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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宗(凌霄宗)
三月春惊蛰
十五岁的少年走到赵钧面前,他抬起白皙的小脸,自在从容地对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尺余的男人道,“我想要去你们凌霄宗。”
赵钧看着眼前这个灵秀天成,蒲柳之姿的小少年,玩味地笑了笑,“有灵根吗你?就想要修仙?”
“我是天灵根。”少年肯定道。
“哦?”赵钧虽不太相信,却还是招弟子取来测灵石,冲少年抬了抬下巴,“来,把手放上去。”
少年依言照做,等了一会儿,测灵石居然毫无动静。晏辞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系统不会坑我吧。」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拿下来,再次放了上去,还抓着石头摸了摸,“你这测灵石坏了吧?”
“去去去,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赵钧嗤笑一声,正欲收回石头,却见这测灵石瞬间爆出绚丽的五色流光。
“这是什么?”保管测灵石的弟子惊诧道,“从未见过这样的灵光……”
“有点意思——”赵钧这次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小少年。
晏辞沉稳的收回手,赞了测灵石一句,“不错,是块好石头。”
“天灵根都是单色,”赵钧忽然沉下脸,露出一个罗刹般的表情,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说,你使了什么妖术?”
“放开我。”晏辞试图挣脱赵钧的手,却怎么也脱不开,挣扎中少年的手再次碰上了测灵石。
“哗——”这次测灵石爆出了一团耀眼的白光,刺得周围人眼睛都不自觉闭上了。
赵钧见状手劲随之松懈。他换了一副亲和的表情对晏辞道,“原来是极品水灵根。那便随我回宗吧。”
晏辞觉得自己的灵根先是五色光,后是白光有点奇怪,估计自己的灵根是不是有些隐藏设定,但这事现在也不急弄清楚。
少年见赵钧温和下来的态度,便实施起自己的想法,开口道,“等等,我有一个条件。”
“谈条件?” 赵钧倒有些意外,不过眼前的少年是极为少见的天灵根,万年也出不了几个,除了先前不幸陨落的晏修大师兄,再往上数也是寥寥无几。
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孩儿想来必会是长老的内门弟子,还是不要开罪为好,赵钧拿出了不多的一些耐心,温和对晏辞道,“说说看。”
“我要拿我的名额换他留下来。”晏辞指向昨日那对老夫妇的独子。
旁边正哭哭啼啼与父母惜别的刘聪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这个容貌昳丽的少年。
赵钧看看刘聪,又看看晏辞——未来的首席弟子之一,他微不可查的扯了一下嘴角,先卖了个人情爽快道,“行,他留下。”
这么容易?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的晏辞闻言愣了一下。
“走吧。”男人不以为意,觑了少年一眼。
“等等。”晏辞再度开口。
“又什么事?”赵钧这次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
“灵枷。”
“真是麻烦。”赵钧抬手便解了刘聪的禁制,冲还在呆愣着的刘聪道,“滚吧。”
不远处的老夫妇见状立刻跪下给晏辞磕了个头,惊得晏辞手忙脚乱的挥手示意二老赶紧起来。「真折煞我也。」晏辞尴尬的想着,总归自己也要去凌霄宗,换下刘聪只是顺手之事,作为气运加身的男主,随手救一救不知名配角,实在不值一提。
少年充满成就感的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嗯,龙傲天男主日行一善,达成!」
晏辞回过头看着人群中的阿婆,冲她挥了挥手,露出一个「请您放心」的笑容。阿婆担忧又欣慰的点了点头,向晏辞挥手告别。
晏辞跟在赵钧身后,一行人井然有序地登上飞舟,前往凌霄宗。
却没有人发现,一个银袍仙师悄悄地御剑返回了刘家村。
飞舟离地不过百丈,不似现代飞机那样穿越云海,在云层之上飞行。它保持在一个足以俯瞰大地的高度,平稳的前进。
空气是清新的味道,不似现代世界里偶尔带着粉尘的气息,是一种沁人心脾的,仿佛雨过天青后稍纵即逝地,大自然焕发生机的味道。
晏辞趴在舟栏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好奇的往下张望,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修仙世界的奇妙。
一片翠绿如荧的绵延山脉,间接镶嵌团团燃着黑火的腹地,空中偶有巨大的不知名灵兽飞过,地幅广阔的城池里,人头簇动,热闹非常。
他们穿过山脉,城池,海域,又行经腹地、山脉、城池,最后晏辞看见一条灵气馥郁,绵延万里的挺拔山脉。
山脉之巅偶有破天的剑光,云雾缭绕于山侧,雷电围绕着一座座山峰闪烁,看上去竟像是一个一个的保护屏。
飞舟最终降落在了山脉的根基处,仰头便可见巍峨的山门,巨大的鎏金字闪烁着耀眼的灵光,《凌霄宗》三字气势巍峨,凌厉不凡。
挺拔的玄色石碑,如同一位持剑的守山神,横亘在凌霄宗山门之前。
石碑之上,铁画银钩、剑意纵横的大字仿佛以最锋利的剑气刻制。每一处收笔,都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规为骨,矩为脉。
斩尘缘,断俗念。”
它无声地宣告:
踏入此门,你便不再是凡俗之人。你的血肉需以“规矩”为支撑,你的行为需以“秩序”为准则。你与过往的一切温情、连结、牵绊,都必须彻底斩断。
四面八方,不断有各色流光汇聚,庞大而华丽的楼船、仙舟起起落落。修士驾驭着神骏灵兽呼啸而过,更有惊天霞光撕裂云雾,直入山脉之中。
“哇噢,不愧是修仙世界,太牛了!“晏辞暗暗惊叹,忽然就有点理解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心情。
“这里便是停舟坪,乘坐飞舟、楼船都需在此停下。”一位弟子上前道,“除了上师、长老与首席弟子,其他所有弟子都需在此,先步行一千二百九十六长阶,入主殿之后方可御剑飞行。”
“劳烦李师兄带新弟子从西侧门入山登记。”此时的赵钧与在刘家村他竟判若两人。他礼貌地与同门辑礼后,回过头亲切的望向晏辞,“跟我来,我带你拜见长老。”
话落,晏辞便感到一阵眩晕,赵钧拉着他的胳膊跃上长剑,转瞬就飞达一个华丽的大厅。
“这里是静心阁,你且在这等着。”赵钧将晏辞带到厅里,还贴心的嘱咐了晏辞不要乱碰阁内物品。见少年乖巧地点头应允,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大殿以整块的万年寒玉铺就,九根盘龙玉柱正对大门前的云台,殿中一副巨大的万里山河图,气势恢宏,却又有一种大道至简、不怒自威的仙家气象。
晏辞见半天也没人来,最终还是耐不住好奇,拿起桌上的翡翠金镶玉杯细细端详。
一道慈祥的声音自后方响起,“孩子,过来我瞧瞧。”
晏辞转过身走向来人。这是一位看起来五十余岁的老者,慈眉善目,蓄着短短的花白胡须,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老者枯瘦苍白的手挥起一道屏障,同时一道灵光便从晏辞头顶钻入,老者的手掌用力自少年后颈的大椎穴抚下,激得晏辞一阵战栗。
半晌后,在晏辞终于忍不住要脱开前,老者收回手,缕了一下胡须满意地看着晏辞笑道,“不错,天灵根,天生剑骨。”
「嗯?」晏辞内心疑惑,「天生剑骨这么重要的金手指,系统怎么没和我说?」
老者左右端详了一下晏辞,越看越满意,捋着胡须,“从今日起,你便拜在我门下罢。”
就这样被安排了的晏辞还没来得及开口,老者就已消失不见。
“……”晏辞目瞪口呆,「古人诚不欺我,大能果然仙风道骨,神出鬼没。」
“恭喜小师弟,一入门便得拜入清松长老门下。”一位着银袍的年轻男子自殿门行入,“我名沈鸿,是你师兄,青松长□□有六位弟子,我排行老四,”至少二十余步的距离,男子话音未落,人就已行至晏辞面前,“来,我带你去登记,领生活用品。”
晏辞已经有点晕乎了,修仙之人真是完全没有过渡量,睁眼来个人,闭眼就消失,再睁眼,又来一个,眼睛一闭一睁,这人就飞一样来到自己面前。「我果真心脏承受能力强大。」晏辞心里悄悄嘀咕两句,便立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学着在路上见过的弟子那样,揖手向沈鸿行了一个礼。
“见过四师兄。”
“小师弟不必客气。”沈鸿打量着眼前俊秀的少年笑道,“刚来宗门,小师弟可能会有些不适应,若遇难处,随时来说与我。”
晏辞随着沈鸿出了殿门,再次体验了一把御剑飞行,“凌霄宗有八个主殿,刚刚你见到师傅的地方是凌霄主殿,三日后正式拜师便在那里。”
“门内涉及弟子生活学习最多的地方就是万象殿,接取任务、领取月例都在这里。“沈鸿带着晏辞在万象殿登记完毕后,又带着少年飞至高空,向下俯瞰。
他依次指向几座山峰,“问道阁、百炼堂 、万卷阁、蕴灵殿、万象殿这些,是你修炼初期最常去的地方。修仙的基本功夫、理论你需得和所有弟子一起参加大课,上师们会轮流授课。”沈鸿指了指问道阁主殿旁的小楼,“到这里挑你需要的课程即可。”
“至于演武殿,”望着一整个庞大的连绵的山体,沈鸿继续道,“等你突破炼气期,才有资格到演武殿修炼或斗法。”
晏辞朝这个庞大的山脉望去,完全看不到尽头,原来自己在宗门入处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晏辞指向一个被巨大锁链捆绑,不断有雷击落下的方向,问道,“师兄,那里是?”
“刑律阁。”沈鸿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宗内规矩严明,且数量繁多,切记不要触犯。对于刑律阁来说,规矩就是规矩。他们手段酷厉,到了他们手中,即便是上师也可能陨落。”
最后,沈鸿带着晏辞在一个院落前停下,他指了指面前略显简陋的小木门,“这里就是你的住处,先好好安顿下来,拜师大典之时,我会再来寻你。”
“多谢沈师兄。”晏辞送走沈鸿后才仔细端详起这个属于自己的小院。
「还不错嘛,进宗就有了属于自己独立的屋子和小院。」少年开心地推开小门,随之看见了一片空地。正前方,一个大屋连着一个小屋。
晏辞很满意,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布置起这个小院子。
一年之计在于晨,所以自己要早起练剑,对身体倍倍好。
草木向阳而生,可以在南边的院墙种一颗大树遮阴,树下再布置一个小桌喝喝茶,看看秘籍。
做人嘛,一定要劳逸结合,所以西边的院墙适合摆一张躺椅晒晒太阳,睡睡觉。
晏辞忽然对书中的修仙生活充满了期待,他雀跃地推门进入主屋,却发现屋内,是空的……
少年揉了揉眼睛,再次用力地将屋内巡视了一圈。
什么也没有……
「也许因为无人居住,所以主屋的东西被存放在小房了吧?」晏辞表示自己不慌,慢悠悠转去另一侧的厢房。
却发现,也是…… 空的——
一点也笑不起来了!晏辞直感觉无力吐槽,“系统…… 系统!就算是小说世界,也不能这么随意吧?作者这么抽象的吗?床都不给主角写一个?”
“系统!呼叫系统!”
无人回应……
少年屈起中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系统这个金手指到底中不中用啊?”晏辞对自己的系统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万象阁那么远,别说自己不会御剑,真要买床的话也没有灵石啊。」晏辞丧气的想,「沈师兄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少年在穿越后忽的大彻大悟,对“家徒四壁”这个词有了非凡的认知。
“算了,先把这里打扫一下,然后去旁边那个竹林弄些竹子做床吧。”晏辞很快的做了一个决定。
正式修仙第一日,晏辞精疲力尽地拖回来一些断竹,费力的弄出了一张“床”来。与其说是“床”,倒不如说是个“竹筏”。少年一整夜半睡半醒,第二日起来时像被人围殴了般浑身疼痛。
晏辞揉着腰,坐在吱呀乱叫的“竹筏”上,第一次对修仙生活产生了深刻的怨念。
“我怀疑我不是来修仙,是来参加荒野求生的。”
正当晏辞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愁时,院外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说这位小师弟是天灵根,还是天生的剑骨,今日,我可要好好的会会这位将来的……”
“师妹,不知小师弟晨起否,这样进去,怕是……”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道声音瞬时顿住。
沈鸿诧异的惊问,“小师弟,你……这是在作甚?”
只见一位貌美灵动的少女与沈鸿站在门口,看着他满地的竹屑和那个简陋的“床”,表情古怪。
晏辞无奈地叹了口气:“四师兄,屋里……什么都没有。”
沈鸿一愣,随即恍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失笑道:“怪我,怪我!昨日忘了与你细说。宗门只为弟子提供居所,一应家具物什,需自行置办。”他指了指院外一个方向,“你可去万象殿偏殿,用灵石或宗门贡献点购置。或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晏辞劈回来的竹子,“若手头不便,自行解决亦是常事。许多弟子初来时,都是这么过来的。”
晏辞:“……” 好吧,修仙版种田文,懂了。
“师兄,你怎的如此粗心大意,让我水灵灵的小师弟第一日来宗门便睡在了地上”蓝衣女子娇嗔的瞪了沈鸿一眼,上前拉着晏辞转了个圈,“小师弟今年贵庚?长的这么俊,头发保养的如此之好,是哪家的公子?”
“回师姐,”晏辞循着记忆中其他弟子见礼的样子抬手做了个揖,“我名晏辞,河清海晏的“晏”,万死不辞的“辞”。吾十有五,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好一个河清海晏,万死不辞!”少女明丽一笑,随后眼内又流露出些许心疼,她牵起少年的手,温柔道,“比我小五岁,日后你愿意,我便是你的姐姐了。”少女抬手在虚空滑动几下,几个泛着金光银纹、流光溢彩的符箓便落在了晏辞手中。
“来,拿着,师姐的一点小心意。”
“这是你五师姐,天机城慕家大小姐,名唤昭云。”沈鸿在一旁接道。
慕昭云扬起笑容,“天机城与凌霄宗关系颇深,师弟可曾听说?”
少年讷讷摇头。
“无妨。既然踏上这修仙之路,往后该知道的都会知道。”少女摸了摸少年的头,“灵石给万象殿,他们会着人将床和生活用品送来的。如果不适应环境睡不好,就把这符箓贴在床头,能保你一夜好梦。”
晏辞低头一看,手中除了三枚流光溢彩的符箓以外,又多了一小袋沉甸甸的灵石。符箓上朱砂绘制的纹路隐隐流动,触手生温,灵石也泛着浅浅的绿色光芒,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晏辞对这位送钱、送爱心的美女NPC感激不已,连忙又行了一礼,“多谢五师姐。”
慕昭云掩唇轻笑,眼波流转:“不必客气,日后在宗内,若有人欺负你,尽管报上师姐的名号。”她顿了顿,促狭地冲沈鸿眨眨眼,“那就劳烦师兄带小师弟再去一趟万象阁了。”
当日下午,万象殿便派了杂役弟子将物品送达。一张简易木床、一套桌椅,小屋终于有了几分烟火气。晏辞将屋子和小院收拾干净,又将慕昭云赠的安神符箓贴在床头,当夜果然睡得极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凌霄宗空气怡人,灵气馥郁。短暂修养了一下,待到拜师大典这日,晏辞感觉身体都有力了些。
昨夜梦中系统短暂出现,给了他一本功法名字就又消失了。
“我的系统感觉非常不稳定啊。”少年叹口气,费力的给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揪揪,搬了小木凳到院中一边刨土,一边等待沈鸿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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