边关，因为，大冥已经派了人前往京城。”史昂从穆手中接过另外几张画像，交给冰河，“据查，这些人是隶属冥国皇室的刺客……”
“茗香堂？”
史昂点头。
冰河皱眉，这个名字他曾有所耳闻。
冥国皇室专养着一批功夫极高的杀手死士，分为两队，一队专在国内活动，另一队则是分散在其它国家中，专门负责暗杀活动，大圣朝曾在多年前组织过各地人力彻底搜查过，当时据说捕获了不少人，他们所有的共同点是在肋下有一个山茶刺青。
“在京城么？难道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小姑娘？”冰河盯着画纸上的人。
“如果艾亚哥斯和拉达曼迪斯真是冥国派来的细作的话，那么多年的筹划，是差不多到了可以实施的时候了。”童虎说道。
冰河忍不住“嗤”了一声，反手连着画纸握紧了拳头。
“冰河，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情况了。”虽然心里赞同冰河，但卡妙还是在口头上安慰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师父！”
“冰河！冷静点，现在不是……”
冰河转过头，终于忍不住爆发，“师父你的意思无非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还小控制不了朝政才被有心人有机可乘！可是师父你忘了我没忘！那群狗仗人势的东西当初是怎么对你的！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又是怎么诬陷你们的！米诺斯那个混账在边关又是怎么对待瞬和一辉的！忠于那个小姑娘换来的就是这种结果？这些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是一个爆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子这种事记得这么牢做什么！？敢跟你师父大声嚷嚷还不给你师父道歉！”米罗悄声无息的飘到了冰河身后。
卡妙制住了米罗的动作，低头对着冰河说道：“这些事你非要记着我不反对，但如果你轻易的让这些事主宰了你的情绪，在遇到敌人时这会带来什么后果相信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懂。别忘了我说过的话，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哪怕你面对的是你的亲朋知己或者爱人。明白么冰河！”
“……是。”冰河眼神闪烁着，半晌后才对上了卡妙的视线，点了点头。
童虎抿了口茶，继续之前未说完的话：“冰河，你此行去京城的目的，是找出这几个茗香堂的刺客，我让卡妙和米罗随你同去。边关的事由我和史昂注意着，你们不用担心。”
离开大厅时，阿布罗狄推着轮椅来到冰河身边。
“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瞬那个孩子。当年的事不会有人怪你，但这次，如果那个人当真是瞬，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把他带回。”说完，阿布罗狄便推着轮椅朝西面的屋子离开。
冰河侧过头，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才缓缓睁开，抬起头，注意到卡妙和米罗就站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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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十四皇子。”
走进内阁时，内阁外的宫人跪着请安道。
“起来吧。”来人看也不看，直接越过宫人踏入内阁。
与外面呼啸的冷风不同，踏进内阁的瞬间暖意就贴上了没有被衣物裹着的皮肤，可再温暖的温度，也到达不了此刻他的内心深处。
“陛下，臣弟参见。”
“起来吧。”坐在上位的男子闭着双眼似在沉思，听到声音后缓缓睁开双眼，狭长的双眼审视着底下正恭敬低着头的青年，片刻后懒懒又不失威仪的说道。
“谢陛下。”青年站直了身子，一双琉璃色清澈的眸子笔直的闯入了男人的视线中。
“瞬，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陛下有何吩咐，臣弟自是马首是瞻为陛下效劳。”青年微微一笑。
“艾亚哥斯和拉达曼迪斯传来消息，圣国皇宫的禁卫军已被他们掌控，我要你带着茗香堂第三域的潜入圣国京都，刺杀圣国女皇。”男子面无表情，冰冷的话语如一把匕首般划过宁静的空气。
“臣弟领命，定不负笔下所托。”青年双手做了个揖，不做停留，转身离开内阁。
行至一处无人角落时，青年脱力般的靠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深深喘着气。
一盏茶后，青年重新站了起来，理了理衣物，离开。
第三章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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