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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灯影摇晃,眼前场景愈发模糊,北风一吹,瞬间撕裂成无数锋利碎片。
心猛的抽痛不止,我坐起身,此间时值寒冬,我却发了满头汗,喉咙也干的发紧。
“闻掌柜,有消息了。”
外间传来小壶的声音,我抬袖擦净额间的汗珠,让她进来说话。
“今日长街上的马车是辜尚书家的,那被踩的男子名唤景樾,是辜尚书庶子的幕僚。”
“幕僚?”我有些不解
“书香世家,怎会这般对待府中幕僚。”
小壶闻言,立即道:“可不是吗,听闻这庶子不是辜家正经血脉,因为辜尚书嫡子去年亡故,迫不得已才迎回了这在外生的庶子。”
小壶是我两年前从乞丐堆里救出的孩子,彼时她因一块馒头被打的浑身是血,我念及我的曾经,救下了她。
我斟了盏茶,听小壶细细说着打听的事。
他说辜家庶子辜云峥是两个月前入的京城,本来辜尚书还十分嫌弃他,直到半月前辜云峥在太学中一鸣惊人,这才让辜尚书对他看重了几分。
那幕僚景樾亦是两个月前随辜云峥一同入的京,他平时极少与外界接触,只随辜云峥出行。
许是我太过沉默了,小壶将头凑近了些。
“闻掌柜,他是你要找的人吗?”
我垂下眼睫,脑海里全是白日里黎璟被人踩在脚下的模样。
洁净的衣衫上脚印刺眼,他跟在辜云峥身边,定是不好过。
我没有回答小壶的话,想起前几日的一桩生意:“辜府管家,前些时日来定过糕点?”
“是。”小壶点点头:“定的是南州糕点阑珊糕,听闻是辜尚书生辰,特来找咱们定些家乡糕点。”
“闻掌柜,酒婶子说你也是南州人,为何会来京城?”
桌案上烛火跳跃,我饮下茶盏内早已凉透的茶水:“为了找一个人。”
五年前,黎璟上京不久,黎家便因通敌罪被查抄,整整一百二十一口人被就当夜斩杀,我从小院赶到时,只见无数的尸体从府中抬出,漆黑暗夜里,宣跃不知从何处蹿出捂住我的嘴。
“你已不是黎家人,不要为此送了性命。”
“黎璟会如何。”我呜咽着询问。
宣跃垂下眼眸,声音颤抖中带着不忍“通敌罪属就地斩杀。”
那夜,临安下了这五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时值隆冬,除夕将至,冬天行船不便,我将家中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买了马匹,换了身男装出城。
山巅寒风刺骨,我不会骑马,每每一颠簸只能紧紧握住缰绳,离开临安一路不知摔了多少次,终于赶在春日前到了京城。
好在的是,黎璟赶在官府到之前逃离了驿馆,官府直至我抵达京城,官府都并未抓到他。
此后我为找到他,也选择留了下来。
这一留便是五年。
刚开始我生活的十分艰难,京城不同临安,我引以为傲的厨艺在京城里不过泛泛。
囊中盘缠将近,我靠着摆摊卖糕点为生,在一旁摆摊卖酒的婶子家中赁了间屋子居住。
为了多赚些银两寻人,我努力研究了许多新糕点。
夏日,将野菊花做成菊花酥,清热美味,摊位上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
等到秋日,我又将桂花与卖酒婶子家的米酒结合,制作出了一款酒香与桂花结合的糕点,取名为酒酿桂花糕。
此后,爱吃我做的糕点的人越来越多,我靠着积攒的钱财在城西买了个小院,开了家茶肆,取名为挽月居。
这些年官府对黎璟的通缉从未停止,只是那街头巷尾贴的告示画像越发不像他,我曾以为如此天罗地网下,他一定还在京城,可没想到,他却去了南州。
是日清晨,薄雾蔼蔼。
我从马车下来,随辜府小厮从后门入府。
辜府内为着寿辰忙碌不已,可纵使丫鬟仆妇来往匆忙,却不曾发出什么大的声响。
带我入府的小厮说,这是因为辜尚书喜静,辜府后院一直都如此。
阑珊糕送到,老管家亲尝了一口,他很满意我的手艺,说自多年前随辜尚书离开南州后,再没吃过这般正宗的阑珊糕,辜尚书也定会喜欢的。
我领了银钱,谢过他。
出府路上,我给了小厮一块阑珊糕,说是感谢他的带路,往后还要替我在管家面前多美言几句。
小厮见到阑珊糕咽了口口水,他不敢将阑珊糕留的太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当着我的面将布包里的阑珊糕吃了个干净。
绕过一花阶,小厮忽然腹痛起来,他捂着肚子问我可还记得出去的路,我点点头,让他放心去。
此时四下无人,我穿过巷中矮竹,往辜云峥所在的南院去。
还未进门,便听见一阵皮鞭的闷响。
这是皮鞭落在人身上的声音。
“景樾,你什么东西,敢替一个贱奴求情,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骤然一紧,偷偷往院内看去。
只见黎璟跪坐在地上,背后血痕深浅不一,面对辜云峥的羞辱,他仍旧护住地上已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小厮。
“公子,念在他是辜尚书赐你的奴仆,饶过他吧。”
“啪!”又是一声皮鞭的闷响。
黎璟眉头皱了皱,唇角也溢出血来,辜云峥抬腿用力踩在他右手上,使劲往地上碾了碾,恨不得将他的手踩碎。
“景樾,要不是看在你还能替我写几个文章诗词的份上,你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地上洇出点点血迹,那双曾在数个春秋冬夏教过我写字的手,如今被人踩在脚下,就快被碾碎。
心好似被人撕扯般难受,我此时只想立刻阻止辜云峥。
可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脖颈间就猛地袭来一阵剧痛,昏倒前,只见眼前划过半片玄色衣角。
等到我醒来,眼前早已换了副天地。
金纱帐顶,檀香袅袅。
我坐起身,半透的纱屏后,男子饮茶的手微顿。
“闻姑娘醒了。”
这屋子的布置不似寻常官家所有,我起身穿过屏风,只见茶案上的男子一身玄衣,抬眸那瞬,我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但我终究没记起在何处见过他。
“阁下是谁,为何带我来此。”
男子慢悠悠喝完盏中茶水,眼中意味不明。
“我以为姑娘醒来时的第一句,会问黎璟如何了。”
他怎会知道黎璟。
我垂眸掩饰下内心的疑问:“公子,那他如何了。”
“被打了一顿,身上血痕满布,一双手也坏了。”
我几乎是立刻跪下来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公子,求您,带我去见他。”
肩膀忽被人抓住,玄衣男子蹲下身,他眉头微蹙:“额头都磕破了,值得吗?”
“值得,求您,让我去见他。”
我感受到男子的手轻拂过我的眉眼,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那闻姑娘可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2
水阁内,灯火融融。
茶案前,黎璟早就等在此处。
他一身素青色长衫,见人来了,浅浅揖了一礼。
“见过靖王殿下。”
靖王裴煜,当朝二皇子。
“阿璟,伤如何了?”
黎璟颔首:“回王爷,无碍。”
“春闱将至,你需要的证据,可搜罗齐全?”
水榭雨丝飞斜,黎璟身上衣衫单薄,风一吹,显露出衣衫下一副挺拔的身骨。
“那日的小厮,是辜宴随侍之子,通过他,我已找到辜宴将南州泽山划分给南州亲王府的红契。有了此红契,便可证明,十年前的南州旱灾,是辜宴所致的人祸而非天灾,我父亲,当年也是因为发现了此事,才被辜宴构陷通敌。”
南州旱灾,我心头蓦的一紧,儿时的梦魇再度出现在眼前,烈日灼灼,连山上的树叶都被吃光了,我被舅父抱在怀里,抬眼看去,山光秃秃,处处都是饿死的南州百姓。
“如此,依照你的计划,下一步,该如何?”
烛火下,黎璟的面色苍白极了,他缓缓道:“殿试那日,辜云峥必定设法带我入宫,届时,只需殿下依照计划,揭发辜云峥的策论由我捉刀代笔,皇上跟前,我自会举告辜宴。”
“哦?”裴煜眼睫微抬,好似并不赞同:“黎璟,南州旱灾已过十年,若此事由你举告,皇上只会觉得你是为了帮你父亲翻案,并不会从严处置辜宴一党。”
指甲嵌入掌心,桌案上的茶水不小心被我打翻,回过神之际,屏风后那道清瘦的影子立时回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黎璟先一步收回了眼神。
“殿下,您答应过我的。”
裴煜短暂沉默一瞬,而后起身道:“不巧,我今日,也答应了闻姑娘。”
语罢,便抬步往水榭外走。
夜风吹过,那道清瘦的身影随着烛火晃动,我走出屏风,伸手抓住了他被风吹得翻飞的半片衣袖。
“阿月。”他低声唤了声。
我再也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的身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单薄,这些年定是没好好吃饭。
“你不该被卷进这些事,听话,回你的茶肆,好好生活。”他说着,松开我的手,转过身来。
泪兀自滴落,我抬眼看他:“黎璟,你一直都知道我在京城?”
可他又再一次避开我的眼神:“阿月,你自小立志投身庖厨,如今凭自己的手艺开了茶肆,名满京城,这样很好。”
“这样一点都不好。”我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
分隔五年,我无法再失去他多一次,也无法再向他隐瞒心里的任何。
“我从未立志投身庖厨,我学做饭,是因入府时,你脾胃不好,我想要养好你的脾胃,等你多吃些饭,还有十五岁那年,我答应夫人做你的通房丫鬟,不是因为报恩,是因为我自己,我不想离开你,我喜欢你。”
我逐渐有些哽咽:“黎璟,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你不是说,有任何问题,都不要退缩吗?”
屋内寂静无声。
黎璟的眼眶逐渐发红,他抬手轻拂过我的鬓角,声音沙哑:“阿月,那你乖乖等我回来,待我为黎家洗清冤屈,就回来找你。”
他说完,像昔年还在临安时那般对我笑了笑。
可是黎璟,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闻月了,一个早该死在五年前的犯官之子殿前举告当朝权官,怎能全身而退。
黎璟,你又骗我。
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了。
3
春夜寂寥,黎璟三更天离开水阁后,我一个人在水阁坐了许久。
久到,不知裴煜何时出现在身侧的软垫上。
“闻姑娘,听闻你的父母亲友,都死在那场大旱中。”
我抬眸看向他晦暗的眼神,早在听见黎璟说出辜宴与南州旱灾有关时,我就明白他为何会带我此了。
“回殿下,不止民女的父母亲友,还有无数南州百姓。”
裴煜垂下眼眸,面上有些不忍:“你方才也听见了,那场大旱并非天灾。”
“是,所以殿下从一开始便打算由民女,这个从南州大旱中存活下来的人,去举告辜宴。”
裴煜握住杯盏的指尖有些发白:“南州大旱已过去十年,于当年的南州百姓来说,那是灭顶之灾,可于庙堂之上的君父来说,那不过是几十年掌权生涯里,不痛不痒的一场灾祸而已,黎璟以犯官之子的身份揭露此事,皇上只会觉得他是想为黎家翻案,更何况南州圈地一事还涉及南州王府,所以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裴煜说到此处,声音忽然顿了顿:“闻姑娘,只有你,以南州大旱幸存者的身份在民间举告,让此事起激民愤,民心所向,即使是天子也会忌惮。”
“民女愿意。”
为了枉死的父母亲友,南州百姓,也为了黎璟。
4
回到挽月居时,已是翌日入夜。
小壶焦急的跑来询问我去了何处,我骗她是去谈了桩大生意。
随后拿出一袋银两,让她明日便启程去临安,替我采买一些京城没有的用物。
小壶走后,我将挽月居的地契给了酒婶子。
正午,日头正是最毒辣的时候,我换上一身素衣,敲响了登闻鼓。
两旁聚集百姓逐渐增多,官兵从宫门内涌出,我跪在地上,将辜宴在南州所做之事一一喊出。
敲登闻鼓者,先杖三十,我被打的没了知觉,仍旧不忘叫喊着辜宴的罪行。
再醒来时,已身处阴暗逼仄的牢狱。
烛火晦暗,一道清癯的身影坐在我的身侧,抬手为我清理面上凌乱的头发。
“黎璟。”
听见我的声音,面上温热的指尖微钝。
“阿月,是我,还疼吗?”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比起爹娘,舅父,阿月不疼,如今辜宴所为人尽皆知,你为黎家翻案,也不那么难了。”
“嗯,这都要多谢阿月的勇敢。”
额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迷蒙间,口中忽被塞入一个药丸。
“阿月,吃了就不疼了。”
4
裴煜从天牢回府时,黎璟早已在王府外等候多时。
这是自黎家抄家来,裴煜第一次见黎璟如此愤怒。
他猩红着眼眶抓住裴煜襟口:“是你让她去的,裴煜,你答应过我,绝不让她牵扯其中。”
裴煜早料到他会兴师问罪,只是没料到,他竟会失态愤怒至此。
“三十杖,即使打在你我身上,也只剩半条命,她一个女子,如何受得了。”
昏昧牢房中,闻月素白的衣裙被血色染红,她面色苍白极了,整个人好似一触即碎,裴煜想起牢中的场景,向来善于克制隐忍的他,此时心底竟也生出些后悔来。
但很快,这些后悔便被理智压制住了:“黎璟,这也是她的选择。”
“你如今该做的,是在明日的殿试上将辜宴的罪状一一上呈,辜宴的罪早一日定下来,闻月也能早一日从那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出来。”
襟口的手骤然松解,黎璟言语中带着一丝威胁:“二殿下,无论明日如何,你都要救下她,否则,您借助我手铲除大皇子羽翼一事,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替我昭告天下。”
廊檐上灯影摇晃,裴煜早知黎璟这般聪慧之人,是不会仍由自己摆布的。
他眼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本王答应你。”
5
出天牢那日,是酒婶子与小壶来接的我。
她们一个只顾着哭,一个只顾着让我跨火盆,在我身上洒水除晦。
我问她们案子如何了,她们说,黎璟在皇上跟前呈上辜宴圈地破坏泽山的铁证,民间也有许多人去京兆府请愿,最终,辜家全族都被抓了起来处置了。
我的心放下了一半,随后又问她们,黎璟呢?
二人却顾左右言他,只说让我快回挽月居好好养伤。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到家后,我被她二人强行梳洗了一番,回屋休息时,桌案上不知何时摆了一叠桂花糕。
这桂花糕是临安的做法,小壶与酒婶子并不会做。
我忍不住拿起一块尝了口,这味道,几乎与当年在临安我做给黎璟吃的一模一样。
“如何,可及阿月手艺的万一?”
帷幔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缓缓回过头,只见那个在心底日思夜想千万遍的人,此刻正笑意盈盈站在窗花前看着我。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我开心的笑着,眼中却不知何时噙满了泪珠。
“阿月,别哭。”他说完,倾身将我揽入怀中。
我用尽力气使劲敲打着他的后背:“黎璟,我想过,我再也不要等你了。”
“那就别等了。”他轻柔的拍了拍我的肩。
我忽然止住哭声:“嗯?”
“今夜咱们就成亲。”
话音落,门口忽有抽气声传来,我与黎璟同时侧过头看去,只见门外的小壶和酒婶子提着喜字与红烛,尴尬的笑了笑。
“黎公子,你要的东西,我们都买来了。”
两人说完,快速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临走时,还不忘将门合上。
此时屋中只有我与黎璟。
“阿月,将眼睛闭上。”
心瞬间跳如擂鼓,五年前的画册再度在脑海中翻阅开来。
我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可下一瞬却听他说。
“可以睁开了。”
我愣了一瞬,睁开眼,只见他掌心内静静放置着一块雕刻成弦月形状的月白色玉印,看着有些似曾相识。
“这玉印本该在五年前就给你的,无奈我那时技法生疏,直到入京也未雕成,这一拖,竟至如今。”
那年深秋,书房里,黎璟专心致志雕刻着的就是这块玉石。
我接过玉石,温润的触感传来,还没等我细看,脸就猝不及防被他捧了起来。
他垂眸吻住我的唇瓣,我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阿月,可还记得下一页。”
我被他吻的喘不过气,人也不知何时被他抱到了床榻上。
慌乱中,我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却只触及他紧实的腰腹。
他的语气略带嘲笑:“阿月,你太慢了,我帮你。”
“黎璟,你别急。”
“五年太长了,阿月。”
6
我与黎璟最终选择留在京城经营挽月居,我继续做我的掌柜,而他则是当起了我的账房先生。
酒婶子总催促我们要个孩子,深秋之时,我当真有了身孕。
黎璟为此,开始下厨学做糕点,好在他天赋极高,不过短短数月就将我的手艺学的七七八八。
门口的桂花树又金黄满簇,我拿着竹篓采低处的桂花,回眸之际,却见裴煜正站在门口。
自案子了结,我已半年未见过他,听黎璟说他这些时日忙得脚不沾地。
辜宴处斩后不久,大皇子便被废为了庶人,如今的裴煜已是当朝储君。
我放下竹篓行礼,他却抬手扶住了我。
“这桂花树今年的长势比往些年都要好些。”
我唇边生出一抹浅笑:“阿璟自小院子里便种着了桂花树,今年有他打理,这树确实要长的好些。”
“那你当年满城寻金木樨树种,也是因为黎璟院中种的便是金木樨?”
闻言,我微微怔住,终于明白为何一见裴煜便觉得熟悉了。
五年前,我在街边摆摊卖糕点,几乎每个月,都有个富家公子乘马车而来买上许多,他从不露面,每次我都只能透过轿车窗看见他半片玄色的衣袖。
三年前,我满城寻金木犀树苗,明明遍京城都没有,没过几日,这公子来挽月居买糕点时,却说碰巧赠与我一株。
还有两年前,其他茶肆掌柜见我是个女子,便诬陷我糕点酒水不洁,将挽月居砸了大半,那时,我将他们诬陷我的证据呈上官府,本以为官府不过判他们赔钱蹲几天大牢,却不想那几个掌柜登门道歉后,都匆匆搬离了京城,我着小壶去打听,其中一人说,早知我身后有大人物撑腰,无论如何,也不敢惹我。
原来这些都有裴煜的手笔。
“是,这树苗,还要多谢殿下相赠。”
风吹的桂花簌簌,裴煜唇边扯起一抹弧度,却不像是在笑,临走时,他赠了我一只玉镯,说是他前些日政务繁忙,此镯就当是我与黎璟迟来的新婚贺礼。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天牢里的情景。
天牢里,那道坐在我身旁的身影逐渐与裴煜离去的身影重合。
正出神际,黎璟蓦的从身后抱住了我。
我侧过头看向他:“我敲登闻鼓那夜,你来天牢看过我吗?”
黎璟垂下头亲了亲我的脸:“过去的事就别想了,风大,进屋我给你暖暖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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