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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疗伤
03 疗伤
“呼！”
崔虬炽从梦中惊醒，他看着面前竹子做的房间，眼前的视觉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寻找昏迷前那抹清晰的面容……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直到走廊里传来轻盈的呼吸声。
“慕灼，出来吧。”
“是，公子。”慕灼从窗外进来，跪在床边，“属下该死，属下赶到时，见公子已经被人救起。”
崔虬炽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护卫，“抬起头来。”
崔虬炽看着慕灼的身影抬起头，但面前人的面貌在他眼里只是一团模糊的轮廓……
——所以，只有她，才可以看清吗？
他掩下心中的考量，声音冷漠的问道：“那些杀手呢？”
“都被封口了。”
“呵。”崔虬炽冷笑，“我现在倒是相信，林姨娘背后是有人的。”
“公子，现在您感觉怎么样？”
“毒已经解了，我竟比受伤前感觉都好。”
“难道公子真遇到神医了？”
崔虬炽摇摇头，他并不打算把寻木的特别告诉其他人，于是，用手随意的敲响身旁的木桌，沉声道：“有人将我的眼疾泄漏给了外人。”
“公子消失后，确实有两人行踪诡谲。”
“你监管不力，去领罚吧。”
“是。”
慕尧恭敬的行礼，起身。
“慕尧，你是轩殇司的头领，万蛊之首，这趟回去，去查一下种蛊的司仪是不是出问题了。”
“公子是怀疑，祸源是出在司仪身上？”
“按理说那些暗卫自小就种有你的子蛊，除非不要命了，要不然不会背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属下明白。”
“去吧，让慕素来替你。”
“是。”
目送慕灼离开，崔虬炽转头看向窗外，不大的的庭院里，各种植物长势喜人，仔细看这是一片药草田，如果那个清晰的面貌是昏迷前最后的恩赐，那此时……
翠绿间，那抹蹲在地上忙碌的身影越发清晰，那人转过头，漏出饱满的额头，粉色的唇瓣以及世间最无瑕的面容……
虽然，他从来没见过别人具体的面貌，但，这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副相貌，在世间也是少有的绝色了。
“喂！你醒了？”
寻木站起身，拍了拍手中的土，低头看了一眼被埋在坑里的茜草根，笑着打招呼。
崔虬炽点点头，“嗯。”
“感觉怎么样？”
没有京城那些胭脂味，这女孩身上带着一股泥土的芬芳越走越近。
“还好。”
寻木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脉搏平息了，你的毒都解了。”
“嗯。”
寻木又挑起他的衣襟，看他的伤口，“你伤口愈合的也很快，为什么？”
崔虬炽将衣襟理正，“身体素质好。”
“可是，这么深的伤口，愈合怎么也得半个月，为什么你昏迷三天左右，伤口也跟着好了？”
崔虬炽见她好奇的表情，面不改色的扯谎，“不是那株药草的功效？”
“你说茜草？它还有治疗外伤的功效？那我得赶紧记下来。”
“你很喜欢这些药草？”
“对啊！你不觉得它们很神奇吗？”
“你也很神奇。”崔虬炽的手指纤长，不经意间扫过寻木的脸颊。
“你干嘛？”寻木用手拍开崔虬炽的手背，“再伸手，我让你三天用不了右手！”
崔虬炽看着自己手背上清晰的巴掌印，不在乎的笑了起来，“姑娘，你如何让我三天用不了右手？”
“你看院子里那些白色的小花了吗？只要你闻上一闻，你就会全身僵硬！”
“那我动不了的时候，你会喂我吃饭吗？”崔虬炽缓缓地向前，精致的五官在寻木面前放大。
“虬炽！你怎么这么……”
“这么什么？”
“就该毒哑你！”
“哑了也行，只要能一直看着你，就行。”
寻木的耳尖越发红了起来！“你！你赶紧告诉我你从哪里拿到的茜草！伤好了，就赶紧走！”
崔虬炽一听要赶人，虚弱的扶着额头，“我头好痛，好像还没好彻底。”
“是嘛？”寻木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吃点葵菜，可能好得快。”
“葵菜还有这个功效？”
“对呀，专治骗子！”
“你！”崔虬炽捂着额头，“我头疼，你快看看我。”
寻木见他虚弱的仰躺在床上，无奈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怎么得到的茜草？”
“如果我说，我现在真的头痛，你信吗？”
“我信也治不了你呀！”寻木瞪着他，“我是采药的，又不是医女啊！”
崔虬炽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我是真的有点头疼，你拿我试试……”
“试？”
崔虬炽温和的笑了笑，“你对药理这么熟悉，治病对你来说简单的。”
“人命关天。”
“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可以的。”崔虬炽仔细看着面前的少女，一身灰色的纱衣，泛着银光，不施粉黛的脸颊仍然让人怦然心跳，这是第一个能看清的少女，只有她。
——为什么是她？
“我不行。”寻木站起身，拒绝道，“我去给你找大夫。”
“你可以！”
“我不行，我真不行！”寻木挣扎向后，“你要住在这里可以，但别指望我能医你！”
崔虬炽站起身，“你不敢？”
“我敢不敢的，不用你管！”
崔虬炽气得跺脚，又拿她没办法，“大夫不用去找了！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那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痊愈吧！”寻木转身径直走向院子，拿起地上的竹篓背在身上。
崔虬炽急忙追上，“你去哪？”
“我去买点菜呀！要不然咱俩吃什么！”
“我也去！”
“你不是头疼吗？”
“被你气好了！”崔虬炽一把抢过竹篓拿在手里，“走！”
一出门，崔虬炽就发现这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到处都是模糊的面貌，以往有世子身份，小厮会将大部分人隔开，像这样涌进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模糊的人影从他面前擦肩而过，宛如魑魅魍魉，他全身僵硬得到站在原地……
“愣着干嘛？”寻木拍了他的肩膀，“还不走？”
那个昏暗的小巷，来来往往面无表情的人影间，就这样挤入一道光，她回头，木纳的表情此时绽放着最璀璨的善意，她朝他挥手，“愣着干嘛？”
崔虬炽握住那只在半空中挥舞的手，“你带路吧。”
寻木翻了白眼，无奈的拽着身后的人，“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不会给你造成伤害的。”
“我又没害怕。”
“你刚才脸都白了！”
“我那本来就白！”
寻木来到卖萝卜的摊贩前，“刘叔，我要两个萝卜。”
“好好。”刘叔打量着寻木旁边的青年，“这位是？”
“是我捡的病人，过几天就走了。”
崔虬炽接过萝卜，“谁说我过几天就走了？”
“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崔虬炽拦着寻木往前走，他还没查清楚为什么只能看清她！
“喂喂！”寻木挣开他的手腕，“糟糕！我忘记把配好的草药给刘叔了！”
“你什么意思？”像送东西这种事情，崔殿下可从来没做过！
寻木指着不远处的萝卜摊儿，“我在这里买点南瓜，你去给我送。”
崔虬炽看着塞到手心里的草药包，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周围身着普通衣衫的人影与他摩肩擦踵，好几次他都要握紧双手才能控制住嗜杀的欲望。
当他走到卖萝卜的摊贩面前，已经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少侠，你需要点什么？”
崔虬炽将手中的药包递出去，“寻木让我给你的。”
“寻木？”刘伯疑问道，“你说卖草药的寻木？”
崔虬炽皱了皱眉，“我们刚刚在你这里买的萝卜。”
“我是卖萝卜，但我今天刚出来摆摊，还什么都没卖！”
崔虬炽把药包收回来，“你不是卖萝卜的张叔？”
“哦！你说老张头啊！”
“你是谁？”
“我是李老汉啊！”李叔指向不远处的角落，“老张头在那儿。”
崔虬炽点点头，径直向那个方向走去，这次他先找到白色的萝卜堆，“张叔，寻木让我来送药包。”
“我不是张叔。”
崔虬炽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恍然无措，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摊贩，是卖萝卜的，如果说以前还能凭借贵族的穿衣材质不同大抵推算一下面前人的身份等级，那站在这些平民面前，他们的穿衣材料都基本相同，根本无法区分！
“张哥，这是你爹要治嗓子的药，我上山采的苦莲，你回去让他煮水喝。”
小张接过药包，“好来，你这位兄弟冲着我叫我张叔，我有这么老吗？”
“没有没有，他书呆子一枚，读书读傻了。”
“哈哈。”小张摸摸脑袋，“最近南边的慕属村不太平，你采药的时候注意点，别往那边去。”
“慕属村？他们怎么了？”
“听说是他们村的井水出了问题，全村现在都得了痢疾。”
“他们没吃止泻药吗？”
“止泻药什么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
“止泻药就是……”寻木皱了皱眉，是啊，他们现在缺少草药知识，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止泻药，一时间右手又开始传来钻心的痛……
“就算有止泻药这种药材，肯定也没有这么多的备用药材啊！”小张瞅着寻木一脸沉默的表情，“你不许去啊！你师傅临走嘱咐过，你什么闲事都不许管！”
寻木咧嘴一笑，“是是，我又不是大夫，我肯定管不了啊！”寻木抓了一把崔虬炽，“走了走了，回家做饭去。”
寻木还有一位师傅？崔虬炽看着寻木的背影，听这个意思，眼前这个人还挺爱惹事的？
直到来来往往的人逐渐稀少，前方一直沉默前行的寻木转过头，问他：“你看不见？”
崔虬炽一愣，接着又听见寻木追问：“或者说，你只能看清我，却看不清他们，对吗？”
见他沉默，寻木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
他也很想知道，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京城贵族、甚至身负皇权的王孙公主，为什么那些自负天命加身的贵族都不行，却只能看清你？
崔虬炽向前一步，爱怜的抬手，纤长的手指扫过女子的脸颊，那吹弹可破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大概是因为……”
青年温柔一笑，“我的眼中只有你。”
“油嘴滑舌！”
寻木拍开他的手背。
崔虬炽看着气急败坏的寻木，默默地笑了笑，只能看清她这种事，连他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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