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不回的记忆

　　透过猫眼看出去门外空无一人，却也不是雾气萦绕，而是之前的楼道模样。

　　“我知道，你看不见我。但不要怕，我是林戟。”门外的人一直说自己是林戟给赵辕都弄不懂了，这名字应该这么好用吗？

　　赵辕沉默了，他不敢应，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也希望门口的是个人，能教他怎么逃离现在的情况。

　　但是先不论，在猫眼中没能出现的人是不是人，也不论要如何穿过外面的雾气到达门口。就说这个林戟是唯一一个给自己发过消息，甚至添加好友的人。

　　对于说话的这个声音，他不相信，林戟与他并无干系，何必从雾中穿行来找我呢？

　　赵辕现在可不觉得在雾中行走是很简单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当付出不抵收益的时候，会做的人就会骤然减少。有例外存在，可他与林戟的关系实在是撑不起冒着生命危险来拯救。

　　他举着刀，脑子在不停地思考：开门，极有可能面对的是非人的超级强劲生物。自己很难说是否打得过。
　　不开门，自己的食物足够生存五天。

　　说白了，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僵持了约莫十分钟，门外无声，门内不敢出声。赵辕的手已经十分的酸软了，毕竟坐了几年办公室，没有锻炼的习惯。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并不算夸张。

　　拿着刀的手，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不住地往下坠，颤抖着手想举起来，实在是再起不能。算了，别先把自己累死了。

　　楼道里灯光没有亮起，昏昏暗暗的，更显得难以琢磨，像是隐藏了不知名地危险。

　　赵辕贴着猫眼又一次向外窥探，正要后退的时候，精神的紧绷，加上手臂的酸软，一个踉跄撞在了门上。“当。”的一声，因为距离近并不算太响。

　　“你没事吧，让我看看，我真的是林戟。”

　　门外的声音充满了关切，让赵辕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关心，让赵辕动摇了。

　　就在手要摸到门把的时候，赵辕突然清醒，本来陌生人敲门我都不开，这个‘林戟’三四句话就想让我开门？笑话。

　　“咳，你好，我是你的邻居，我叫林戟。看到你在小区群里发了消息，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林戟突然转变了画风与口气，装成好心的邻居了。

　　已经十多分钟了，门外的人一直没能进来，还积极与我沟通。说明直接闯入门内是有困难的，甚至可能是做不到的。

　　赵辕略略有些放心了，放下手中的菜刀，从屋里搬了个小凳子，远远的离门坐下，想听听门外之人还有什么高见。

　　“赵辕？赵辕？你没事吧。”‘林戟’继续关切的询问着。

　　门口的人像是知道左右顾言无法打动门后的人了，轻轻的叹了口气：“我能教你怎么看见我，首先，你要肯定这个世界就是原来的世界，一切都没有变化。不论你看见了什么，那只是一时的。”
　　林戟顿了顿接着解释：“千万不要尝试去触碰雾，不要相信雾是真实的，雾其实是虚假的，是不存在的。”

　　前半部分赵辕实践过了，可以相信。但仔细一想就知道，就段话是自相矛盾的，虚假就不该能被触碰，能被触碰怎么能叫虚假。这种雾的存在，难道介于虚实之间？

　　林戟没有收到门内人的回复，就继续说到“你刚刚苏醒，最好的做法是回去继续睡觉，减少与雾，与现在这个世界接触的机会。”

　　“我不会离开，我会在门口等你让我进去。回去睡一觉吧。然后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林戟就像塞壬一样，诱惑着赵辕。就像胡萝卜就挂在眼前的驴，可惜赵辕是个倔驴，轻易不屈服。

　　不过赵辕真的困了，眼皮越来越沉。从远方好像传来了声音，跟门外的声音重叠了“睡吧！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的。”

　　赵辕拖着拖鞋“嗒嗒”的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其实听到林戟的声音给了他一种奇怪的安心感。明明两个人并不熟悉，更何况外面的‘人’还不一定是人。可能是出于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安慰心理吧。

　　“叮～叮～”又一天的闹钟响起来，但是不那么响亮，赵辕现在感觉前胸贴着后背，饿到了极点。刚刚醒，脑子还不那么清醒，脚踩到地的一瞬间，突然惊醒。

　　我怎么能睡得跟猪一样？大半夜被杀了都不知道，门外的人还在吗？拿起床边的菜刀，赤脚轻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面看去，这次猫眼里真的隐隐约约有了个人影，人影靠着墙，低着头，没有面容。这个‘人’真的在外面待了一夜吗？

　　赵辕拿起手机，终于要没电了，从来没有觉得手机里的电如此的难以消耗。昨天的那个笨办法，虽然蠢但是可以一试。等最后六十秒的时候，再回复对方消息。

　　没电的手机应该跟门板一样吧，可以隔绝这种未知的东西。赵辕不敢肯定，但是自己门口被一个疑似人的‘怪物’堵着。手机里一个陌生人突然发消息，还是在其他人疑似已经联系不上的情况下。

　　雾又封锁了窗户，说十面埋伏，危机四伏也没错了。所以，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雾太过怪异，‘人’身材魁梧。只有手机里的这个，好像还比较好拿捏，可以一试，等关机前的最后60s，再开始尝试。

　　怕错过窗口，赵辕握着手机一直盯着。＇您的手机电量过低，60秒后将自动关机。＇火速切进微语。同意添加好友，发送深思已久的消息：“我凭什么相信你？”不肯定也不否定，最保险的回法。

　　对方没有回文字消息，而是发了两张照片过来，一张是门口，另一张是楼道。没能仔细放大看，手机就黑屏了。但是能看得到，门外在他的镜头里，没有雾。而且有“他”自己在镜头里。

　　将手机赶紧放下，刀对着手机，无事发生，一切都是一个正常世界发生的。

　　“收到我的消息了吧。现在相信我了吗？可以开门吗？”林戟一如昨日的沉静，音色如常，没有变化，不急切。

　　时间也刚刚好是收到消息的时候。

　　手机里的‘人’跟门口的‘人’重叠了。

　　这个‘人’是目前为止，自己唯一知道的通过雾的活物。看起来有思想，不是一个傀儡，能跟自己互动。逻辑上从目前极少的交流里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能是自己饿昏了头，也可能自己已经累了，不想草木皆兵了。面对一个早死晚死的选项，赵辕很短暂的纠结了一会儿，真的打开了门。

　　“我能相信你吗？”赵辕轻声的说。还没有看清门外的样子，林戟直接冲进来抱住了赵辕，赵辕举起手中的菜刀，终究是没能挥下去。感觉到颈窝一股湿热，赵辕张了张嘴，却没有把林戟赶出去。

　　林戟放开赵辕，背过身，关上了门，顺手抹了把脸。转过身面对赵辕，盯着赵辕的眼睛坚定的回答：“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救命恩人？这就是他冒着浓雾来救我的原因吗？他正要询问详情，林戟却不等他反应。

　　开始在屋子里兜兜转转的观察。小声地自言自语：“果然如此，那接下来的计划就要改一改了。”

　　林戟镇定下来，朝着赵辕问道：“厨房在哪里啊？”赵辕，用手指了指厨房。林戟便自顾自的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准备做饭。

　　赵辕望着现在这个在自己家做饭的人，这人未免有些过于自来熟了。赵辕萌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个场景。赵辕忍不住心里想：我是真的傻了。

　　难道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可生活中多了一个人，家里却没有痕迹，这是一个颠覆性的问题。赵辕张张嘴，问题太多了，他不知从何开口。好在林戟也大概了解了赵辕现在的处境。

　　“你现在是不是对于如今的情形毫无了解？”林戟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很自然的问问题。

　　自己现在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自己了解外面最重要的窗口，但是不能完全暴露出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容易被欺骗，甚至是被放弃。

　　所以在不确定自己有什么用处的时候，至少不能让自己没用。
　　“不算，我知道我能创造出东西来。”

　　林戟锐利的眼光一下子甩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赵辕，像是在确认什么，幽幽地说到：“你？创造东西？”

　　赵辕心虚的紧，但是觉得自己现在往这个方向猜估计是确实是摸对了方向，毕竟林戟的表现说明这个事情不简单。

　　“哦。倒也没错。”林戟继续将专注放在手中的食物当中。

　　“哎，你做的也太多了吧！我剩下的食物不多了。”赵辕这才注意到他拿出来多少东西，这一下把五天缩短到两天了。

　　“你不是能创造吗？还用思考有多少食物，手一挥不就都有了。”林戟揶揄道。

　　糟糕，赵辕心理不断重复糟糕，撒一个谎时效只有三分钟，我真的是饿昏了头，撒谎撒的太没水准了。

　　赵辕不断头脑风暴，哎，对了，这么说：“创造也是有所消耗的，怎么可能凭空而来。而且依赖这种创造，万一突然没了怎么办，吃进肚子变成其他东西生病怎么办。”

　　林戟定定地看着，神情认真且庄重地说：“对，不要随意创造，不能理解的东西是不能被创造出来的，而且确实会有代价。这是你第一件要知道的事情。

　　第二件事是关于雾，最重要的事是不要去触碰雾。你应该发现了触碰雾的东西都会消失。

　　不要去理解为什么会消失。只要知道不要靠近就可以。我会帮你，让你离开这里。你的实力两天就足够了。”

　　赵辕想继续问下去，但是林戟专注在手上的食物上，给人一种我不想理你了。你自己玩去吧的感觉。

　　赵辕不知怎么开口，但是一无所知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所以赵辕还是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能了解呢？”

　　林戟不再正视赵辕，沉声回答道：“会被吞噬，了解就会被吞噬。”

　　赵辕觉得很奇怪，如果了解会被吞噬，触碰也会被吞噬的话，林戟为什么没事？

　　林戟看上去很了解雾，一切全是问题，但都与雾相关，感觉林戟不会告诉自己，但是不问出来，更难受：“你是穿过雾来到这里的吗？为什么回了我的消息？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啊？”

　　林戟顿了顿回答道：“我说过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来报恩的。收到了你的消息，我才回的。有关雾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我会帮你离开的。”

　　他回答了后两个问题，却忽略了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吗？赵辕张了张嘴，又想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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