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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带着我故地重游
鹿鸣之会结束后,嘈师叔到了沈宗主的宅邸与其对饮。
“我可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嘈师叔喝得满脸通红,说话带着一股浓厚的酒气,“那温玉可是你我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你就非得故意找个人来气他,回头真气坏了,那……”嘈师叔正欲说出某个人的名字,却忽然打了个冷颤,硬是将嘴边的名字咽了回去,最后再在嘴里咀嚼二三吐出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还不得回来打你。”
嘈师叔接着说道:“再说这江缚舟一身戾气,虽身上无血业,没杀过人,但是也不叫人放心。”
“本该放在宗里养起来,慢慢磨性子,你看看你非得给人家拉上来。”
沈听松看着窗外湖面被带着寒气的风吹起涟漪,他开口说道。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嘈师叔:?
“你又在扯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
沈听松面无表情:“温玉温玉,我本希望他能健康成长,性格温润如玉,不与他人发生冲突,心静如竹活完这一生。”
这世间风景变换多端,温玉若能平静活完一生,也算是美事。
“可温玉的性子偏偏如此敏感激进,又甚是争强好胜,连这能被风轻易搅动的湖水都比不上。”
湖水还需风来搅乱,而温玉的心却能无缘无故激起怨恨的波澜。
嘈师叔这算是听懂了:“那你扯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不能直接说吗?”
“你想让那个新收来的和温玉磨磨性子?”
沈听松呼出一口浊气:“这只是其一,二来温玉冠礼那日我就去上界,将能让温玉修行的东西取来。”
“若温玉修炼缓慢,有这么一个师弟,也算是有了一份保障,以后便让他们二人一齐行动,再加上栖玄这个丫头,三个人互相历练成长。”
“嘿,你这老谋深算的东西,怕温玉被打还要扯上我家栖玄,我们可不和你蹚浑水。”
“你们山门的密境名额会多一个,栖玄以后若是要进入密境名额算在我头上。”
嘈师叔笑得开心,他伸手拦住沈听松的肩膀:“我们栖玄最喜欢和温玉玩了,她肯定乐意去。”
“人总是要成长的……”
沈听松抬头望月。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若温玉执意修炼,心中郁气难解,那他便去吧,人生不过一场庄周幻梦,只愿温玉此刻能幸福。
夜深了。
清晨的空气中还含着些水汽,沈温玉早早便起床梳洗打扮。
头发被取出部分编起,一身青蓝色的服饰穿在身上,脖颈间披垂着的是长至腰部的青丝,一照镜子发现自己今日依然嘴唇苍白,沈温玉就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口脂,用手沾了些,再抹于唇上。
看着镜中人肤色白如玉,发乌如碳,嘴唇红润,沈温玉这才满意了。
一看就是有书才气息的翩翩公子。
昨日自己的父亲叫自己去帮师弟熟悉一下环境,虽被栖玄师姐拦下来了,但自己也不能不去。
让师姐与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单独待在一起,这不是沈温玉能做出来的事情。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沈温玉走出了房门。
另一边的江缚舟身穿一身黑,腰腹别着一把剑,闭着眼靠在师兄山门下的树边。
一个山门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是住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山脚与山腰是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
山顶才是内门弟子的住所。
现在那些外门弟子正在晨练,一看见江缚舟便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关于新内门弟子他们可太好奇了。
沈温玉师兄极少下山,大部分都没见过,见过的呢又爱到处乱说。
什么沈温玉早就死了,现在代替沈温玉的是个狐狸精,美艳无比。
亦或者是什么沈温玉的本体其实是只兔子精,是吃人的妖怪,是竹子精……
这些种种,将沈听松这座山峰下的外门弟子忽悠的一愣一愣。
都觉得内门弟子是妖魔。
这新来的内门弟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格,自然引人注目。
江缚舟闭着眼,脑海里想得却是昨日师兄那对着自己充满怨恨的眼神。
那一脸不甘却不敢明着表示,于是只能用刚刚还含着眼泪的粉瞳瞪你一眼的师兄。
江缚舟舔了舔自己的虎牙。
好想舔掉师兄的眼泪。
“江师弟!”远处沈栖玄蹦蹦跳跳地就走过来了,“我今日带你上山顶,我们本来有法阵可以传送上去,但之前我好像听宗主说所有上内门的都得自己走一遍。”
“所以我们只能走法阵传送到山腰,再往上就得下次才能上去了。”
“你们在看什么呢。”沈栖玄伸手朝着远处的弟子们挥了挥,“该扫地扫地,该修炼修炼,再不修炼我就去告状。”
弟子们欢笑着跑开,边跑还有人边朝着沈栖玄喊道:“栖玄师姐又来找师兄玩了!”
“这群人真是!”沈栖玄虽然嘴上是这么骂着,但是明显心情不差。
在沈栖玄走来的时候,江缚舟就已经站起了身,他对着沈栖玄微微鞠躬:“师姐。”
“行,跟着师姐走吧。”
沈栖玄走入山内。
江缚舟便跟在沈栖玄的身后。
沈栖玄的性子开朗,她就喜欢与人搭话聊天,所以一路上就与江缚舟聊了不少。
江缚舟也逐渐了解了,为什么上一世与沈温玉没什么交集的沈栖玄,这一世居然和沈温玉成了朋友。
师兄上一世可以修炼,性子比现在更差些,一直是天之骄子的他自然看不上沈栖玄。
而这一世师兄的脾气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因为不能修炼,所以没有鼻孔朝天看不起人,对人对事都多了几分耐心。
这才和口直心快的沈栖玄成了朋友。
江缚舟一边走着一边套话,都快把沈温玉的生平都给套完了。
二人也才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通往山顶只有一条路,路边种了竹子,还开垦了些许水潭用于养殖荷花。
而竹子中间,有着一座秋千。
路上晨雾还未散去,风迷蒙着吹起这块白色的纱布。
二人这才看见。
一道青蓝色身影就坐在那秋千上,身体与发丝皆是随风摆动,让人担心这副景色是否是自己的幻觉,只因这身体纤细的好似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师兄!”
秋千上的人转头看向这边。
沈温玉看到昨日盯着自己的黑衣男此刻正满面笑容对着自己招手。
沈温玉皱眉。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一天到晚有什么好笑的,看见他一直笑笑笑就烦。
突然,沈温玉脑中窜过一个诡异的想法——
这江缚舟该不会喜欢栖玄师姐吧?
不然为什么早起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不对不对,这太可怕了。
难道他如此老谋深算,知道师姐的性子所以故意想要在今日与师姐创造二人世界。
天哪,沈温玉感觉自己的大脑忽然清明了,就像是一切的一切都连接上了,怪不得那人昨日要看自己,原来是看自己和他的心上人站在一起,吃醋了啊!
沈温玉感慨,果然早上是最适合思考的时间,一到早上他人都变聪明不少。
不能让师姐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追到,师姐本来就傻,回头再被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沈温玉跳下秋千走到沈栖玄身边,用骨扇将沈栖玄与江缚舟隔开,自己站在了二人中间。
沈温玉一脸正气做完这些事,徒留两个人呆站在两边。
沈栖玄举着准备打招呼的手都呆在原地了。
江缚舟则是鼻尖忽然闯入一股清香,身边多了一只师兄。
啊,好幸福。
“师弟?”沈栖玄一脸问号。
沈温玉用骨扇挡住下半张脸,笑得那叫一个坦荡:“我担心你们二人第一次来这,会不会迷路,所以下来带你们上去。”
骨扇被合上,边缘处有些尖锐的地方戳了戳江缚舟的肩膀:“我也给师弟选了个修行必备的房子。”
见江缚舟被骨扇戳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沈温玉的笑容就下去了一点。
见鬼了,不怕痛的,被戳了也不知道躲。
不知道躲也没眼力见,我都站在中间了也不往旁边走点,是想要把我挤死吗?
一点也不尊重师长。
越想越气,被一个男人的死肌肉靠着又热又硌,沈温玉一转头,发现旁边的师姐一脸呆萌,压根没想给自己让点位置。
沈温玉一下就生气了,他气鼓鼓地往前走,把剩下俩人甩在身后,就丢下一句:“跟着我吧,我带着师弟去。”
“欸,师弟。”沈栖玄快步跟上,“我还没和你讲我昨日回家后看的戏。”
师姐完全没看出来沈温玉生气了。
江缚舟倒是看出来了,他也不是故意要挤着师兄,谁让师兄自己要往中间钻,这时候自己能忍住不一把抱住师兄,然后埋在师兄胸口猛吸一口补充能量,都算自己有忍耐力了。
沈栖玄在前头和沈温玉走着,聊昨日自己看的大戏,后头江缚舟就跟在沈温玉的身后。
几人就这么走到了山顶。
到山顶之后沈温玉的气也消了,因为太累了。
那些汗挂在沈温玉额角,打湿了鬓角的头发,沈温玉的面色更加苍白了。
连口脂都蹭掉了不少,这下师兄的面容苍白无比看着和病人也没两样了。
早晨山顶的风还有些寒意,师兄为了风度衣服穿得单薄无比,出了汗的身体被风一吹,江缚舟明显看见师兄的身体抖了抖。
上辈子的师兄基本上出不了门,自己也鲜少看见师兄如此生活化的一面,现在看看也觉得新奇。
江缚舟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师兄身上,动作自然亲昵。
沈温玉:?
沈温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江缚舟,又看了一眼一脸惊奇的栖玄师姐。
这人在干什么?把栖玄师姐都吓到了。
为什么忽然给我套衣服,看不起我?
什么意思,觉得我身体这么弱连点风都吹不起吗?!
沈栖玄:“这师弟真是细心,我怎么就忘了要给你多带件衣裳。”
沈温玉:……
嘴巴张了又合上,沈温玉勉强挤出笑:“师弟真是细心,不过我作为师兄理应照顾师弟,哪里有穿师弟衣服的道理。”
“再说师兄又并不体弱,吹吹晨风也不会出事。”
一个压根和自己不熟的人莫名其妙脱衣服给自己,真是神经病。
这个江缚舟真是又自来熟又烦人。
江缚舟:“我只是想与师兄打好关系。”
沈栖玄:“算啦,既然温玉师弟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听温玉的啊,你就把衣服拿回去。”
不然温玉会不开心的。
最后一句话沈栖玄没说出来,因为说出来温玉也会不开心的。
“是我太鲁莽。”江缚舟觉得他已经深刻把握师兄的脾气,“我第一见到师兄就觉得亲切,所以才这样做的,如果师兄不喜欢我下次就不这样了。”
“是有些鲁莽。”沈温玉却偏偏不吃他这套,直接把衣服还给了他,“下次别这样了。”
啊,看来师兄比上辈子更讨厌自己。
还不想这么早撕破脸的江缚舟只能把衣服给拿了回来。
三人又走了一段,直到越来越往上,路越来越偏僻,连沈栖玄都感觉到了不对:“温玉师弟,这后面真的有房子可以住吗?”
“那是自然。”
沈温玉伸手拨开面前垂落下的叶子,终于,一座木屋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那木屋虽然不破败,而且还带个小院子,但上面有些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人居住了。
沈温玉语气上扬,满是藏不住的得意:“这便是我为你寻到的居所,安静,而且适宜修炼,灵气浓郁,无灵兽打扰,除了有时去山下拿取俸禄麻烦些,就没有缺点了。”
江缚舟就看这样的师兄,看着师兄鲜活的表情,生动的神态,这一切都让江缚舟难以移开视线。
沈温玉说完后就转头看向了江缚舟,想从他脸上看到吃瘪难忍的情节,可什么江缚舟脸上什么难堪的神情也没有。
反倒是和江缚舟眼神就这么直勾勾对着自己,有些……
虽然沈温玉不承认,但那确实有些可怕。
那种满是浓郁情感的眼神,像是要将沈温玉生吞活剥一般。
这是什么眼神?
生气?
沈温玉直觉不是,但不管是什么,反正自己的小复仇一定不会让江缚舟跑掉。
江缚舟不会再找得到别的房子住,他只能住在这狭小的木屋子里。
哪怕他是天才。
沈栖玄看出了些不对劲,但她这个脑子也没想明白是什么。
所以沈栖玄什么也没说。
江缚舟内心赞叹缘分可贵。
师兄真棒。
怎么就找了个这么好的地方。
江缚舟的视线向着左下角撇了撇,他视力好,看得出这里离师兄的宅邸不远。
而且最重要的是。
上辈子的师兄,就是被自己关在这个房子里的。
那群人找了师兄上百年,却全然不知师兄就在门派内。
甚至就在自己的宅邸附近。
真好……师兄。
给自己找了个全是美好回忆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现这段美好的回忆。
好期待。
师兄被自己搞到哭着求饶的样子。
“谢谢师兄。”
“我对这里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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