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得无厌

作者:歆歆不爱吃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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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蜂鸟入笼


      早晨六点半,沈蛰准时醒来。

      没有闹钟,生物钟像精密仪器一样精准。他睁开眼睛,躺在床上静静听了三秒——窗外有鸟鸣,远处隐约传来厨房准备早餐的声响,走廊里有人轻手轻脚走过。

      一切正常。

      他起身,洗漱,换上简单的白色运动服。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状态不错,眼底没有熬夜的痕迹,唇角自然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

      推开门时,周谨已经等在走廊上了。

      “沈先生早。”周谨微笑着递过一个文件夹,“这是今天的日程安排。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顾总在健身房,您可以先用餐。”

      “谢谢。”沈蛰接过文件夹,没有立刻打开,“顾先生通常几点用早餐?”

      “顾总一般是七点半,运动结束后。”周谨引着他往餐厅走,“您不用等,可以先吃。”

      沈蛰点点头,跟着周谨穿过回廊。

      清晨的栖云馆比夜晚更加鲜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石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池塘里的锦鲤已经醒了,在水面下悠闲游动。空气里有露水和植物的清新气味,混合着远处传来的米粥香气。

      餐厅是半开放式的,一面是落地玻璃,外面是小庭院,种着几株早开的桂花,淡黄色的花朵藏在绿叶间,香气似有若无。

      餐桌上摆着中式早餐:小米粥,几样精致的小菜,蒸饺,豆浆。

      分量刚好,不会浪费。

      沈蛰坐下,先喝了口豆浆。温度适中,现磨的豆香很纯。

      “宅子里还有其他住客吗?”他问站在一旁的佣人。

      “没有了。”佣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笑容和善,“平时就顾总一个人住,偶尔有客人来也是当天走。沈先生您是第一个长住的客人。”

      “这样啊。”沈蛰微笑,“那我得好好适应了。”

      他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每样都尝了一些,最后把小米粥喝得干干净净。用餐时他注意到,餐厅的角落装着一个摄像头,很小的那种,外壳是白色,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

      不止餐厅。

      从客房到餐厅的路上,他至少注意到了七个摄像头——回廊转角两个,庭院入口一个,池塘边一个,餐厅两个,还有一个在厨房门口。

      360度无死角。

      沈蛰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他抬起头,准确地对准那个摄像头的方向,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像是知道有人在看,也像是在打招呼。

      监控室里,顾宴钦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笑容,眼神微动。

      他刚运动完,头发还湿着,穿着黑色运动背心,肌肉线条流畅但不夸张。面前的监控屏幕分成了十六个小格,覆盖着宅邸的各个角落。

      其中一格正对着餐厅,沈蛰的脸在屏幕上清晰可见。

      那个笑容太自然了,自然到不像是在对着摄像头表演。但顾宴钦知道,他一定发现了——沈蛰的视线落点太精准了,直接对准了镜头中心。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顾宴钦问站在身后的周谨。

      “不清楚。”周谨说,“从客房到餐厅,他走路时一直很自然,没有刻意观察四周。但刚才那个笑容...显然是故意的。”

      顾宴钦放大画面。

      沈蛰已经站起身,正跟佣人说话。他的嘴唇在动,但监控没有收音功能,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在问什么?”

      周谨看了眼另一个有收音功能的摄像头画面——那是厨房门口的。

      “在问花园里有没有工具房,他想修剪一下那盆文竹,说叶片有些发黄了。”周谨转述。

      顾宴钦盯着屏幕上沈蛰的侧脸。

      修剪文竹?

      昨天他才指出蝴蝶兰浇水过多,今天又要修剪文竹。这个年轻人对植物的了解,似乎超出了“略懂一二”的范畴。

      “让他去。”顾宴钦说,“你跟着,看他怎么做。”

      ---

      工具房在花园角落,是个小小的木屋,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园艺工具。沈蛰挑了把小剪刀,又拿了个喷壶,接了点清水。

      周谨跟在他身后,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沈先生对园艺很有研究?”周谨试探着问。

      “谈不上研究,就是喜欢。”沈蛰蹲在文竹前,仔细检查着叶片,“植物不会说谎,你对它好,它就长得好;你疏忽了,它就会用枯萎告诉你。”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尖拂过文竹的枝条,找到一片微微发黄的叶子,用剪刀小心地剪掉。

      “这片叶子,”他举起剪下的黄叶给周谨看,“不是缺水,是光照太强。文竹喜欢半阴环境,放在这个位置虽然美观,但下午的阳光直射会让它受伤。”

      周谨有些惊讶:“这您都看得出来?”

      “看叶脉。”沈蛰指着叶片背面,“缺水发黄的叶子,叶脉也会变黄,整体干枯。光照过强的黄,叶脉还是绿的,只是叶肉受损。”

      他说得很专业,不像是在瞎编。

      剪掉几片黄叶后,沈蛰又检查了土壤湿度,用手指探了探土:“嗯,湿度刚好,不用浇水。”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的花园。

      花园不大,但设计得很精巧。假山,水池,石径,几丛翠竹,还有一小片药草园——种着薄荷、紫苏、艾草之类的常见草药。

      沈蛰的目光在药草园停留了几秒。

      “那些草药...”他像是自言自语,“长势很好。”

      “顾总偶尔会泡茶喝。”周谨解释,“他说比买的味道纯正。”

      沈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洗干净手,把工具放回原处,动作有条不紊。

      回主屋的路上,经过回廊时,沈蛰突然停下脚步。

      他抬头看向廊檐。

      那里挂着一串风铃,铜质的,造型很古朴。此刻没有风,风铃静静垂着。

      “这风铃的声音应该很好听。”沈蛰说。

      “是的。”周谨说,“有风的时候,声音很清脆,但不会吵。”

      沈蛰伸手轻轻碰了碰最下面那只铃铛。

      叮——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他笑了笑,收回手:“走吧,该去见造型师了。”

      ---

      造型工作室在市中心一栋高级写字楼的顶层。

      沈蛰跟着周谨走进工作室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染着灰蓝色的头发,穿着很有设计感的黑色衬衫。

      “沈先生好,我是Alex,顾总指定的造型师。”男人热情地迎上来,目光在沈蛰身上快速扫过,眼中闪过专业的评估,“顾总交代了,今天下午的场合很重要,我们要给您打造一个...既得体,又不会太张扬的形象。”

      “麻烦您了。”沈蛰微笑。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沈蛰像个精致的娃娃一样被摆弄。量尺寸,试衣服,做头发,化妆。Alex很专业,话不多,但每个指令都很精准。

      试到第五套西装时,Alex终于满意了。

      那是一套烟灰色的西装,剪裁极其合身,布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内搭是浅灰色的丝质衬衫,没有领带,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

      “完美。”Alex退后两步,抱着手臂欣赏,“沈先生的身材比例很好,这套西装既不会太正式显得刻板,又不会太随意失礼。颜色也很衬您的肤色。”

      沈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确实很好看。西装勾勒出他清瘦却不单薄的肩背线条,腰身收得恰到好处。烟灰色让他看起来既优雅又带着一丝疏离感。

      “顾总会喜欢吗?”他问。

      Alex笑了:“顾总特意交代,要凸显您本身的气质。这套衣服做到了——它没有掩盖您,而是放大了您。”

      很会说话。

      沈蛰也笑了:“那就这套吧。”

      换回常服后,Alex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这是顾总吩咐准备的。”他说。

      沈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腕表。铂金表壳,深蓝色表盘,简约的设计,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戴上吧。”Alex说,“下午的画展,需要一些配饰。”

      沈蛰戴上表。表带稍微松了一点,他调整扣眼时,注意到表盘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For the First Night.

      第一夜。

      不是指昨夜的初次见面,而是指今天——他作为顾宴钦的“伴”,第一次公开亮相。

      沈蛰抚摸着那行字,眼神微暗。

      “还有这个。”Alex又递过来一个小瓶子,是香水。

      沈蛰接过,喷了一点在手腕内侧。清新的柑橘调前调,很快过渡到中调的雪松和檀香,最后是淡淡的麝香。

      很中性的香气,和顾宴钦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但更温和。

      “也是顾总选的?”沈蛰问。

      “是的。”Alex点头,“顾总说,您应该用这个味道。”

      沈蛰闻了闻手腕,笑了。

      “我该说谢谢吗?”

      “这话您应该亲自对顾总说。”

      ---

      回栖云馆的路上,沈蛰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周谨在副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观察他。这个年轻人很安静,从工作室出来后就没说过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沈先生紧张吗?”周谨忍不住问。

      沈蛰转回头:“为什么这么问?”

      “下午的画展...会有很多媒体。”周谨说,“您和顾总的关系,会成为焦点。”

      “我知道。”沈蛰的语气很平静,“但紧张有用吗?”

      又是这句话。

      周谨想起昨晚顾宴钦转述的对话——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学:如果情绪不能改变现状,那就没必要浪费精力。

      “您似乎...很擅长应对压力。”周谨说。

      沈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周助理跟顾先生多久了?”

      “七年。”周谨说。

      “那您一定很了解他。”沈蛰看向窗外,“能给我一些建议吗?关于下午该怎么表现。”

      周谨沉默了几秒。

      “做您自己就好。”他说,“顾总最讨厌虚伪和刻意的讨好。您昨天在书房的表现就很好——不卑不亢,有分寸感。”

      “谢谢。”沈蛰真诚地说。

      车子驶入栖云馆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

      顾宴钦在餐厅等着,已经换好了下午要穿的正装——深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没有多余的配饰,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场已经足够震慑。

      他正在看平板上的文件,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

      目光落在沈蛰身上,停顿了两秒。

      “衣服合适吗?”他问。

      “很合适。”沈蛰走到餐桌旁坐下,“谢谢顾先生。”

      “表也戴上了。”顾宴钦的视线扫过他手腕。

      “是的。”沈蛰抬起手腕,让表盘在光线下转动,“很漂亮的表,我会小心保管。”

      佣人开始上菜。午餐很简单,清蒸鱼,炒时蔬,菌菇汤,两小碗米饭。

      两人安静地吃饭,谁都没说话。

      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怪的和谐感——像是两个早已熟悉彼此习惯的人,不需要用言语填充空间。

      饭后,顾宴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

      “下午的画展,林景明会去。”他突然说,“我再说一次,离他远点。”

      沈蛰点头:“我记住了。”

      “如果他要跟你搭话,你就说身体不适,来找我。”顾宴钦继续说,“不要单独跟他去任何地方,不要喝他递过来的任何东西。”

      “他...这么危险?”沈蛰问。

      顾宴钦看着他,眼神很冷。

      “林景明玩坏过三个Omega,两个Beta。”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事实,“他父亲用钱和权摆平了。在他眼里,你这样的...是新鲜的玩具。”

      沈蛰的睫毛颤了颤。

      “我知道了。”他说,“我会小心的。”

      顾宴钦站起身:“两点出发,你还有一小时休息时间。”

      他离开餐厅,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蛰坐在原地,慢慢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餐厅角落那个摄像头。

      这次他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头,眼神平静得像深潭。

      监控室里,顾宴钦看着屏幕上那双眼睛。

      太静了。

      静得不像一个刚刚被警告有危险的人该有的反应。

      要么是心大,要么是...根本不害怕。

      顾宴钦放大画面,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出什么——恐惧,担忧,紧张,哪怕一丝不安也好。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

      下午一点五十,沈蛰准时出现在主屋门口。

      他穿着那套烟灰色西装,腕表在袖口若隐若现,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头发被精心打理过,几缕碎发自然垂在额前,看起来随意却不凌乱。

      顾宴钦从屋里走出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准备好了?”他问。

      “好了。”沈蛰点头。

      两人并肩走向停在门口的宾利。周谨已经等在车边,拉开了后座车门。

      上车时,顾宴钦很自然地扶了一下沈蛰的腰——很轻的一个动作,几乎只是指尖碰触,但足够亲密,足够让周围的人都看见。

      沈蛰的身体微微一僵,很快放松下来,顺从地坐进车里。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车内空间宽敞,但两个人坐在一起,距离还是很近。沈蛰能清晰闻到顾宴钦身上的味道——雪松,檀香,还有一丝极淡的烟草味。

      “紧张吗?”顾宴钦突然问。

      沈蛰转过头,发现顾宴钦正看着他,眼神里有种探究的意味。

      “有点。”这次他承认了,“毕竟第一次。”

      “记住,”顾宴钦说,“无论谁问你什么,你就说我们是正常交往关系。其他的,交给我。”

      “交往关系?”沈蛰重复这个词,“我们签的契约里,好像不包括这一条。”

      顾宴钦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嘲弄。

      “沈蛰,你以为外面那些人真的在乎真相吗?”他说,“他们只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交往’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挡箭牌。”

      “我明白了。”沈蛰点头,“演戏,我擅长。”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街景从安静的老城区逐渐变成繁华的市中心。沈蛰看着窗外,突然想起什么。

      “顾先生,”他问,“宅子里的摄像头,是您装的吗?”

      顾宴钦没否认:“是。有问题?”

      “没有。”沈蛰摇头,“只是觉得...您很注重安全。”

      “那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那其他原因呢?”

      顾宴钦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为了看清一些东西。”他说,“有些真相,需要从不同角度观察才能发现。”

      沈蛰迎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

      “那您看清了吗?”

      “还在看。”顾宴钦说,“不过已经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了。”

      “比如?”

      “比如...”顾宴钦的指尖轻轻敲着膝盖,“一个人面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或不安,而是对着镜头微笑。这很有趣。”

      沈蛰眨了眨眼。

      “我以为那算是礼貌。”他说,“既然知道有人在看,打个招呼总是应该的。”

      “很合理的解释。”顾宴钦点头,“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内发现所有摄像头的?”

      车内安静了几秒。

      沈蛰转回头,看向窗外。

      “我外婆以前开过一家小店。”他突然说,声音很轻,“店里装过监控,为了防小偷。我小时候经常在店里玩,学会了怎么找那些摄像头——它们的位置都有规律,通常在高处,对着重要的通道或出入口。”

      很合理的解释,合情合理。

      顾宴钦没有追问,只是说:“你很细心。”

      “生存需要。”沈蛰说得很简单。

      车子缓缓停下。

      窗外是美术馆的入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媒体,长枪短炮对准了红毯。闪光灯此起彼伏,将下午的阳光都比了下去。

      周谨从前座回过头:“顾总,到了。”

      顾宴钦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袖口。

      然后他看向沈蛰,伸出手。

      “准备好了吗?”

      沈蛰看着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腕表在袖口下泛着冷光。

      他抬起手,轻轻放在顾宴钦掌心。

      “好了。”

      车门打开,闪光灯如潮水般涌来。

      沈蛰眯了眯眼,但脸上的笑容已经自动调整到最佳弧度——温和,得体,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羞涩。

      顾宴钦握紧他的手,拉着他下车。

      两人并肩站在红毯上,面对着无数镜头。

      “顾先生!请问您身边的这位是?”

      “沈蛰先生!您和顾总是什么关系?”

      “顾总这是第一次公开携伴出席活动,能说两句吗?”

      问题像雨点一样砸来。

      顾宴钦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现场竟然真的渐渐安静下来。

      “感谢各位今天到场。”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沉稳有力,“介绍一下,这是沈蛰。我们正在交往中。”

      简单,直接,不容置疑。

      沈蛰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一瞬,像是某种提醒,也像是某种宣告。

      他抬起头,对着镜头微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大家好,我是沈蛰。”

      声音清朗,姿态大方。

      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录下这一刻——娱乐圈最有权势的Enigma,和他身边那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Beta。

      没人知道,在无数镜头聚焦的这个瞬间,沈蛰用只有顾宴钦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了一句:

      “演得还行吗,顾先生?”

      顾宴钦侧过头,在他耳边低语,热气拂过耳廓:

      “不错。但真正的考验,在里面。”

      他牵着沈蛰的手,转身走向美术馆大门。

      在他们身后,媒体们疯狂按着快门,标题已经在脑中成形:《顾宴钦公开恋情!对象竟是三线Beta演员!》

      而在人群中,一个穿着银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正眯着眼盯着沈蛰的背影。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

      ——林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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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蜂鸟入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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