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口

　　下午三点左右，苏清然已经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了，这两天升温，盖被热，吹风凉，天气也不阴不晴，令人烦躁。

　　昨晚“宋”莫名发了条消息，让三人把父母都拉进了群里，然后发了今天下午的任务。

　　苏清然等了一上午，百无聊赖地听着助眠音频，脑袋昏沉，越想睡越睡不着，索性靠在床头，翻看大半天没更新的群消息……

　　昨晚11点左右，“宋”发了条的消息:明天晚上7点，在宴和酒楼38层清辉阁包间用餐，着装尽量得体，若迟到则视为自动放弃入职，收到请回。

　　门口苏洐安礼貌地在门外按了下门铃，又敲了敲门：“清然，开门。”

　　“自己开门”苏清然瞥了门口一眼，自言自语道。

　　对方好似听到了她的自语一般，沉默了几秒，直接输入密码。

　　苏清然玩着手机，一阵皮鞋声碾过，肚子上多了一份礼服的重量：“试试还能穿上吗？你们的以后的大领导今天都在，别迟到了。”

　　孙佳妮卧室，老式木窗外阳光若有似无，窗台上放着一小盆多肉，安静老小区里，学生打球的声音都显得很清晰。

　　孙佳妮坐在书桌前，对着小镜子画眼线，两旁都是打开的化妆品，沾了散粉的粉扑随意放在眼影盘盖里，桌上到处都是粉尘。

　　她直起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近的时候还好，离远了看，眼线又变成了歪歪扭扭的了。

　　孙佳妮烦躁地啧了一声，扒着眼皮凑近镜子，继续填充，越画越用力，都快变成烟熏妆了：“真是够了！！”

　　“孙佳妮！你收拾好没有啊！”母亲的吼声隔着门板传来，更令人心烦意乱。

　　门不隔音，门外客厅里孙佳妮父母在商量着什么，她爸踏了踏鞋：“我穿这个行不行？你看看。”

　　“你穿什么都一样”门外又传来孙佳妮母亲没好气的声音：“孙佳妮！走不走啊！不走我们也不去了！”

　　孙佳妮她爸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都答应人家了的嘛……”

　　她妈又扬起声音，似乎在回应丈夫，又好像特意说给孙佳妮听：“本来就是啊，她什么歪工作，还没上班就要花钱……”

　　“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苏清然的询问声。

　　孙佳妮一只手堵着耳朵，和电话里的苏清然应了一声：“没事，你爸先去接周茜还是接我……那我等你们，让我爸妈先走了。”

　　孙佳妮听着外面母亲骂骂咧咧甩上大门的声音，感觉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坐在床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酒楼外广场上不断有车子和人群经过，夕阳照在身上没有热度，门口站着两个接待，隔了很远就能听到酒楼里热闹至极的声音。

　　大笑声交谈声，杯盘轻碰，时不时有小孩在尖声尖气说话，似乎隐约飘来了酒菜香气。

　　周茜和孙佳妮站在角落里，周茜抿了抿红唇，握着斜挎包带。

　　“你说，宋长什么样呢？”

　　孙佳妮正弯着腰勾鞋，抬头环顾四周后又埋下头：“我哪知道，没准是个人机。”

　　抬头看了眼大门口：“现在的豪车就跟大白菜似的，谁都有……就我没有。”

　　“哈哈……”周茜抿着唇憨笑两声。

　　孙佳妮整理着袜子突然想起什么：“不行我得给我妈他们打个电话，万一他们迷路了我就尬了……”

　　周茜也才想起自己的父母答应了自己要来，看着远处苏洐安牵着苏清然的模样，嘴里嗫嚅着：“要是我爸妈不来，怎么办……”

　　孙佳妮正踱着步子等电话接通：“怎么可能不来。妈，你们人呢！…”

　　苏清然牵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挺男人来，苏洐安脸上戴着银边眼镜，看似任由女儿牵着，却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另外几人。

　　他一身妥帖的浅棕色西服，一看就价格不菲，扶着苏清然的后背，只用余光扫了一眼各忙各的两个人，语气温和，眼神示意：“走吧。”

　　“叔，等等”孙佳妮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拽着周茜两步跟上去。

　　“都说了，在38层，38，你，你们没找到电梯厅啊，那你问嘛！你还会不敢问……”

　　顶楼是一片清净的园林，周围几乎看不到比这里更高的楼宇，显得像避世的清净地，深蓝天空压过暮色，流水潺潺，连城市车噪声都小了许多，日落时分，只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宴客厅里似乎没有人，八九个服务员站里面，偶尔传来放置碗盘的声音。

　　周茜埋着头跟在其他人身后往里走，整个地砖好似纤尘不染在发亮，像反射着整个豪华宴会厅的海市蜃楼。

　　“苏总”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站在那里，隔了很远就对着苏洐安微笑颔首。

　　苏洐安也朝她回了一个微笑“你们谢总在吗？”

　　女人一边带人进入宴会厅一边回答：“谢总他今天有点忙，恐怕要迟一点，苏总和几位可以先进包厢等他。”

　　“洐安”不知从哪儿钻出一个低沉没好气的男声。

　　众人转头，发声的是一个一身西服了，扎着低马尾的男人。

　　他看了一眼颔首离开的赵佩蓉，又看向几个跟在后面不敢说话的女生：“这几人，就是……”

　　苏洐安了然地微微颔首，扶着苏清然道：“叫宋叔叔。”

　　“诶……”苏清然看着这个年纪不太大的男人，但还是没多话：“宋叔叔。”

　　宋正看着苏清然，不自觉扯出一抹笑容：“都长这么大了。”

　　他的目光从扶着女儿后背的苏洐安身上移向其他两人：“你们两人呢？如何不说话？孙佳妮，周茜。”声音虽不大但威严，目光扫过两人

　　孙佳妮站在苏清然父女身后，埋着头，用手肘用力戳了周茜一下，尬笑道：“宋叔叔好。”不自觉多看了他几眼。

　　周茜看着自己交握在身前的双手，天色已呈暗蓝，快看不清了：“宋叔叔……”

　　宋正不自觉眯眼皱眉，注视着她：“周茜，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难不成你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吗？”

　　“对不起……”周茜挤出一句。

　　孙佳妮看到苏洐安已经扶着苏清然踱步到一旁赏景避难，也想跑，却还是下意识扯出一抹干笑回复：“她……比较害羞。”

　　“罢了”宋正听到对方道歉，声音和缓了一些，余光扫过一旁陪女儿摸松树针叶的苏洐安：“洐安，那位大人也快到了，你陪她们几人进去吧。”

　　苏洐安一把将女儿玩松叶的手攥在自己手心，带着礼貌的淡笑看向宋正：“知道了，您先去休息吧。”

　　突然一个夸张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哎呀宋兄！”

　　“躲开”宋正声音冷淡地闪开，头也不回。

　　男人内搭着绣竹的中式衬衫，丝线反光，外穿一件黑色西服外套，头上盘着发，不突兀倒有几分个性。

　　他嘴角带着调侃的笑意看着宋正离去，又转头看到苏洐安，两三步迎上来：“哎呀，苏总！苏小姐！”

　　苏洐安本想微微侧身，没有躲闪过，任由对方抱着拍了拍背，索性也拍了拍李鸣风：“好了，李老师，可以松手了。”

　　孙佳妮不自觉戳了戳周茜：“喂……他在演啥呢……”

　　周茜偷偷看着李鸣风，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

　　“周茜，孙佳妮，久仰大名。”李鸣风扬起笑容就走过来，握着两人的手又松开，正经了一些。

　　“佳妮，快进来了，他们都进来了”这时候孙佳妮的爸爸孙富强在门口叫了她一声。

　　“这儿环境还是好哈”李秀莲抱着手臂，环绕四周，已经有了妥协的意味。

　　“我早就跟你说了嘛……”孙富强转身跟着老伴回包间，嗔怪道。

　　包间里已经传来肉菜香气，有点淡，只是前菜，包间与庭院相接，落地窗外是园林造景，虫鸣静谧，波光粼粼，水流轻轻撞击太湖石。

　　李秀莲见孙佳妮进来了，站起一半招呼孙佳妮，语气少有的亲昵：“佳妮，快来坐。”

　　“哦，我们坐那儿”孙佳妮朝他们指向靠近园林那桌，又快步朝周茜和苏清然挪去：“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坐吧……”

　　周茜突然看到迟来的父母，周华手里还带着礼品，被赵秘书引导着放到一旁，心中有些兴奋满足：“妈……爸……”

　　冯静雯转头看了周茜一眼，和丈夫说了什么，伸手招呼她过来：“茜茜”

　　周茜摇了摇头，看了孙佳妮和苏清然一眼，小声嘀咕：“我和她们坐一起……”

　　“行了”周华皱着眉头，先一步拉开椅子坐下“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先坐。”

　　苏洐安正在帮苏清然拆餐具包装，见她在悄悄打量桌上的人，微微一笑。

　　他微微俯身凑近女儿，沉声道：“刚才和你打招呼的姐姐是你们大领导的秘书，姓赵。”

　　孙佳妮坐在一旁正拆筷子，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小声问：“什么什么……”

　　见周茜也坐过来，给她留了位置。

　　几人悄悄看过去，赵佩蓉正背对她们站在门口，双手重叠放在身前，嘴角始终挂着标准的微笑，似乎还能和服务员聊天。

　　苏清然眯着眼看着赵佩蓉的背影：“你一直在说大领导，谁是大领导？在这饭桌上吗？”

　　“是啊，什么，什么大领导？”孙佳妮伏在桌上，紧盯着苏洐安，也忍不住问道。

　　“宋正不算么？他以后是你们的直属领导。”苏洐安品了一口茶，淡淡扫视了餐桌一眼：“至于谢烁，还没有来，不过，一会就在了。”

　　苏洐安对一直打量这边的陈砺曦颔首，边喝着茶对几个人低声道：“这位叫陈砺曦，小陈，算是……你们的前辈，她学过散打，是军校毕业的。”

　　陈砺曦一身黑，齐肩短发别在耳后，打扮干净利落，衣着飒爽，眼神却有些懵懂。

　　她见几人看过来，赶忙咽了一口茶，又捂着嘴俯身咳嗽了几声，一旁的男人赶紧替她递纸巾。

　　苏洐安眯着眼看向一旁的陈砺恒：“她旁边那个人是她哥哥陈砺恒，也是退伍出来的相比之下，你们还是太嫩了。”

　　苏洐安挑眉睨苏清然一眼。

　　陈砺恒打扮简单，穿着白衬衫，一身肌肉，皮肤黝黑，五官端正棱角分明。正皱着眉头给陈砺曦抽纸，轻声斥责：“你怎么回事？这也能呛到？”丝毫没注意到几人的眼神。

　　苏清然忍不住推了苏洐安一把，低声威胁到：“你能不能说正事。”

　　苏洐安微微一笑，看向宋正，慢条斯理地换腿翘起来，低声道：“宋正，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他就是那个说话不好听的‘宋’。”

　　“我靠我就说！”孙佳妮瞪着他，一句脏话脱口而出，要不是苏洐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让人听到了。

　　又俯下身看着他咬牙切齿小声嘀咕：“我就说他怎么那么凶……”

　　宋正正轻慢地夹着蟹肉送进嘴里，丝毫没有理会一旁和他说小话的李鸣风。

　　苏洐安眯着眼抿了一口红酒：“他旁边的那个人，叫李鸣风，这两人……”

　　他迟疑片刻深呼一口气，放下酒杯：“严格来说，都是时空洞那边的人，因为与我们建交，才会在这里。”

　　“啊……”孙佳妮舔了舔嘴唇，皱着眉头有些转不过弯：“他们，他们是其他朝代来的？就是我们当年看到的那个？”

　　孙佳妮与周茜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的目光似乎都变得若有所思。

　　苏洐安品一口红酒，不置可否，看着一旁光顾着转桌吃凉菜苏清然，替她掖了掖餐巾：“好好听。”

　　苏清然往嘴里塞了一块带有酒香的特殊香味薄片牛肉：“你说……是哪个朝代啊，风洞那边是哪个朝代来着。”

　　苏洐安给苏清然碗里又多加了几片牛肉，顺带夹了点缀的小菜：“严格来说，算不上哪个朝代，不过如果非要对照……”

　　孙佳妮一口菜没吃，瞥到薄片牛肉被转走，又咽了口唾沫。看着苏洐安：“啥啊？叔你快说啊。”

　　苏洐安自己碗里多了几根菜，是为了让女儿吃菜特意夹进她碗里的，现在又回来了，他无奈地将菜送进嘴里，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

　　“明朝…明朝前中期。”

　　前菜吃了大半，已经撤走，这时候桌上突然热闹起来，众人回过头去，纷纷前后起身。

　　李鸣风连忙上去护着一个气场不俗的男人，他披着风衣，里面穿着西服：“谢总，主位都替您留出来了。”

　　谢烁两手抽出侧兜，后面跟着两三个人，赵佩蓉在一旁和他轻声说着什么，服务员赶紧拉开椅子。

　　他自顾自地和一旁的男秘书说了什么：“烟。”

　　两桌衣冠楚楚的人只敢小声讨论，不敢压住他的声音，连菜也不敢碰了。

　　孙佳妮嫌弃地撇了撇嘴角，小声嘀咕：“啥人啊，走路带风……”

　　苏洐安似笑非笑，指节敲了敲桌面，斜睨了一旁忙着吃菜的苏清然：“清然想知道吗？”

　　孙佳妮连忙凑过去，看了有人替他点烟的男人一眼：“到底是谁啊叔。”

　　苏洐安抿了一口红酒，似笑非笑：“这家酒楼，是他家名下的不动产，之一。”

　　谢烁将烟灰斗在茶碗里，又携着烟微微捏起饭碗检查，确认干净后才放下。

　　又缓缓吸了一口烟，声音不算大：“林东，把餐具拿去，再烫一烫。”余光扫着几人。

　　另一桌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凭什么这次是谢总亲自来接待的……我们那时候就没有……”

　　孙佳妮听到孟书岩的声音转身，那一桌坐了周茜和孙佳妮的家长，还有三个不认识的男女。男生头发打理过了，有些慵懒，穿着宽松的黑色兜帽，身材高大。他身旁的女生穿着紧身体恤，身材瘦高，看起来倒是挺亲和的。

　　孙佳妮看了苏洐安一眼，好奇道：“他们是谁。”

　　还没听到回答，谢烁夹着烟撑着桌沿，看了苏洐安一眼，冷笑一声，含沙射影：“苏总，你面子不小，你女儿入个职，连我都要叫上。”

　　苏洐安微笑着颔首：“谢总承让了，苏某自罚一杯。”他说着端起红酒致敬，而后品了一口，却并没有喝完。

　　这时候宋正皱着眉头，忍不住看着谢烁，捂嘴咳嗽了两声：“这什么怪味……”

　　李鸣风拍了拍他的后背，带着调侃：“宋兄，忍忍呗，就当是熏香……”

　　“咳咳……”宋正挥开他的手，掩着嘴，尽量压低声音咳嗽两声：“莫要碰我。”

　　谢烁余光瞥见两人的动作，又吸了一口，烟灰缸里暗灭了烟，服务员将烟灰缸和茶杯撤下，送来装了红酒的醒酒器：“吃饭吧。”

　　院落里只剩虫鸣和流水，众人低声交谈着，周茜的父母和孙佳妮的父母也聊个不停，主菜吃了一半，已经撤下几道，开始上甜品和水果。

　　孙佳妮和周茜和苏清然小声交谈着，看准时机夹了一筷子虾，边剥壳边嘀咕：“这个好吃，这个好像是啥虾，等自动转桌转过来再夹……”

　　苏洐安给女儿剥醉虾，沾了一手酱汁，用纸巾仔细擦拭修长的手指和尾戒：“啧……下次别吃这种虾了，废爹。”说着给苏清然夹了一筷子蒜蓉龙虾肉。

　　吃到一半，那边传来一阵推椅子起身的声音，孟书岩拿着酒杯带着两个女生来到这桌。

　　三人径直朝谢烁走来，他没有吃菜，一直在撑着脑袋接电话或看手机，脸色冷漠。

　　孟岩犹豫了片刻，有些害怕：“谢总。”

　　谢烁从手机里抬起头，看着他，语气没有人想象的无情，反而有一种温和：“嗯……？”

　　孟书岩连忙眼神示意两个女生上前，扯着嘴角，有些紧张：“谢总……日理万机，今天好不容易见到您一次，我们祝谢总，基业长青，财源滚进。”

　　“祝谢总财源滚进——”一旁的女生带着笑意炒起气氛。

　　“你是？”谢烁眯着眼看着孟书岩，又看了另两个女生一眼，声音平静而威严。

　　“孟书岩”孟书岩连忙躬身，小心翼翼看着他：“那个，追查组的，谢总。”

　　谢烁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表示满意，但却没有看他：“嗯，不错，书岩，很用心，以后多加油，尽量做出点成绩来。”

　　“是是，谢谢谢总指导”孟书岩依旧低举着酒杯点了点头。

　　谢烁瞥了他手里的酒杯一眼，迟疑片刻，示意一旁的赵佩蓉：“佩蓉，添点酒。”

　　他举起红酒杯，与孟书岩的酒杯轻碰，然后又与受宠若惊的另外两个女生于青禾和夏棠碰杯，而后咽下红酒。

　　又放下酒杯，瞥了几人一眼：“行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孟书岩许青禾夏棠三个人在这桌敬了一圈，最后敬到了苏洐安：“祝苏总鹏程万里，日进斗金。”不屑地看孙佳妮她们一眼，端着酒杯离开。

　　孙佳妮已经吃不下了，没好气地嘀咕：“这个亖马屁精还甩脸子。”

　　苏清然全程一言不发，挑眉看着孟书岩，似笑非笑：“您是不是忘了包间里的其他人，难道您是看不起其他人？”

　　孟书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发现谢烁一行人都看着自己，才勉强扯起嘴角：“当然没有……主要是没准备那么多贺词……”

　　谢烁放下手机，斟了一杯红酒，语气带着警告：“书岩，在座都是我的贵宾，不能让他们觉得我这个东道主不给他们面子，没准备就现想。”

　　“是是是，谢总，我马上……”孟书岩挠了挠头，又扯出笑容把剩下的人都祝贺了一遍。

　　苏清然浅笑一声，斜睨孟书岩：“这下大家都开心了，有什么不好呢。”

　　孟书岩恶狠狠地剜了苏清然一眼，语气恶劣：“行，我斗不过你，我拼不过爹。

　　谢烁眉头微蹙，手上把玩打火机的动作
　　停下，把打火机用力拍在桌上：“行了，回去吃饭，别扫了大家的兴。”

　　孙佳妮看着他焉了一般慢吞吞回去，连忙推了苏清然一把：“干得漂亮啊……！”

　　随着撤桌大家都相继离开了，周茜孙佳妮的父母要接她们走，被赵佩蓉委婉拒绝。

　　周华扶着冯静雯的胳膊回头看了一眼：“那行，周茜，我和你妈先回去了啊，龙龙还等着我们照顾，你姐一个人带不赢。”

　　“不会是要钱吧……”李秀莲一边和老伴小声嘀咕着一边被推着出去：“佳妮！我们在楼下等你啊！你快下来！”

　　苏洐安托着西服外套回头看了苏清然一眼：“爸爸就在外面等你。”

　　叽叽喳喳的声音离开后，赵佩蓉在外轻轻合上门，包厢彻底安静下来，虫鸣和水流声都大得出奇，甚至能听到彼此细微的呼吸和动作声。

　　谢烁放下手机，又抖出一根烟送入口中，拿着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咽下，敲着烟盒看着几人：“叫什么名字？”

　　孙佳妮挺直身子坐着，有些局促，见周茜埋着头苏清然不开口，看向不远处的谢烁：“诶……我叫孙佳妮，她叫周茜，她叫……”

　　“苏清然，谢总你好”苏清然接过话匣，露出得体的微笑。

　　谢烁哼笑一声，斜睨苏清然一眼，又蹙眉埋头抽烟：“不错，不愧是苏洐安的女儿，还算懂事，知道叫人。”

　　周茜埋着头，鼓励自己说出口，咽了口唾沫，却只感觉呼吸越来越不通畅了，满脑子都是心跳声。

　　谢烁瞥了眼略微颤抖的周茜，并没有多关注她，只将烟灰敲进茶杯里：“留你们下来，是有件事想让你们做”

　　谢烁靠在椅背吐出一口烟，姿势随意又端正，烟雾很快被院中吹来的清风吹散。

　　“这是你们的第一次任务”他夹着烟，指腹在茶杯杯沿轻抚：”拿出你们的能力，证明你们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幼稚。”

　　众人凑过来，谢烁找到相册内图片后，把折叠屏竖过来给众人查看，图片上是一个女生的自拍，大概20多30岁。

　　孙佳妮皱着眉头，看着p糊的照片：“这是谁？这么网红脸怎么找？”

　　谢烁挑了挑眉，看着照片，不置可否，把手机放在桌上，暗灭了烟：“这是我现女友，前几天和我断联了，把她劝回来，就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不是说了国庆之后才工作吗”孙佳妮回头看了眼独自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打电话的谢烁，想骂他没骂出口：“这算啥？找女朋友？”

　　苏清然揣着手漫不经心地走在木桥上，听流水哗哗：“我觉得挺好玩，而且他不是说了成功了单独给我们好处吗？”

　　周茜埋着头，回头飞快地看了谢烁一眼回过头：“多少钱呀？”

　　“至少一人一万，不然他这种身份再低拿不出手”苏清然努了努嘴，看着角落里的黑影，勾起嘴角：“爸爸？”

　　宋正背着手从黑暗里走出来：“该练练眼力了。”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视线停留在周茜身上，似乎要给让她锻炼社交一般开口：“周茜，你来说，他方才单独与你们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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