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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长空一把捂住晴天的嘴,将他往后拖了半步,压低声音:“你疯了?封印他?你看他像是能被随便封印的样子吗?”他朝厨房方向努了努嘴,里面已经传来食材下锅滋啦作响的声音,香气也开始飘散出来。“况且,他可能真能帮我弄到资格证。”
“哥你糊涂啊,他看着就像个妖怪头子啊,上哪帮你弄资格证?”晴天不甘心地攥紧了不能封印妖怪头子的拳头,粉发都似乎炸开了些:“他肯定另有所图,他伪装成人,就为了骗你这种涉世未深、能力特殊的人……”
“涉世未深?”长空指了指自己胸口,“我刚从镇务司里被‘捞’出来,差点被当成变态击毙,这叫涉世未深?”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晴天的肩膀,“再说,他要真是妖怪头子,图我什么?图我穷得叮当响,图我符箓卖不了高价,还是图奶奶留下的这栋木头房子?”
“图你这个人啊!”晴天脱口而出,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哥,你的能力本身就很招摇,只是我们一直藏着掖着……这个京元,怎么看都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反正他不像好人!”晴天一脸笃定。
“他是我召来的。”长空摊开右手手掌。
“啊?咦?哥你掌心的图腾呢?”
长空摇了摇头,把因误会被抓到镇务司,为解释召来半裸男而被当成变态挨了一枪子,到现在掌心图腾消失,略过标记、归管,简单扼要述说了一遍。
晴天听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头顶的呆毛似乎都惊得多竖起了几根。他偷偷瞄了一眼厨房方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所以,哥。”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浸透了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京元是裤头妖?”
长空一脸复杂地揉了揉眉心:“我也没完全搞懂,但应该不是。先看看再说。”长空像是在说服晴天,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至少目前看来,他没想害我们。”他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味勾得他愈发饥肠辘辘。
这时,京元端着一盘色泽诱人的青菜走了出来,稳稳地放在客厅那张长形的木桌上。他又转身回去,端出一盘青椒肉丝,肉丝切得均匀,炒得嫩滑,青椒碧绿,看着就很有食欲。随后是一大碗飘着蛋花的清汤,最后是三副空碗筷跟木饭勺。
京元解下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打开长桌上的电饭煲,盛了三碗饭,抬眼看向还杵在角落里的两人。“吃饭。”
长空跟晴天对视一眼,默默走了过去。
晴天小心翼翼地挨着长空坐下,尽量离京元远点。
长空拿起筷子,试探性地夹了一筷子肉丝。入口咸淡适中,火候恰到好处,比他自己做的好吃不止一点。他又吃了一口米饭,米粒饱满,软硬适中,不愧是老弟煮的,味道倍棒。
晴天也尝了一口菜,眼睛瞬间瞪大了,凑到长空耳边用气音说:“哥……他炒的菜好好吃!这会不会是我们最后的晚餐?”
长空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京元似乎完全没在意他们的小动作,自顾自吃着,动作优雅,速度却不慢。
晴天扒着饭,鹿般的水灵大眼在京元跟长空间来回扫视。
长空吃得半饱,他放下筷子,斟酌着开口:“那个……京元先生。”
京元抬眸。
“关于资格证……您打算怎么帮我?”长空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京元也放下了筷子。“考核,你通不过。”他直言不讳,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长空点头。
正常情况下,就算没有妖力,但自身有关行山的特长,都能通过考核得到初级行山资格证。
可不管他怎么考,考多少次,就是不合格。
要说因他是个变态,那更是无稽之谈。
他右手手心的星耀眼图,虽一直都存在,但这个月才睁眼,也是这个月才开始能召来裤头。
以前负责考核这一块的被长空问得不耐烦了,就说他是黑户,让他考都不错了。
那时长空沉默了,很久很久。
因为他当时的确没有户籍。
他飘零多年,辗转流落到这里,两年前被奶奶收养,终于有了户籍,可再考,还是不合格,说他没上过学,没资格考「行山资格证」。
是奶奶万般恳求学校,加之晴天有初级「行山资格证」,他学习成绩又出类拔萃,学校这才勉强收下长空。但前提是晴天必须免费负责学校一切行山事宜,为期十年,还签了秘密合同。
长空为此内疚至今。但晴天当时却安慰他说,很值。说还没毕业就有工作经验,将来考编制肯定是加分项。
因为附近学生不是很多,该校初、高中学生都在同所学校,晴天比长空小半月,所以一直称长空为哥哥。两人也在同一个班,只不过一个在正数第二排,一个在倒数第二排。
可尽管晴天百般帮长空恶补从小学到初中的课程,长空也很认真,感觉自己都听懂了,可成绩就是一塌糊涂。
长空在行山一块,无师自通,一切如水到渠成,毫无阻碍。对于学校那惨不忍睹的成绩,他也十分苦恼。
而两人,在这两方面,就是两个极端。晴天成绩虽年年第一,但他在行山方面并没有天赋,哪怕长空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教,明明学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都会,可只要真上手了,又什么都不是。
一个人的妖力强弱是天生的,后期再如何修炼,都无法提升,所以想考中阶资格证,晴天要么会制作符箓,要么身法或技巧过关,比如枪法百发百中什么的,所以现在仍旧只持有初级证书。
“常规路径,你走不通。”京元重新看向长空,指尖在木桌上轻轻一点,“所以,要走非常规路径。”
长空:“非常规路径?”
“解决一件山案。”京元的声音低沉下去,似霜非霜,“一件让那帮行山总会老家伙们都束手无策,或者不愿插手的山案。用结果,换资格。”
长空:“……”
山案是行山界的术语,特指那些危害巨大、牵扯复杂或极其棘手的妖怪事件。能让行山总会都头疼的山案,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你让我去送死?”
京元微微倾身,那双红色的竖瞳逼近长空,仿佛有漩涡在其中流转:“你死不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敛着一种绝对的信心。不知道是相信长空,还是相信他自己。
“当然。”京元靠回椅背,“你可以拒绝。继续你卖符度日、随时可能被请去喝茶的日子。”
晴天将碗中最后一粒米饭拨进口中,舔了舔嘴角,将嘴边粘着的那粒也抿了进去,他扶了下那副金丝边眼镜,随后问长空:“哥,你作业写完没?”
长空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一愣:“作业?”他忽然想起,明天是周一!
“哥你不会没写吧?”晴天晃了晃脑袋,头顶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摆的。
“我一会就写。”
长空成绩不好,也不是特长生,以后找工作都不一定好找,所以他想走行山这条路,主要是这一行的工资高啊。
京元没再开口,吃完后长空试探问:“你要不要先去休息?楼上有个空房间,是主卧,之前奶奶住的,也很干净。让晴天带你过去?”
晴天赶紧收拾碗筷,生怕晚一步就要被迫给京元带路:“哥,我来洗碗!”
长空:“……”
京元面无表情起身,长空跟着起来。至二楼,前者直接迈步进了长空房间,弯腰,将长空枕头上的玩偶往里侧挪了挪,继而一躺,双手交叠搁在腹前,姿态放松,却依然有种难以忽视的存在感。他阖着眼,仿佛只是在小憩,但那过于挺直的脊背与纹丝不动的姿态,又透着一股跟这间简陋卧室格格不入的疏离。
长空站在门口,看着鸠占鹊巢的某人,又看看自己那张不算宽敞的单人床,一阵无语。
“那个……京元先生?”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睁眼,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是我的床。”长空试图讲道理。
“现在是我的了。”京元眼皮都没动一下,语气理所当然。
长空:“……”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去收拾奶奶的房间。虽然奶奶去世后他一直保持房间整洁,但毕竟久未住人,需要铺床。
“去哪?”京元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依旧平淡。
“去隔壁房间,给您腾地方。”长空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
“不用。”京元终于睁开眼,侧过头,看向他,“去写作业。”
“……”
长空在背过身去的时候白了床上的人一眼,随后去到书桌前,将下午被京元反过来的椅子转了个方向,落座。
书桌位于窗户下,玻璃上映出一道顶着银发的少年身影。
他摊开作业本,笔尖悬在纸面上,却迟迟落不下去。斜眼看了看窗玻璃,京元阖眼休息的侧影模糊地映在那儿,像一幅静默的剪贴画,贴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屋子里只剩下笔尖偶尔划过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如果不仔细分辨,几乎察觉不到属于京元的那一份,太过轻缓,太过规律,不像沉睡,倒像是某种蛰伏。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床上的人忽然极轻微地动了一下眉头。
长空立即收回目光,心虚地盯向作业本,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这是他的家,他的床,他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租客’用气场全面压制。
“看够了?”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长空笔尖一抖,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线。他僵硬地转过头,发现京元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
“……我没看。”长空干巴巴地否认。
京元不置可否,缓缓坐起身,动作舒展得像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他没计较长空那拙劣的谎言,视线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明天,去学校?”
“嗯。”长空应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早点睡。”京元重新躺了回去,背对着他,声音闷闷地传来,“作业写不完,明天我帮你写。”
“……”
长空彻底无言以对。这位大佬到底对‘归他管’有什么误解?包括作业代写吗?
他低头看向自己一片没写多少的作业本,暗自摇头。
终于写完,搁笔伸懒腰时,无意间瞥了眼床的方向,发现那家伙不见了。他没放在心上。等洗漱归来,还是不见人影。长空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但随即又松了口气。
也好,这位不告而别,或许省了不少麻烦,只是,资格证一事暂时又成泡影了。毕竟虽然他现在成功上了高一,但今年上半年初中毕业,校长以他各科成绩总和不过百为由,拒绝给他颁发毕业证。
他的成绩的确不堪入目,便也作罢。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万一拿不到……
他甩甩头,将自己摔进床铺,被褥间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冷冽气息。他皱了皱眉,一把搂过旁边奶奶缝的企鹅布偶抱住,将脸埋进枕头,很快被疲惫拖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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