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猫吸狗不如吸他运气

　　第三章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侧脸上，那清爽俊朗的眉眼，和周围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反差萌。

　　魏倪瞬间心虚，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

　　旁边的周尧懒洋洋地靠在墙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说你人长得倒是能看，可惜审美天赋点可能当初加点的时候手滑，全点到兽医技能树上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审美虽然感人至深，运气倒是好得邪门。”周尧耸耸肩，转向陈西春和魏倪，开始如数家珍，“远的咱不提，就说这诊所，这地段，这面积，租金便宜得跟做慈善似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房东王奶奶的宝贝波斯猫爬到树上不敢下来，他刚好路过，蹭蹭蹭爬上去给抱下来了。老太太一看，哎呦这小伙子又帅心眼又好，非得用友情价租给他，拦都拦不住。”

　　梁昼沉试图解释：“是王奶奶人好，而且租金也是市场价，没有很低……”

　　“得了吧。”周尧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爆料，“还有，他大学时，有回赶着上课，路边看见个老爷子脸色不对，扶着树快晕了。他过去一看，低血糖，赶紧给塞了颗糖，扶着去了校医院。结果你猜怎么着？老爷子是咱市小动物保护协会的荣誉会长，退休的老教授。店里的资格证就是人给办下来的。”

　　周尧越说越起劲：“前阵子这都快倒闭了，结果突然有个几十万粉丝的宠物博主带着她的布偶猫来看病，一下来了几单客户。来了才发现，那博主的猫，就是他之前晚上跑步，在小区花坛里帮忙逮住的那只。他这逆天体质，就应该乖乖在门口做个吉祥物，瞎搞什么自媒体。发发自拍也成啊。

　　魏倪听完，眼睛都瞪大了。
　　这哪里是“有点好运”，这简直是行走的“人间祥瑞”！

　　她严重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都被他给吸走了？？

　　陈西春也听得看梁昼沉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梁医生，你这运气……是去庙里开过光吧？”

　　梁昼沉无奈地耸肩，“没有那么夸张，我拍视频效果就不太好，可能那个不太适合我。”

　　不适合他？那么.....

　　魏倪的心脏猛地一跳，暗自攥了攥汗湿的手心。

　　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

　　“那个……不适合的话，”她开口，成功把几道目光拉回自己身上。她看向梁昼沉，决定跳过无意义的铺垫：“你看我怎么样？”

　　梁昼沉眨眨眼，有点没跟上这跳跃的节奏：“嗯？”

　　“我，A大美院，马上毕业。”魏倪语速平稳，“插画专业，辅修过视觉传达。平面设计、基础视频剪辑、后期调色，都算……略有心得。”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看似客观实则杀伤力极强的，“至少，理论上，比Goldie会构图。”

　　空气安静了一秒。

　　陈西春瞬间跟团：“何止是略有心得，倪倪当年可是我们系卷王之一，作业被当成范本贴墙上的那种！”

　　魏倪被夸得耳根发烫，但话头已经递出，她顺势接上：“所以，梁医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的视频号、店铺视觉这些，我可以试试帮忙优化。就当……”她找了个听起来最顺理成章的理由，“报答你昨天的路见不平，以及今天对我家吨吨的人道主义援助。”

　　说完，还朝航空箱方向抬了抬下巴。

　　梁昼沉听得很认真，浓黑的眉毛微微挑起，露出思索的表情。几秒后，他诚实地说：“但是，我还没……嗯，还没预算请专业的人做这些。” 他指了指周围，笑容有点不好意思。

　　“……” 魏倪卡壳了半秒。
　　钱？她根本没想过钱！她的核心诉求根本不是这个！

　　陈西春的雷达立刻启动，咳嗽一声，无缝衔接：“谈钱多伤感情！我们倪倪要的报酬很特别的，不费你一分钱！”

　　“主要吧，她最近在闭关修炼一份绝世大作，Deadline近在眼前。可惜修炼洞府她租的房子天天漏水，实在影响她飞升。所以……”

　　魏倪立刻心领神会：“所以，我就想问问，能不能在你这里不忙的时候，借个安静的角落待一会。我保证自带干粮，安静如鸡，绝不扰民，还能兼职帮你看着Goldie。”
　　她指了指刚刚完成滑跪壮举、此刻正一脸无辜舔爪子的金毛。

　　话音刚落，魏倪就觉得自己这理由找得……真是漏洞百出。她屏住呼吸，准备迎接对方“你这借口还能更敷衍一点吗”的眼神。

　　“.......”

　　梁昼沉看着魏倪一路红到了脖颈，甚至透过浅灰色卫衣的领口，都能瞥见锁骨上方那片蔓延开的淡淡粉色。她垂着眼，像一只误入陌生领地、竖起全身绒毛却又强装镇定的猫。

　　几秒钟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不是社交场合那种礼貌疏离的微笑，也不是尴尬无奈的苦笑，而是很明朗发自内心的笑意。

　　“行啊。”他说，爽朗得没有一丝犹豫。

　　“啊？”魏倪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就这么答应了？

　　—

　　“这里白天病人不多，大部分预约都在下午。”梁昼沉推开里面一间空房间的门。

　　房间不大，但有一扇明亮的窗户，连着后面能看到绿意的小院子，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来。

　　“如果你不介意环境简陋，可以随时过来。我周末会去流浪动物基地不在，你拿备用钥匙来就好。不过你也知道，有时候Goldie可能会有点吵。他就这德行，一高兴就管不住自己。”

　　Goldie仿佛听懂了，立刻从梁昼沉脚边溜过来，把毛茸茸的大脑袋塞进魏倪垂着的手心里，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她，尾巴小幅度却飞快地摇动，像在拼命保证：“我会乖的，真的！”

　　魏倪的手心被它暖烘烘的皮毛熨帖着，她下意识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Goldie立刻眯起眼，发出更响亮的呼噜声。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梁昼沉也低头看着Goldie，嘴角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伸手揉了揉金毛的头顶。

　　魏倪的心脏像是被Goldie那毛茸茸的尾巴尖轻轻扫过，痒痒的，又有点慌。

　　“然后你可能要收拾一下，”梁昼沉直起身，指了指房间角落堆着的几个纸箱和杂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平常我用来堆东西，有点乱……你别嫌弃。”

　　“这个都没事。”魏倪小声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贴着蠢萌狗爪贴纸的手机。“我可以先看看你的视频吗？就是你已经发在平台上的那些？”

　　梁昼沉明显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啊……你说那些啊。”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解锁，指尖划拉几下，递了过来，语气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诚实：“拍得挺烂的。你看完别笑我就行。”

　　旁边一直抱着手机打游戏的周尧头也不抬地插嘴，声音懒洋洋的：“妹妹，友情提示，现在点击退出还来得及。那玩意儿，看多了伤眼。”

　　“……？”魏倪疑惑地看了周尧一眼，有……这么夸张吗？

　　梁昼沉冲周尧做了个“少废话”的表情，把手机又往魏倪面前递了递：“看吧看吧，反正就是这样了。”

　　魏倪接过还有点温热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名叫“Goldie的日常”的账号主页。

　　粉丝数：102。作品数：18。最新更新：两周前。

　　她点开第一个视频。标题：《Goldie的日常——吃饭篇》。

　　画面是典型的手机竖屏直拍，角度谜之俯视狗盆，Goldie激动的大脑袋占据了绝大部分屏幕，几乎看不到食物。

　　背景音是Goldie响亮的吧唧声，夹杂着梁昼沉画外音含糊的劝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没有剪辑，没有配乐，没有字幕，配上一朵大红花的特效，时长1分23秒。一共两条评论。
　　一条是：博主手能别抖吗？
　　另一条是梁昼沉的回复：好的（附带一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

　　再下一个：《诊所日常消毒》。镜头先是呆呆地对着一瓶消毒液拍了十秒，然后才转向正在认真擦拭台面的梁昼沉。背景音乐是音量开得很大的老式钢琴曲，不知道以为是上世纪的古董剧。

　　一个接一个视频看下去，内容其实都很实在，能真切地感受到梁昼沉是真心想分享有用的宠物护理知识。

　　但光线要么太暗要么过曝、构图随心所欲、背景杂音丰富、剪辑基本不存在、配乐更是凭心情添加。

　　旁边假装看注意事项单的陈西春，已经憋笑憋得把单子边缘捏得皱巴巴，肩膀抖个不停。

　　梁昼沉看着魏倪一个接一个地看完视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抱歉啊，我确实不太会弄这些。总想着记录一下，但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拍得也挺随意的。”

　　魏倪抬起头，把手机递还给他。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也在梁昼沉专注看着她的眼睛裡洒入点点光亮。

　　她看着他那双带着些许尴尬、却依然清澈坦荡的眼睛。

　　“不会啊。”

　　梁昼沉怔住了，睫毛微微颤动。

　　“其实，”魏倪视线微微偏开一点，落在凑过来的Goldie身上，“我觉得很可爱。”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而且，这种风格很特别，很真实。不用去和别人比剪辑、比运镜，我们……你可以就做你自己这样。分享真正有用的东西，记录真实的Goldie和诊所日常。这种真诚，在这个赛道里，反而会吸引到喜欢它的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

　　陈西春已经忘了掩饰，嘴巴微微张着，看看原本只是来蹭运势结果变得一脸认真的魏倪，又看看愣在原地、眼睛却越来越亮的梁昼沉。

　　这两人什么情况。

　　梁昼沉也迟迟没说话。

　　他经营这个诊所，拍这些视频，只是想分享，想记录。被人说“土”、说“不专业”，他笑笑就过了，但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地看着他，对他说“可爱”，说“真实”，说“这样就好”。

　　“谢谢你。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这些视频好像也没那么丢人了。” 他笑着揉了揉凑热闹的Goldie，“听到没，姐姐夸我们呢！”

　　Goldie响亮地“汪”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了，又把脑袋往魏倪手底下钻。

　　魏倪被它蹭得手心发痒，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指尖陷入它厚实柔软的毛发里轻轻抓挠。

　　“不过，要改进的地方也确实不少。比如视频的封面和标题可以更统一、现在的太随意了，很难被算法推荐。还有拍摄的时候，其实可以固定几个简单的机位，不用一直手持追着拍，那样画面会稳很多，你也能更专注于内容本身……”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手指无意识地比划着，试图更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梁昼沉听得很专注，也自然而然地微微低下头，凑近了些

　　“……光线也很重要，你看这个视频里，”魏倪点开他手机里一个视频，想指给他看具体问题所在。她完全沉浸在了思路里，忘了两人之间已经缩短的距离。

　　就在这时，梁昼沉为了看清屏幕，也下意识地又往前凑了一点点。

　　“这里，如果当时能把窗帘拉开一点，或者简单打个——”

　　魏倪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额头，不偏不倚，轻轻撞上了梁昼沉的额头。

　　很轻的一声闷响。

　　并不疼，但那种猝不及防的、温热的触碰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相贴的皮肤。

　　两人同时僵住了。

　　Goldie不明所以，仰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出疑惑的：“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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