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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角酒店疑云
飞机降落在仰光国际机场时,热带雨季的湿气瞬间黏上了皮肤。
俞至第一个走下舷梯,黑色短袖下精悍的手臂线条在潮湿空气里像上了层釉。他眯眼看了看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回头对身后说:“简报上说,来接我们的人叫吴梭,本地禁毒署的联络官。”
沈未殊跟在他身后,已经换掉了在香港那身检察官套装。她现在穿着亚麻衬衫和卡其长裤,长发束成低马尾,戴一副茶色墨镜,肩上挎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帆布相机包——里面装的不是相机,而是便携式扫描仪和加密通讯器。
“吴梭可靠吗?”她低声问。
“周医生介绍的。”简崎最后一个走下飞机,白衬衫依然一丝不苟,仿佛这里的湿热与他无关,“他在缅甸医疗援助项目工作了三年,和本地警方有合作。他说吴梭的弟弟去年死于毒品过量,所以对毒贩恨之入骨。”
接机口,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举着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中文“俞先生”。他穿着本地特色的笼基(筒裙),上身是皱巴巴的短袖衬衫,看起来和普通司机没什么两样。
“吴梭?”俞至上前。
男人用力点头,露出一口被槟榔染红的牙:“俞警官,车在外面。周医生都安排好了。”
车子是辆老款丰田越野,空调嘶嘶地吐着不凉的风。驶出机场后,吴梭用生硬的中文说:“周医生说,你们不能住官方安排的酒店。林国栋在缅甸的眼线很多,禁毒署里也有他的人。”
“那住哪里?”
“翡翠宫。”吴梭说,“中国人开的赌场酒店,在郊区。那里鱼龙混杂,反而不容易被盯上。周医生已经订好了房间,用的是假身份。”
俞至看向简崎:“周医生连这个都安排好了?”
简崎看着窗外飞逝的棕榈树,侧脸线条绷得很紧:“他总爱多管闲事。”
“我看是关心你吧。”沈未殊难得开了句玩笑。
简崎没接话。
翡翠宫酒店比想象中更夸张——一栋金色玻璃幕墙的二十层建筑,在仰光郊区的荒地里拔地而起,像一只奢华的怪物。门口停着各式豪车,穿制服的保安腰间鼓鼓囊囊,明显配了枪。
“这里合法吗?”沈未殊皱眉。
“在缅甸,赌场理论上不合法。”吴梭停好车,“但翡翠宫的老板有军方背景,所以……你懂的。”
前台是个浓妆艳抹的华人女孩,瞥了眼他们的护照(伪造的),懒洋洋地递出三张房卡:“1808、1809、1810,顶层。电梯在左边。”
电梯里贴着俗气的金色壁纸,镜面反射出三个人各怀心事的脸。
“我住1808。”俞至说,“沈检1809,简律师1810。各自检查房间,半小时后1808集合,制定下一步计划。”
房间比想象中豪华。1810是套房,客厅大得可以打羽毛球,一整面落地窗对着远处的伊洛瓦底江。简崎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房间。
他蹲下身,用手指抹过电视柜边缘——没有灰尘。新打扫的。床头柜的缝隙,窗帘的褶皱,浴室镜子的背面……专业得不像普通住客。
最后他在空调出风口的格栅里,摸到了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装置。
窃听器。
简崎盯着手心里那个小东西,眼神冷了下来。他没有拆掉它,而是起身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响了三声,接通。
“房间里有东西。”他对着话筒说,声音平静。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然后是周霖限一贯冷静低沉的嗓音:“几个?”
“目前发现一个,在空调口。可能还有更多。”
“别拆。将计就计。”周霖限说,“翡翠宫的老板姓魏,福建人,和林国栋有生意往来。你们一到他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安排我们住这里?”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周霖限顿了顿,“而且,魏老板的私人医生,是我在无国界医生组织时的同事。他欠我个人情。”
简崎捏了捏眉心:“你到底有多少‘人情’在全世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够你用的。”
“我不需要——”
“需要。”周霖限打断他,“简崎,这不是香港。在这里,法律文书救不了你的命。你得学会用别的方式活下来。”
沉默在电话里蔓延了五秒。
“你还在迪拜?”简崎问。
“刚落地曼谷。林国栋在迪拜被扣了,但他的副手已经收到风声,正在转移缅甸的制毒点。我通过医疗物资渠道查到了几个可能的位置,晚点发给你。”
“为什么要帮我?”简崎突然问,“我们不是……朋友。”
这次沉默更长。
“简崎。”周霖限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有些事,等你活着回来,我再告诉你。”
电话挂断了。
简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热带暴雨正在酝酿,乌云压得很低,江面泛着铅灰色的光。
他想起十五年前,周家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想起母亲葬礼那天,周霖限偷偷跑到简家后院,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说:“吃了就不苦了。”
然后就是十年的疏远,五年的对立。医学院和法学院,手术刀和法律文书,救人和定罪。他们走上了两条看似平行的路,却又总在某个点诡异交叉。
门铃响了。
简崎收起思绪,打开门。沈未殊站在外面,已经换了身装扮——黑色吊带裙,高跟鞋,长发披散下来,脸上化了妆。她从清秀的古典美人,瞬间变成了夜店女王。
“怎么样?”她转了个圈。
“认不出来。”简崎评价,“但会不会太显眼?”
“要的就是显眼。”俞至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也换了身花衬衫和沙滩裤,戴了副夸张的墨镜,“我们是‘来赌钱的中国富商’,不是吗?吴梭在楼下赌场等我们,他说那里是情报集散地。”
“我需要做什么?”简崎问。
“你扮演律师。”俞至递给他一个文件夹,“这里面是你的假身份——为富商处理跨境资产的律师。你的任务是在赌场里接触那些‘中间人’,看看能不能套出制毒点的消息。”
“沈检呢?”
“我扮演你的‘女伴’。”沈未殊自然地挽住简崎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说,“别紧张,简律师。演戏而已。”
简崎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放松下来:“走吧。”
翡翠宫的赌场在负一层,需要穿过一条铺着红地毯的漫长走廊。空气里混合着烟味、香水味和金钱的味道。老虎机的电子音和轮盘赌的欢呼声混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声浪。
吴梭已经在二十一点桌边等他们。他换上了西装,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本地商人。
“魏老板在VIP室。”他低声说,“他听说来了中国客人,想见见。”
“这么快?”俞至皱眉。
“这里没有秘密。”吴梭说,“跟我来。”
VIP室在赌场最深处,厚重的实木门后是另一个世界。这里安静得多,只有几张牌桌,客人寥寥无几,但每个都衣着不俗。最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光头,金丝眼镜,手里夹着雪茄。
“魏老板。”吴梭恭敬地弯腰。
魏老板抬起眼皮,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简崎脸上:“简律师?听说你是做跨境资产的。”
“偶尔。”简崎在他对面坐下,姿态放松,“主要帮客户处理一些……敏感的业务。”
“敏感?”魏老板笑了,露出两颗金牙,“我喜欢敏感。在缅甸做生意,不够敏感的人,都死了。”
牌局开始了。玩的是□□,筹码面额大得吓人。简崎玩得很谨慎,输赢不大。沈未殊靠在他身边,偶尔娇笑着喂他一颗葡萄,演技无可挑剔。
“听说魏老板在缅北有矿场?”简崎在第三轮发牌时,状似无意地问。
魏老板的手顿了顿:“消息挺灵通。”
“做我们这行,消息不灵通不行。”简崎推出一摞筹码,“我有个客户,想投资矿场,但最近听说缅北不太平。有些矿场……好像不只是挖矿?”
魏老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
“简律师,你这个人有意思。”他抽了口雪茄,“矿场嘛,当然是挖矿。不过缅北那地方,你也知道,什么都挖得出来。矿石,翡翠,有时候……还能挖出点别的。”
“比如?”
“比如让人开心的东西。”魏老板意味深长地说,“简律师有兴趣?我倒是可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他专门做‘特种矿产’进出口,生意做得很大。”
“多大?”
“大到……”魏老板压低声音,“需要经常清理库存。最近就有一批货要出,但原来的仓库出了点问题,正在找新地方。”
简崎的心脏跳快了一拍。但他脸上依然平静:“那正好。我客户资金充足,正愁找不到好项目。”
“明天下午三点。”魏老板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打这个电话,说魏老板介绍的。他会安排你们见面。”
“地点?”
“到时候会告诉你。”魏老板站起身,拍了拍简崎的肩膀,“年轻人,在缅甸做生意,知道得太多,死得也快。把握好分寸。”
他走了,留下满室雪茄的烟雾。
俞至从另一张牌桌走过来,低声问:“怎么样?”
“有戏。”简崎收起名片,“明天可能能接触到核心运输线的人。”
“但很危险。”沈未殊说,“他刚才的话是警告。”
“本来就是玩命的事。”俞至看了看表,“先回房间。吴梭说晚上赌场有‘特别节目’,可能会有更多线索。”
回到十八层时,走廊里很安静。沈未殊在1809门口停下,突然说:“我去趟酒吧。看看有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注意安全。”俞至说,“随时保持通讯。”
“知道。”
酒店酒吧在顶层,是个露天泳池吧。夜晚的热带风吹过来,带着茉莉花的香味。沈未殊选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杯苏打水,看似悠闲地翻着杂志,眼睛却扫过每一个客人。
她的目光很快被吧台边的一个女人吸引了。
那个女人背对着她,长发及腰,穿着简单的白色亚麻长裙,肩颈线条优美得像天鹅。她正在和一个白人老头聊天,笑声清脆,手里端着杯莫吉托。
但沈未殊注意到,她的手指在酒杯边缘有规律地轻敲——摩斯密码。
她在传递信息。
沈未殊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向洗手间。经过女人身边时,她故意绊了一下,手里的苏打水洒在了女人裙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沈未殊连忙道歉,抽出纸巾要帮她擦。
女人转过身。
沈未殊第一次看清她的脸——狐系美人。眼角微挑,鼻梁高挺,嘴唇丰润,明明没怎么化妆,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深潭,藏着很多东西。
“没关系。”女人的中文带着点软糯的南方口音,“我自己来就好。”
“真的不好意思,我赔你干洗费——”
“不用。”女人笑了,笑容里带着某种沈未殊看不懂的东西,“如果你真想赔,请我喝杯酒吧。我刚打发走一个讨厌的老头,正好无聊。”
两人重新坐下。女人点了杯金汤力,自我介绍:“我叫萧雅,旅行记者。来缅甸拍风土人情。”
“陈薇。”沈未殊用了假名,“跟男朋友来赌钱,他输光了,在房间生闷气呢。”
“赌场害人啊。”萧雅晃着酒杯,“不过翡翠宫最害人的不是赌场。”
“那是什么?”
萧雅凑近了些,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水味:“是地下室。”
沈未殊的心跳漏了一拍。
“地下室怎么了?”
“我前几天想拍点酒店内部的照片,误打误撞进了员工通道。”萧雅压低声音,“地下室有三层,B1是普通仓库,B2是赌场的金库,B3……”她顿了顿,“门口有持枪保安把守,还有虹膜识别锁。我从通风管道往里看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不是钱,不是毒品。”萧雅的眼神变得锐利,“是服务器。一整层楼的服务器,指示灯闪得像银河。还有十几个技术员在维护。”
沈未殊的脑子飞速运转。赌场需要那么多服务器做什么?除非……
“数据存储。”她脱口而出。
“或者数据处理。”萧雅说,“我偷拍了几张照片,但不敢打草惊蛇。本来打算明天就离开,把照片交给——”她突然停住,警惕地看着沈未殊,“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沈未殊知道时机到了。她放下伪装,直视萧雅的眼睛:“我叫沈未殊,香港特别行政区检察院检察官。来缅甸调查跨国贩毒集团。”
萧雅的表情凝固了。她的手慢慢移向放在椅子上的挎包——那里可能有武器。
“别紧张。”沈未殊压低声音,“我可以证明身份。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漫长的三秒对视。
然后萧雅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肩并肩站着,笑得灿烂。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萧宇、萧然,2014年于云南禁毒总队。
“我哥哥。”萧雅的声音有些哑,“两个都是缉毒警。一个死在金三角,一个死在边境线。我本来也想考警校,但视力不合格。所以当了记者,用另一种方式做他们没做完的事。”
沈未殊看着照片上那两张年轻的脸,喉咙发紧。
“我这次来缅甸,表面是拍风土人情,其实是追踪一条线索。”萧雅收起照片,“两个月前,中缅联合扫毒行动端掉了一个制毒点,但核心数据和客户名单不翼而飞。我怀疑,数据被转移到了这里——翡翠宫的地下室。”
“所以你也在调查?”
“调查两个月了。”萧雅苦笑,“差点被发现了三次。昨天保安开始查房,我怀疑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沈未殊握住她的手:“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萧雅的手很凉,但掌心有薄茧——那是常年拿相机留下的。
“沈检察官,地下室那些服务器,很可能存储着整个东南亚毒网的客户数据、交易记录、运输路线。如果拿到它,能端掉半个金三角。”
“但我们得先活着拿到它。”沈未殊说,“我这次来还有另一个任务——找到国盛集团在缅甸的制毒点。这两件事可能有联系。”
萧雅的眼睛亮了:“国盛集团?那个香港企业?”
“你知道?”
“太知道了。”萧雅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你看。这是我在缅北拍的,表面是矿场,但周围戒备森严,有化学废料排放。这是运输车队的车牌,我追踪过,最终目的地是翡翠宫的货运码头。”
照片一张张滑过,拼凑出一个庞大的网络。矿场制毒,翡翠宫洗钱和数据存储,国盛集团提供资金和庇护。
“完美闭环。”沈未殊深吸一口气,“我们需要进地下室。”
“虹膜锁怎么办?”
“我有个朋友,可能能搞定。”沈未殊想到周霖限说的那个“私人医生同事”,“但需要时间。”
“那就明天。”萧雅说,“明天晚上,翡翠宫有个月度拍卖会,全酒店的人都会集中在一楼宴会厅。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拍卖会?”
“表面上拍卖艺术品,实际上什么都卖。”萧雅冷笑,“情报、护照、甚至人命。魏老板的主业不是赌场,是中介。”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第二天下午再碰头。沈未殊回到房间时,已经凌晨一点。
她刚关上门,就听见隔壁1808传来轻微的争执声。
是简崎和俞至。
“……太冒险了!”俞至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依然能听出怒火。
“这是最快的办法。”简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魏老板已经上钩了,明天就能接触到运输线的人。错过这个机会,林国栋的副手会把所有痕迹都抹掉。”
“但你的安全怎么办?周医生特意交代——”
“别跟我提他。”简崎打断,“这是我的任务,我自己负责。”
沈未殊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1808的门。
开门的是俞至,脸色铁青。简崎站在窗边,背对着门,肩线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我听到声音。”沈未殊走进来,“怎么了?”
“简律师明天要单独去见魏老板介绍的人。”俞至说,“地点不定,时间不定,连吴梭都不能跟。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有准备。”简崎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黑色装置,“定位器和窃听器二合一,周医生给的。你们可以远程监听,如果有危险,再介入。”
“如果对方直接杀了你呢?”俞至问,“在缅甸,失踪个把外国人,连新闻都不会上。”
简崎沉默了。
“我跟你去。”沈未殊突然说。
两人同时看向她。
“我有卧底经验,而且……”她顿了顿,“我刚才在酒吧遇到了一个人。战地记者,萧雅。她也在调查翡翠宫,已经潜伏两个月了。她提供了关键线索——地下室有服务器,存储着整个毒网的数据。”
她把和萧雅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俞至听完,表情更凝重了:“所以现在有两个目标:制毒点,和数据服务器。我们人手不够。”
“萧雅可以信任。”沈未殊说,“她两个哥哥都是缉毒警,牺牲了。她比我们更想端掉这个网络。”
“那就分工。”简崎说,“明天我去见运输线的人,套出制毒点的位置。沈检和萧雅想办法进地下室,拿到数据。俞警官和吴梭在外围接应。”
“太分散了。”俞至摇头,“一旦出事,互相救都来不及。”
“那就赌一把。”简崎看着窗外,“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周霖限发来的加密邮件,附件是一张地图,标红了三个地点。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三个可能位置。B方案已启动。保重。”
简崎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收起手机。
“明天下午三点。”他说,“按计划行动。”
没有人再反对。
凌晨两点,沈未殊回到自己房间。她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手机里存着萧雅发来的几张照片——地下室入口、保安排班表、通风管道示意图。
还有一张萧雅的自拍。她站在翡翠宫顶楼,背后是仰光的万家灯火,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对着镜头笑,眼角眉梢都是明媚,可眼底深处,藏着化不开的悲伤。
沈未殊看了那张照片很久,最后存进了加密相册。
窗外,热带暴雨终于落下。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远处伊洛瓦底江的江面,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灰白。
而在楼下赌场,金钱的游戏还在继续。筹码碰撞的声音,轮盘转动的嗡鸣,老虎机的电子音乐,混合成这个夜晚的背景音。
翡翠宫的金色外墙在雨夜里依然耀眼,像一只蛰伏的巨兽,张开嘴,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明天,他们就要走进那张嘴里。
要么撕开它的喉咙,要么被它吞噬。
没有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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