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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辰惊变,池畔救主
四月初五,太后寿辰。
慈宁宫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之声响彻宫阙。满朝命妇、后宫妃嫔齐聚一堂,连久不露面的几位太妃都到了场。
代云佳坐在沈懿下首,一身正红色贵妃朝服,头戴九尾凤钗,华贵得让人不敢直视。她对面坐着皇后,再往下是四妃九嫔,舒美玥坐在末席,一身月白胡服在满殿锦绣中显得格外扎眼。
太后坐于上首,六十许人,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她正含笑看着七皇子献寿礼——一幅稚嫩但认真的百寿图。
“好孩子,到皇祖母这儿来。”太后招手。
七皇子不过五岁,生得玉雪可爱,蹦蹦跳跳地跑上去,扑进太后怀里。他是沈懿最小的儿子,生母早逝,由皇后抚养,最得太后喜爱。
代云佳看着那孩子,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袖中的香囊。
“怎么了?”沈懿侧头低声问。
“没什么。”代云佳笑道,“只是觉得七皇子真讨喜。”
沈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献礼环节过后,便是歌舞助兴。尚舞司的舞姬们一曲《万寿无疆》跳得花团锦簇,满堂喝彩。
待舞毕,太后笑道:“哀家听说,今日还有特别的节目?”
代云佳起身:“回太后,舒才人为太后寿辰准备了一曲剑舞,说是要献上将军府的祝福。”
“哦?剑舞?”太后来了兴趣,“哀家年轻时也爱看剑舞,这些年倒是少见了。快,让舒才人上来。”
舒美玥起身走到殿中,行礼后道:“嫔妾献丑了。”
乐声起,还是那曲《破阵曲》。
但今日的舒美玥,与三日前截然不同。
她执剑而立时,眼神锐利如鹰。起手式不再是柔美的舞姿,而是军中持剑礼。剑随乐动,银光如练,每一式都带着破风之声。
腾挪、劈刺、回旋……她舞得酣畅淋漓,那股沙场征战的锐气扑面而来。尤其是最后那个旋身劈刺,衣袂翻飞间,竟真让人生出金戈铁马之感。
一曲终了,满堂寂静。
然后,太后第一个抚掌:“好!好一个将门虎女!”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喝彩。
舒美玥收剑行礼,微微喘息,脸上因运动而泛起红晕,眼中却有光。
沈懿也赞道:“确实精彩。舒才人,你这剑舞,有乃父之风。”
“谢陛下,谢太后。”舒美玥垂首,声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代云佳看着她,心中微叹。
不得不承认,舒美玥确实厉害。短短十天,能把剑舞练到这个地步,不止是天赋,更是拼了命的努力。
“赏!”太后心情大好,“哀家记得库里有柄先帝赐的龙泉宝剑,就赏给舒才人了。”
“谢太后恩典!”舒美玥跪地谢恩。
寿宴继续,气氛愈加热烈。
代云佳却有些心神不宁。她频频看向七皇子——那孩子正和几个小太监在殿外玩耍,离荷花池不远。
按照原著,寿宴中途七皇子会溜出去喂鱼,然后“意外”落水。
“娘娘,您怎么了?”秋月小声问。
“七皇子身边怎么只有两个小太监?”代云佳皱眉,“春和呢?”
春和是皇后拨给七皇子的贴身嬷嬷。
“春和嬷嬷方才说身子不适,去歇着了。”
不对。
代云佳猛地起身。
“怎么了?”沈懿问。
“嫔妾……想去更衣。”她勉强笑道。
沈懿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代云佳带着秋月匆匆离席。一出殿门,她便道:“快,去荷花池。”
“娘娘?”
“别问,快走!”
两人快步走向荷花池。还未到池边,便听见小太监的惊叫声:
“殿下!殿下落水了!”
代云佳心一沉,提起裙摆就跑。
荷花池边,七皇子正在水中扑腾,两个小太监吓得手足无措,一个想下水又不敢,一个只会尖叫。
“废物!”代云佳骂了一声,想也不想就跳进池中。
“娘娘!”秋月惊叫。
池水不深,只到成人胸口,但对五岁的孩子来说足以致命。代云佳水性一般,但仗着身高优势,很快便捞到了七皇子。
那孩子已经呛了水,脸色发青。
“抱紧了!”她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往岸边游。
池底淤泥湿滑,她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秋月和小太监赶紧伸手帮忙,七手八脚地把两人拉上岸。
“快!传太医!”代云佳浑身湿透,却顾不得自己,只急着查看七皇子。
孩子已经昏过去了,气息微弱。
她忽然想起急救知识——对,心肺复苏!
“让开!”她推开围上来的宫人,将孩子平放在地,清理口鼻异物,然后开始胸外按压。
一下,两下,三下……
周围人都吓傻了。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
“娘娘,太医马上就……”秋月话音未落,七皇子忽然咳出一口水,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醒了!
代云佳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
就在这时,沈懿和太后等人闻讯赶来。
“怎么回事?!”沈懿脸色铁青。
“陛下……”代云佳想站起来,却腿一软,差点摔倒。
沈懿快步上前扶住她,看到她浑身湿透、头发散乱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转为震怒:“谁看护的七皇子?!”
两个小太监扑通跪地,抖如筛糠:“奴、奴才该死……”
太后已经扑到七皇子身边:“我的孙儿!快,传太医!”
场面一片混乱。
太医很快赶到,仔细检查后道:“太后、陛下放心,七皇子只是呛了水,受了些惊吓,好在救得及时,并无大碍。”
太后这才松口气,转头看向代云佳:“容贵妃,是你救了哀家的孙儿?”
代云佳已经披上秋月拿来的披风,脸色苍白:“嫔妾只是恰巧路过……”
“恰巧?”沈懿看着她,“你不是去更衣吗?怎么会‘恰巧’路过荷花池?”
这话问得尖锐。
代云佳心头一紧。
是啊,她该怎么解释?说自己知道七皇子会落水?
“嫔妾……”她咬了咬唇,忽然想起袖中的香囊,连忙取出来,“嫔妾是想把这个给七皇子。”
那是个绣着小老虎的香囊,被水浸透,草药味更浓。
“这是什么?”
“防溺水的香囊。”代云佳低声道,“嫔妾前几日梦见七皇子落水,心中不安,便做了这个想给他。方才在席上,见七皇子身边人少,更是不放心,这才跟了出来……”
她说着,身子晃了晃,是真的有些站不稳了。
沈懿扶住她,看着那个湿透的香囊,眼神复杂。
“你梦见七皇子落水?”
“是。”代云佳靠在他怀里,声音虚弱,“那个梦……太真实了。”
又是梦。
沈懿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道:“先回宫更衣,别着凉了。”
“那七皇子……”
“有太医在。”
代云佳这才放心,由秋月扶着往长春宫去。
走出几步,她忽然回头,看见舒美玥站在人群中,脸色苍白,眼中满是震惊和……不甘。
果然。
代云佳心中冷笑。
舒美玥,这次是你慢了。
---
长春宫。
代云佳泡在热水里,还在想刚才的事。
七皇子落水,春和嬷嬷“恰巧”不在,两个小太监手足无措……这分明是有人设计好的。
原著里,舒美玥“恰巧”路过救人,从此得了太后和皇后青眼。这一世,她提前截胡,舒美玥的计划落了空。
但舒美玥不会善罢甘休。
“娘娘,”秋月一边帮她擦头发一边道,“您今日太冒险了。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我淹死了?”代云佳笑了笑,“放心,那池子淹不死我。”
“可陛下好像起疑了……”
“我知道。”代云佳敛了笑,“但没办法,总不能看着孩子淹死。”
正说着,外头传报:“陛下驾到——”
代云佳连忙起身更衣。
沈懿进来时,她已经换了身家常衣裳,头发还湿着,披在肩头。
“怎么不擦干?”沈懿皱眉。
“正要擦呢。”代云佳让秋月退下,自己拿起布巾,“陛下怎么来了?七皇子怎么样了?”
“太医说没事,已经睡下了。”沈懿看着她,“倒是你,今日怎么回事?”
代云佳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
来了。
“嫔妾不是说了吗?做了个噩梦,不放心……”
“什么噩梦能让你跳进池子里救人?”沈懿走到她面前,拿过布巾,亲自帮她擦头发,“云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英勇了?”
他的动作温柔,语气却带着探究。
代云佳垂下眼:“陛下是在怀疑嫔妾吗?”
“朕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嫔妾真的做了噩梦,真的担心七皇子。陛下若不信,嫔妾也没办法。”
两人对视。
沈懿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忽然叹了口气。
“朕信你。”
他把她揽进怀里:“但你今日太冒险了。万一出事……”
“那陛下会心疼吗?”她问。
“会。”他答得毫不犹豫。
代云佳愣了愣。
原著里的沈懿,对莫云裳从未有过真心。可此刻他的语气……
“陛下,”她靠在他怀里,轻声问,“如果有一天,嫔妾做了错事,陛下会原谅嫔妾吗?”
“那要看是什么错事。”
“比如……嫔妾骗了陛下?”
沈懿的手紧了紧。
“为什么骗朕?”
“因为害怕。”她实话实说,“害怕失去陛下的宠爱,害怕像梦里那样……”
沈懿沉默良久,才道:“云裳,只要你待朕真心,朕便待你真心。但若你骗朕……”
他没说完,但代云佳听懂了。
这是警告,也是承诺。
“嫔妾知道了。”她闭上眼睛。
那一晚,沈懿又留宿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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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慈宁宫。
太后召见代云佳。
“坐。”太后慈祥地看着她,“昨日多亏了你,否则哀家的孙儿……”
“太后言重了。”代云佳道,“任谁看见都会救的。”
“那可不一定。”太后意味深长地说,“这宫里,多的是见死不救的人。”
代云佳心中一凛。
“哀家听说,你前几日做了个噩梦?”太后问。
“是。”
“梦见自己死了?”
“是。”
太后点点头,忽然道:“你父亲前日递了折子,说想见你,被皇帝驳回了。”
代云佳一惊:“嫔妾不知……”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太后看着她,“云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好事。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知道太多。”
代云佳背上冒出冷汗。
“嫔妾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不明白最好。”太后笑了笑,“哀家今日叫你来,是想谢谢你救了哀家的孙儿。另外,也想提醒你一句——舒才人那孩子,不简单。”
代云佳猛地抬头。
“你举荐她献舞,她承了你的情,但未必领你的恩。”太后缓缓道,“这宫里,恩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嫔妾……明白了。”
“明白就好。”太后摆摆手,“去吧,好好养着,别着凉了。”
代云佳行礼退下,走出慈宁宫时,手心全是汗。
太后知道什么?
她是不是看出了舒美玥的异常?
还有父亲……为什么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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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长春宫的路上,代云佳遇见了舒美玥。
“嫔妾给娘娘请安。”舒美玥行礼,态度恭敬。
“舒才人不必多礼。”代云佳看着她,“昨日剑舞很精彩,太后很喜欢。”
“多亏娘娘指点。”舒美玥道,“还有昨日七皇子的事……嫔妾听说,是娘娘救了殿下?”
“恰巧路过罢了。”
舒美玥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娘娘真是……福泽深厚。”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代云佳笑了笑:“本宫也希望舒才人福泽深厚。对了,你的手好了吗?”
“好多了,谢娘娘关心。”
两人寒暄几句,便各自离开。
走远后,秋月小声道:“娘娘,舒才人今日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她说‘福泽深厚’时,那眼神……冷得吓人。”
代云佳没说话。
她知道,舒美玥已经把她当成了最大的障碍。
接下来,就该是“毒害”的戏码了吧?
她倒要看看,舒美玥这次会用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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