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三次机会

　　沈辞猛地睁开眼，枕边传来温热的呼吸，低头一瞧，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埋在他颈窝，发丝蹭得皮肤发痒。“我操，顾清闫？！”他惊得差点弹起来，嗓音里还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怎么了哥？”顾清闫迷迷糊糊地抬头，眼底带着红血丝，声音黏糊糊的——他熬了一整晚，沈辞回来后又闹又吐，他根本没敢合眼。
　　“你他妈什么时候爬我床上来的？想死是不是？”沈辞猛地坐起身，才发现两人都穿着宽松睡衣，肌肤相触的温度烫得他心尖发颤，火气莫名弱了大半。
　　“哥先别生气，听这个。”顾清闫攥着手机凑过来，指尖轻轻一点，录音里醉醺醺的声音立刻飘出来：“喜欢啊…哥当然喜欢你…哥本来是一的…但为了你…哥可以为爱做零……”
　　“我操！你他妈趁老子喝醉阴我？！”沈辞瞬间炸毛，伸手就要抢手机，脸颊却控制不住地泛红，“老子是猛一！纯一！你懂不懂？！”
　　顾清闫委屈地抿着唇，眼眶瞬间红了，像只被欺负的小兽：“那哥…你要反悔了吗？”
　　“我…我不是…诶哟你别哭啊！”沈辞见不得他这副模样，怒火瞬间消了大半，手忙脚乱地哄，“行行行…我没反悔…我晚点给你准信，行不行？”
　　顾清闫立刻破涕为笑，乖乖点头：“那我下去给哥做早饭。”
　　看着少年轻快下楼的背影，沈辞重重倒回床上，双手捂住脸，心里乱糟糟的：“艹…肯定是没睡醒…一定是…”
　　刚平复下心绪，楼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鸡蛋破碎的声音。沈辞心脏一紧，鞋都没穿就冲下楼，只见厨房一片狼藉——顾清闫举着锅铲站在原地，铁锅裂了道缝，蛋液淌了一地，连砧板都劈成了两半。
　　“我操顾清闫！你报复我呢？！不答应当零就炸我厨房？”沈辞连忙冲过去关掉燃气灶，又气又笑。
　　顾清闫低着头，手指绞着围裙，声音委屈巴巴：“我就是想给哥做顿早饭…没想到搞砸了…”
　　“得了得了，别弄了。”沈辞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满是无奈的温柔，“换衣服，哥带你去学校吃，顺便把休学手续办了。”
　　两人换好衣服，沈辞特意开了那辆骚气的红色跑车。“怎么样，这车够格吧？”他拍着车盖，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顾清闫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够骚。”
　　车子停在A中校门口，一家粉嫩嫩的Hello Kitty主题甜品店格外扎眼。顾清闫一眼就猜到，这是上次接济过他的冷芷开的——毕竟能把甜品店装得这么可爱，又这么温柔的人，除了她没别人。
　　沈辞推门就喊：“冷姐～好久不见！”
　　“我操？沈辞？！”冷芷正趴在柜台上算账，抬头看见他，瞬间扔下笔冲过来，平日里温柔甜美的人设彻底崩塌，“你他妈终于舍得露面了！喊你面基喊了八百次，每次都推脱！”
　　“姐好。”顾清闫站在沈辞身后，礼貌地打招呼。
　　“哟，还带小朋友来了？”冷芷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眼睛一亮，“我认得你！上次逃学来我这蹭蛋糕的小子～”
　　“姐…我叫顾清闫。”顾清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知道啦，逃学小子～”沈辞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冷姐，赶紧给我来份三明治，馋这口好久了！”
　　“就你嘴甜。”冷芷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厨房走，“自己去拿吧，我还得去二楼给猫梳毛呢。”
　　沈辞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冷姐做的好吃，多少年都吃不腻！”
　　“高中三年喂胖你十斤的，不就是我做的饭？”冷芷端着猫粮从二楼下来，看见沈辞清瘦的模样，眉头瞬间皱起，“你这几年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上大学回来就瘦了一圈，给你送吃的你说不用，我最近忙也没顾上，你就这么折腾自己？”
　　“哎呀没事，以后肯定好好吃。”沈辞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是给这小子办休学的，得找温林一趟。”
　　“巧了，当年我们四个也是高二休学，后来回来高考的。”冷芷笑着回忆，“还好A中是私立，不然真就没学上了。”
　　“原来你们也休学过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顾清闫有些惊讶。
　　“可不是嘛。”冷芷笑着摆手，“当年学校保送我们四个，可我们都不爱上学，干脆一起休了学，天天凑在一起玩。”
　　三人说说笑笑走进A中，径直来到高二三班办公室。冷芷悄悄推开江鹤年那边的窗户，压低声音喊：“江～鹤～年～出来一下～”接着又走到温林窗前，软着声喊：“林～林～快出来～”
　　江鹤年和温林先后走出办公室，看见沈辞，都愣了一下。“沈辞？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温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满是担忧。
　　“哪有这么夸张，我这不是好好的？”沈辞笑着摆手，把顾清闫拉到身前，“我今天来，是给我弟弟办休学手续的。”
　　“没问题，跟我们当年一样流程就行，我来处理。”温林爽快地答应，转头看向顾清闫，眼神温柔下来，“休学这段时间别想太多，好好调整心态，老师知道你家里的事。人生不只有学习一条路，就算不想努力也没关系，咱有底气，摆烂一辈子也能过得很好，有事随时找我。”
　　顾清闫心里一暖，眼眶微微发热：“谢谢温老师。”
　　“客气什么，快出去吧，别在办公室待太久，主任等会儿要来查岗。”温林笑着摆摆手。
　　顾清闫刚走出办公室，江鹤年就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闫，数学成绩这么好，以后不当霸总可惜了，够帅。”
　　“江老师好福气，能追到小芷姐这么好的人。”顾清闫笑着回应。
　　“那是自然。”江鹤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凭什么你叫她小芷姐，叫我江老师？”
　　“因为小芷姐漂亮啊。”冷芷笑着挽住江鹤年的胳膊，眼底满是笑意——她向来知道自己的优势，从不藏着掖着。
　　“行了行了，别贫了，赶紧走，别被主任撞见。”冷芷拉着二人往外走，又转头问江鹤年，“要不要给你带吃的？”
　　“要！阿芷做的什么都行！”江鹤年立刻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下次吧，今天没多做。”冷芷笑着摆摆手，带着沈辞和顾清闫离开了办公楼。
　　三人走在校园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斑驳地落在地上。沈辞看着熟悉的教学楼，忍不住感慨：“上次来这里，还是高三毕业典礼呢，时间过得真快。”
　　“诶，你俩今天没事吧？”冷芷突然问。
　　“没事啊，怎么了？”沈辞疑惑地看向她。
　　“来我甜品店帮忙吧，帮我照顾下猫。”冷芷笑着说，“中午我做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虽然我大学学的是表演，但厨艺可不差。”
　　“好啊，求之不得。”沈辞立刻答应。
　　到了甜品店，沈辞和顾清闫跟着冷芷来到二楼猫舍。三只圆滚滚的猫咪正蜷缩在猫窝里睡觉，毛发柔软顺滑——这是冷芷养了好几年的猫，她从小就喜欢小动物，成年后便收养了它们，还特意带去做了绝育，把每只都照顾得很好。
　　两人安静地陪着猫咪玩了一会儿，顾清闫突然拉了拉沈辞的衣角，声音低沉而认真：“哥，你能给我答案了吗？”
　　“什么答案？”沈辞心跳莫名加速，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一直没变过。”顾清闫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格外坚定，“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沈辞浑身一僵，转头看向顾清闫，少年眼底满是执着与深情，让他根本无法拒绝。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顾清闫的头发，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甘情愿：“就这么喜欢哥？行吧，哥答应你了，当零就当零，谁让是你呢。”
　　楼下的冷芷轻轻关上了通往二楼的门，刚才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戳破——有些事，等他们愿意主动说的时候，再听也不迟。她早就知道沈辞不是直男，只是一直以为，以他的性子，至少是个强势的一，没想到……她忍不住笑了笑，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中午时分，江鹤年和温林准时来到甜品店。“阿芷，今天中午吃什么？我可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之前都是我做。”江鹤年一进门就凑到厨房门口，语气满是期待。
　　“早就做好了，在桌子上，自己去拿。”冷芷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
　　“你别忙了，剩下的交给我。”江鹤年立刻接过她手里的抹布，主动去收拾碗筷，“吃完饭我来刷锅。”
　　“哟，江老师这么绅士？”沈辞笑着调侃。
　　“那是。”江鹤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好香啊，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家常菜了。”温林看着桌子上的番茄炖牛腩、番茄炒鸡蛋、红烧排骨，还有冰镇的蜜桃气泡水，忍不住感慨。
　　“那当然，我的手艺可不是吹的。”冷芷笑着坐下，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汤。
　　吃完饭，沈辞突然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跟大家说个事，我和顾清闫，在一起了。”
　　“我操？！”温林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们俩不是兄弟吗？原来不是兄弟情，是爱情啊！”
　　“你才知道？”沈辞挑眉看她。
　　“知道你是弯的，但我以为你是一啊！”温林一脸震惊。
　　“我也以为。”冷芷忍着笑，点头附和。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江鹤年也跟着点头。
　　“我操！凭什么觉得我是零？！我就是一！纯一！”沈辞瞬间炸毛，梗着脖子反驳。
　　“小辞啊，你看看你，比顾清闫矮半头，又这么瘦，一看就没他有气势。”冷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行吧，你是一，你说了算。”
　　“对对对，哥是一。”顾清闫笑着握住沈辞的手，眼底满是宠溺——在外人面前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只要沈辞开心，只要在床上听他的，就够了。
　　“哈哈哈，吃好了就赶紧走，别在这撒狗粮了。”冷芷笑着摆手，“我可不接受矮攻，必须是高个一！”
　　“我也不接受。”温林立刻附和。
　　“加我一个。”江鹤年也笑着点头。
　　众人笑着闹了一会儿，江鹤年留下来帮忙刷锅，其他人则一起离开了甜品店。车上，沈辞看着身边的顾清闫，突然开口：“跟你说说冷芷的事吧，她当年，可是我的救赎。”
　　顾清闫侧过头，认真地听着。
　　“高一那年，我因为是孤儿，总被人欺负，他们骂我无父无母，还动手打我，我不敢反抗，怕他们变本加厉。”沈辞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神里满是回忆，“有一次，他们把我堵在器材室，三个人一起打我，我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冷芷突然冲了进来。她当时才八十多斤，却一拳打飞一个人，把那三个男生揍得哭爹喊娘。”
　　“小芷姐看起来这么温柔，没想到这么厉害。”顾清闫惊讶地说。
　　“她一直都是这样，外表看起来乐观开朗，像个小太阳，其实比谁都坚强。”沈辞叹了口气，“她的爸爸是警察，为了救 hostage 牺牲了，妈妈受不了打击，患上抑郁症自杀了，只留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其实我们五个，没一个家庭是美满的。江鹤年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奶奶；温林的妈妈后来再婚，丈夫出轨后，她妈妈受不了刺激疯了，没多久就去世了，留下了一大笔遗产，特意嘱咐全部留给温林，怕被那个男人抢走。”
　　沈辞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四个高三的时候互相扶持，一起熬过了最难的日子，后来还建了个群，叫‘百亿遗产继承人’，里面全是和我们一样，家庭不幸但继承了遗产的人，下次拉你进去，你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顾清闫心里一暖，紧紧握住沈辞的手。是啊，幸福的人或许能轻易走到一起，但只有经历过同样痛苦的人，才能真正懂彼此的脆弱，才能互相照亮，互相救赎。冷芷像一束光，治愈了沈辞，也温暖了身边的每个人；江鹤年的出现，治愈了冷芷内心的创伤，让她也能拥有被爱的资格；温林默默守护，把爱意藏在心底，祝福着身边的每个人；而他和沈辞，也终于在彼此的依赖与深情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他们都是被世界亏欠过的人，却在彼此的陪伴里，活成了最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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