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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蓝血
苏晓晨被绑架了,被肖仪的丈夫绑架了。
狗血的豪门争遗产戏码,肖仪那个白面团一样的小娇夫,不满肖仪要把遗产分给苏晓晨,所以不知道做了怎样的谋划,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不见人影,今天上午,就在肖仪等苏晓晨等的不耐烦时,他发来了勒索短信:
“苏晓晨在我手里,打五千万到我账户。我拿到钱顺利离开,苏晓晨就会按时出现在医院,否则,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你就乖乖等死吧!”
肖仪气疯了,狂打几十通电话给他,他不接,她就发信息不停地辱骂。她笃定小娇夫没什么地方好藏,于是纠集了一大批人,打算把江林市翻过来找,发誓找回来之后一定要打死这个王八蛋。
但她很快就老实了。
苟秘书说,肖仪收到一个包裹,里面装着苏晓晨的钥匙串,她看到这东西不知怎的突然就老实了,当真立刻给小娇夫的个人账户转了五千万,转完了钱才又咬牙切齿地说,等苏晓晨回来了,一定要把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
可是,苏晓晨没有回来。
肖仪憋屈也受了,倒霉也认了,钱也给了,可苏晓晨却没有回来。
直到半夜时分,一直装死的小娇夫才突然发来一条短信:
“感谢。苏晓晨在他养母家,去找吧。”
苟秘书几乎是被肖仪发射过来,结果苏晓晨没找见,反倒和警察碰了个正着。
而在发完那条消息后,小娇夫关机,失踪,拿了钱,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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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康康,男,25岁,加拿大某医科大学学生。一年前在酒吧兼职偶遇肖仪,之后果断放弃学业,入赘了肖家。
“两个月前,肖仪被确诊为晚期淋巴癌,生命垂危。因为她没有专门立过遗嘱,也没有其他还在世的亲人,所以一旦去世,她名下的全部财产就将归路康康一人所有。
“路康康应该是挺高兴的,可是肖仪突然提出回国,一回来就去找了她的亲生儿子苏晓晨,说要把遗产分一部分给他。这个‘一部分’没说是多少,在路康康看来,苏晓晨的出现很有可能使他到手的遗产数目大打折扣,所以肖仪认为路康康就是因为这个,才动了绑架的念头。”
市局刑侦队会议室里,姜若何听着言欢汇报,听到这里不禁质疑:“他跟肖仪勒索五千万,可五千万只占肖仪总资产的百分之一不到,就算肖仪只在遗产里边洒一滴汤出来给他,恐怕也不止这个数。”
言欢猜测:“可能是因为路康康没见过世面吧。他父母没得早,之前一直是靠助学金、打工和政府补助生活,一个月生活费只有几百块,五千万已经是他概念里的天价了。”
姜若何凝神不语。
这时图侦进来:“姜队,查到路康康的行动轨迹了。他13号晚上八点从康圣医院出发,直接就去了丰禾社区,和苏晓晨一样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当然,像藏在平板车、电三轮一类的小型车里偷混出来的情况也有可能。”
言欢:“那种小型车藏一个人还行,两个人哪挤得下?”
图侦点头:“所以我才说他们进了丰禾社区之后就没出来,只可惜丰禾社区里面没有监控覆盖。”
言欢灵光一闪:“老大,你说会不会是灯下黑,路康康就在丰禾社区里面躲风头呢?丰禾社区地方大,房屋密集,流动人口多,成分复杂,很适合隐蔽,他要是跟咱们捉迷藏,咱们还真够呛能把他揪出来。”
姜若何断然否定:“不会。苟秘书说过,肖仪在钱的事情上对这小丈夫管得很紧,路康康出走的时候,兜里的钱不超过一百块,搞不好这阵风头还没过去,他先把自己饿死了。”
图侦有些意外:“这哥们这么惨啊?从康圣医院打车到丰禾社区,怎么也要八十块钱起步,那他岂不是兜里就剩十几块碎银了?”
姜若何听了这话,立时警觉:“你说路康康是打车去的?”
“对呀,”图侦抱过电脑,“你看,这个穿满身条纹,像个虎皮蛋糕一样的人就是路康康,他从康圣医院大门出来,右转步行了一百来米,然后招手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丰禾社区,最后在社区出入口处下了车,步行离开了监控范围。”
姜若何抱臂思忖,片刻后喃喃道:“奇怪。”
言欢:“老大,你指的是?”
姜若何拉过一块白板,边说边写。
“我们来模拟一下路康康实施绑架的全过程。首先,他是在10月13号晚上进入丰禾社区的,而苏晓晨是在昨天,也就是10月15号早上遭遇了绑架。那么第一个问题来了,这中间相差的三十多个小时,路康康人在哪里?
“第二,苏晓晨是一名成年男性,身量与路康康相当,要制服他,路康康大概率会使出一些手段让他晕厥,例如电击、击打头部等。这也就引出第二个问题:之后他要怎么转移苏晓晨?
“根据苟秘书的证词,案发的时间我们基本可以锁定在苏晓晨买菜回家后的一小时之内,青天白日,人来人往的,路康康不可能扛着苏晓晨到处跑,要实施绑架,他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交通工具,可是他竟然是打车去的,哪个绑匪绑架人质用公共交通?
“退一万步讲,他现在真的还埋伏在丰禾社区里面,搞晕了苏晓晨之后就近关押了,可丰禾社区本来就是个人堆,被看见的风险还是很大,他再不济,也总要有个大行李箱一类转移人质的工具,可是你们看监控视频,他两手空空,衣服上那几个口袋恐怕连一截像样的绳索都装不下。”
言欢:“绳索和行李箱都是居家常备,也许路康康想在苏晓晨家就地取材呢?”
姜若何:“常备不代表必备,一个准备实施犯罪的人,怎么会做这么不确定的事?”
言欢想想也对。
“还有第三个问题吗?”言欢问。
姜若何:“有。”
她直视言欢:“方才你汇报的时候说过,路康康不是本地人,这次陪肖仪回国,是他第一次来江林市,对不对?”
“对,他老家是南方外省的。”
“第三个问题就在这,”姜若何在白板上刷刷地写起来,“他打算在哪儿关押苏晓晨?”
“丰禾社区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私搭乱建严重,几乎没有横平竖直的道路,地图都不画这里,不是地头蛇,谁进去都得丢。路康康眼睛不认路,兜里不揣钱,自己租个房子都费劲,怎么关押苏晓晨?
“综上,我觉得凭路康康一个人,完全不可能做成这桩绑架案,他背后一定还有同谋。既然现在找不到路康康,那就查他的社会关系,连同他老婆肖仪身边的人一块查,有谁最近和路康康来往密切的,一律列为重点对象!”
“是!”
这边前脚安排完,后脚技术科就来了消息:“姜队,我们按照你的要求追踪了路康康的手机定位,他的手机目前处于关机状态,最后一次有信号是在今天的零点二十三分。”
言欢立刻反应过来:“是他发‘晓晨在他养母家’那条短信的时间!”
姜若何:“位置?”
“位置是在江林码头附近。”
言欢咋呼道:“这孙子是要跑——不对,他已经跑了!”
图侦疑惑:“那苏晓晨到底哪儿去了?”
姜若何微微怔住,手中的白板笔一下滑落到地上。
不对,不对。
她刚刚还坚信自己的猜测没什么纰漏,可“江林码头”这个线索一出现,她忽然觉得很不舒服。
刚才的推理一定有哪里出问题了。
路康康实施绑架,钱到手之后不管人质了,直奔码头开溜,溜之前发个虚假信息,调戏一下当事人,有什么不对吗?
刚才她推理的方向是路康康有帮凶,因为他一个人完不成这一整套流程,他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去绑架的。
那有没有可能……路康康真的就不是去绑架的呢?
苏晓晨家冰箱里的东西为什么会被拿出来,放进冰箱里的那一块东西又是什么?
苏晓晨为什么进了丰禾社区之后就没再出来,小型车辆装不下两个人,但装一个人是没问题的!
她心里一凛,抄起手机打给副队长万里:“你还在苏晓晨家吗?”
万里:“搞定了呀,在回去的路上了,你弟弟我那可是……”
“回去!”姜若何命令,“立刻回去一趟!”
万里双手一拧,方向盘操控着整辆车一个大扭头。
“万里,现场勘查有收获吗?”
万里收敛神色,认真回答:“收获不大。苏晓晨家厨房、卧室这些地方都有一家三口的足迹和指纹,可客厅却一干二净,应该是歹徒只在客厅逗留过,并在离开前清理了自己来过的痕迹。”
“有发现血迹吗?”
“没有,我现在回去测。 ”
万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案发现场,按照姜若何的指示,在整个客厅喷洒了鲁米诺试剂。
大门紧闭,窗帘拉合,手按在电灯开关上,“啪”的一声,声起光灭,地面霎时间泛起一片幽蓝的湖泊。
从客厅中央出发,向着大门和窗下蔓延,如同一滩毒液。
再之后,万里对现场进行了复勘,最终在地板革和墙角的夹缝里,发现了一条极细小的血迹。
姜若何在电话里听完万里的汇报,绷着脸将手机扣在桌面上。
“我们被路康康耍了。”
言欢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从头到尾都在撒谎,绑架只是个障眼法,之所以对外说绑架了苏晓晨,一是为了要钱,二是为了拖住肖仪,给自己逃跑争取时间。我们查他的动向,发现他一点都不像去绑架的,那是因为他去丰禾社区本来就不是为了绑架——他是去杀苏晓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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