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

　　“多多，小波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好好陪着他，多鼓励鼓励他，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最多三个钟头，会有人去接你们的，你晰楠叔我还等着喝你家老二的满月酒呢。”

　　在连说了好几个“是”后，主治医生又将电话交还给了钱多多，电话那头又传来陈晰楠镇定而令人安心的声音。

　　“谢谢你，晰楠叔。”

　　陈晰楠的话终于让钱多多看到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的一线生机。

　　就在钱多多和陈晰楠通话的时候，那位主治医生已经回到了抢救室。不过没多久，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了，韩波被医生和两名护士簇拥着推了出来，钱多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病床上的韩波双眼紧闭，不过脸上似乎比刚送到医院的时候好了些，但还是苍白的让人心疼。

　　“我已经按照陈教授的指示改了药量，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抢救室里家属不能进，所以我们现在先把病人转到观察室去。陈教授说，三个钟头之内会搞定直升机来接你们转院，如果在这中间病人醒了的话，多安慰他，切记情绪出现较大的波动。”

　　“好，我都记住了。谢谢您。”

　　观察室里，钱多多开始了又一次犹如煎熬般的等待。

　　握着韩波没有输液的手，用下巴轻轻地摩挲着，钱多多压低了音量，同昏睡中的韩波独自交流着。

　　“波波，你要加油啊！宝宝也要加油哦！”

　　“波波，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么迷糊啊？”

　　“波波，对不起。以后做之前我一定检查清楚还有没有药。”

　　钱多多很希望病床上的韩波能听到自己的鼓励和忏悔，却又担心韩波若是真的醒了，要如何“心平气和”地让韩波接受目前的境况。

　　终于，就在钱多多感觉自己快要出现精神分裂的前兆的时候，陈晰楠承诺的直升机到达了。当钱多多看清楚机身上明氏集团的Logo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陈晰楠能在当地医生表示束手无策的时候承诺，自己三个钟头内一定能搞定直升机。

　　虽然来的直升机并非医疗急救专用，却随机跟来了一位专业的医生。见直升机内的空间很大，那位主治医生便带着几个当地人来恳求钱多多能将医院里另一位急需转院的老人顺带送去同一目的地的医院。

　　钱多多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并且还让同来的队员们，将老人的家属从陆路送去市里。那几个家属听了，都对两人千恩万谢的，老人的女儿甚至还当场要给钱多多下跪，钱多多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虽说钱多多可以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这个时候还是希望能给韩波肚子里的小包子积点德，再说他又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举手之劳的事，让一个年纪都可以做自己母亲的人给自己下跪呢。

　　虽然为了多装一个病人稍微耽搁了点时间，不过直升飞机最后还是在预计的时间内顺利起飞了。

　　当直升飞机迅速地攀升时，钱多多一颗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下了一半。

　　韩波努力地睁开沉重而干涩的眼睛，勉强地看了眼周围陌生的环境，便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的病房。没有输液的右手正被紧紧握着，韩波慢慢将有些晕眩的头转向床边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

　　“多多~~~”

　　韩波想开口唤人，却发现缺乏滋润的咽喉像是被卡住了似的，用尽了力气才勉强挤出两个完全变了调的音节。

　　不过，这一声轻唤却是让趴在床边浅眠的钱多多一个激灵。

　　他惊慌地抬起头，没有对焦的目光环视了一周后，终于看到了病床上正看着自己的韩波。

　　“波波，你终于醒了！”

　　“肚子还痛不痛？！”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看到韩波终于苏醒，钱多多又惊又喜，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我没~~咳~~咳咳~~~”

　　看到钱多多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一脸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韩波觉得一阵心痛，虚弱地笑了笑，想告诉他“没事”，可“事”字还没出口，韩波便干咳了起来。

　　钱多多连忙兑了杯温水，然后插了根吸管送到韩波嘴边。

　　韩波像脱水已久的鱼般用力吮吸起来，杯里的水位瞬间下降了一半。

　　“慢点，小心呛到。”

　　钱多多担心韩波呛到，一面稍稍抬起他的头，一面劝他慢点喝。

　　一杯水很快见了低，韩波用眼神示意钱多多还想要，但是被拒绝了。

　　“你刚醒，不能一次喝太多，等等再喝。”

　　韩波有些委屈状地嘟了嘟嘴。钱多多正想笑他孩子气，却见韩波下一秒钟倏然睁大了双眼，一下子坐了起来，右手按在肚子上，输着液的左手则是紧紧抓住了钱多多的手。因为他的动作太猛，手背上的针都跑了出来，伤口处的胶布很快渗出血来。

　　“波波，你怎么啦？！”钱多多被韩波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忙用空着的那只手将人扶住了，生怕他一不小心从床上栽下来。

　　“多多，你别骗我！宝宝~~宝宝他，他怎么样了？！”

　　韩波犹豫了下，最终咬牙问了出来，按在腹上的右手也随之紧了紧。之前刚醒来的时候思绪还有些混乱，现在头脑清醒了，那记忆中模糊的片段就在脑中不断回闪。

　　听明白韩波的问题，钱多多再次被吊起来的心放了下来，然后凝视着韩波琥珀色的瞳孔，认真地道：“宝宝现在没事，不过如果你再突然这么激动就很难说了。”

　　“宝宝还在不在里面，你还能没感觉吗？！”

　　见韩波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钱多多又补充道，引着被韩波紧紧抓住的手一起覆向韩波目前还一马平川的小腹处。

　　“这次多亏了晰楠叔。要没有他，宝宝估计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把韩波扶回去躺好，又打铃叫了护士来重新扎针，等到折腾完了后，钱多多主动地向韩波解释起来。要不然，以韩波的性子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没办法安心静养的。

　　“幸好，这边的夫产科和晰楠叔的医院有合作，王主任又是晰楠叔的高徒。我们还没有到，晰楠叔就已经提前将你的情况告诉了王主任。不过晰楠叔也说了，算这个宝宝运气好，之前这里也遇到过偏远乡村的孕夫需要救助，但是人送不出来的情况。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知道明氏竟然在这边有投资私人救助直升机的公司，也没办法把时间算得那么精准。”

　　果然，韩波听钱多多讲述完事情的经过，才真正安下心来。

　　这个宝宝虽然来得意外，两人倒也是既来之、则安之。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因为急性胃炎的关系，韩波即使醒了也只能吃点稀粥类的流食。钱多多从医院食堂买了些专供胃病病人的米粥，结果韩波只吃了几口，没多久就全都吐了出来。钱多多急忙叫来了医生，却被告知这是正常情况。医生开了两袋营养液让护士给韩波挂上。

　　“好了，别弄了。你一天一夜没休息，快去睡会儿吧。”

　　医生和护士走后，钱多多拧了热毛巾，敷在韩波因为跑针而肿起来的手背上，韩波却是一个劲地赶他去休息。

　　“看到你没事了，我到现在还兴奋着呢。你觉得困就睡吧，王主任说你这次啊，有一大半是累出来的。现在领导都批了假了，你就把之前那两个月缺的都补回来吧。”

　　“是，领导。”

　　韩波笑着向钱多多敬了个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钱多多又换了两次毛巾，确定韩波没什么需要后，才一头倒在了一旁的单人床上，没多久就响起了轻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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