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无忧

　　“哦……”基尔伯特通过镜子的反射看着王子翻箱倒柜，海蓝的军装剪裁非常合身，恰到好处地体现出弗里茨纤细斯文的身板。从背面看去是个让人仰慕的帅气军官。只可惜，他开口，“你看，你可真……”

　　这时弗里茨成功的找出一套洗干净并完好无损的军装，基尔伯特没有接衣服，抬起来的手顺势摸上王子脖颈和脸颊。

　　“其实我也没想回来，是你父亲非要我和你见一面。正式的引见。作为王储。所以你不必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也不喜欢你这样。”

　　弗里茨不置可否。

　　“您看，王子，”基尔伯特突然露出相当厌恶的表情，“您何必去学法\国人？您认为您这副样子上得了战场？”

　　“基尔伯特，你喜欢战场不代表我也得喜欢。我还不是普＼鲁＼士＼国王。”弗里茨隔开他的手，把衣服塞到他手里，“自己穿？还是我来服侍你？”

　　“哼。”基尔伯特一扬下巴表示他自己来绰绰有余。

　　作为回应弗里茨甩上了基尔伯特房间的大门。

　　等待的过程因为弗里茨的百无聊赖显得过于漫长。卡特到这儿时便正好看到他的王子靠在门板上发呆，脖子在肩膀上角度奇怪的扭着。

　　“弗里茨？”他轻轻唤他，“凯斯说你陪基尔伯特换衣服，我看你们好久还不来所以——”

　　王子听见是卡特，浑身顿时松懈下来，他揉揉酸疼的脖子，“——他说我讨厌他。你看吧，我以前就说过，他不喜欢我。这很正常，父王也不喜欢我，很多人都不喜欢我。我是说，好吧，为什么我不能生在一个更自由更——更富有文化气息的地方？类似法\兰\西或者意\大\利？”

　　卡特来到他身边，和他肩并肩靠墙站着，行宫上空漆黑的夜幕牢牢包裹着这里，纵使皓白的星光刺眼，也穿不透压抑的黑色空气。

　　“干嘛来找我，”弗里茨飞快的说，“宴会上有很多女孩儿等着你。你总是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你身边蝴蝶不断，我每天总能听到有关你的各种绯闻。你和我不一样。我呢？你看我，即使他们会觉得我彬彬有礼，谦虚儒雅，可是他们也耳闻目睹我像只皮球一样被自己父亲拳打脚踢。谁会觉得我像个男子汉？你吗？”他快速的看了卡特一眼，又把头偏向一边。

　　卡特没有回头，他仰头从城堡的窗子看出去，伸出手慢慢抓住同伴的手，“弗里茨，你才是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吗？我或许只是吸引了一些个女孩，还有你父亲仇视的目光——而我，刚才放弃了这些，被你的个人魅力吸引来到你身旁。我相信许多人和我一样，都发现了你文质彬彬的外表下最最坚韧的内心。抬头，你看外面，”他轻轻拉动同伴的手，“你看见了吗？这可怖的漆黑的夜幕——和耀眼的灿烂的星光。黑暗在夜晚无边的蔓延，可是总有光明在默默努力。黎明总会来临。”

　　“黎明。”弗里茨嘟囔着。

　　“我真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国家能摆脱落后野蛮的标签，成为最有魅力最自由有着优秀文化的国度——一点也不比你希望的少——总有一天。那一天一定会到来。而您呢，您会成为我们的王，不是封\建意义上的，而是真正的王者。您会带我们创造一个新世界，就像我们无数次畅想的一样。”他回头看着弗里茨，莞尔，“而我诚心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并且知道您为了达到这个理想将永不言弃。”

　　弗里茨看着广阔无垠的夜空陷入沉思。而他的同伴微启双唇继续吐出好听的声音，他在给他讲述一个个故事，动人心魄的，耸人听闻的或者单调平凡的，温暖又令人宽慰。这样的气氛里弗里茨慢慢放松下来。或许，有一天他们期盼的生活会来临。

　　房间里的基尔伯特其实早就换完了衣服，他听见走廊里两个少年的谈话。温润的言词在耳边飘荡，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如此苍老。疲惫地倚靠着门，希望身体能补充些力量。

　　那个夜晚算是两个人灵魂正式的第一次交汇。两个经历不同理念不同的个体仅一门之隔，互相支撑着没有倒下。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姿势不为人知——包括他们自己——的一直延续下来，日后两人就这样相互汲取力量在残酷的斗争中拼尽全力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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