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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1
景国,文历二年,冬。
皇宫内外银装素裹,但帝后所居的昭阳殿却灯火通明,人人屏息。
直到一声响亮的婴啼划破紧张空气,紧接着,遥远东南方向的凤凰山,竟隐隐传来清越悠长的鸣叫声,一声接一声,连绵不绝,仿佛在应和这新生儿的降临。
“天降祥瑞!凤凰和鸣!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位健康的小皇子!”稳婆喜气洋洋地抱着襁褓出来报喜。
景王景昊大喜,急忙上前,然而当他看清襁褓中婴孩的模样时,笑容却微微一滞。
只见那新生的皇子,竟生了一头如雪般的银白胎发,并非皇室常见的乌黑。
他紧闭着眼,小脸皱巴巴,唯有眉心一点极淡的、仿佛火焰般的红痕。
几乎是同时,钦天监监正与深居简出的国师被急召入宫。
国师观天象,抚白须,又细细查看了皇子面相与那独特的胎发,沉吟良久,方在景王焦灼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陛下,大皇子出生,凤凰山异动和鸣,此乃大吉之兆,昭示此子与凤凰有缘,命格贵不可言。然这白发……”他顿了顿,“非妖非邪,乃是命数独特所致,或主早慧,亦藏情劫。”
“至于凤凰之兆,”国师声音压低,带着某种玄奥的意味,“老臣推算,大皇子命定姻缘,系于西方。若他能迎娶一位来自西岚国的公主,则龙凤呈祥,不仅可保大皇子一生顺遂,更能助我大景……完成天下一统之伟业。”
“西岚?”景王挑眉。西岚是位于景国西陲的邻国,国力虽不及景国强盛,但民风彪悍,地形复杂,一直是景王想要平定却又有些棘手的存在。
“正是。”国师笃定道,“此乃天意所示。强攻不如和合,以姻亲之盟,纳西岚之力,化为己用,方为上策。”
景王目光闪烁,看着乳母怀中那白发婴孩,又想起那响彻皇宫的凤凰和鸣,最终重重拍案:“好!此乃天佑我大景!传朕旨意,立大皇子为太子,赐名‘景笙’!暂缓对西岚用兵之议,着礼部筹备,待太子成年,便与西岚结秦晋之好!”
“笙”,有凤鸣之意,亦取“生生不息”之吉。
从此,景笙——这位生有异象、背负着“凤凰”预言与“统一”使命的白发太子,便成了景国上下瞩目的焦点。
他聪颖过人,文武兼修,随着年岁增长,那头白发非但不显怪异,反衬得他容颜越发俊美出尘,只是性子冷清,不喜多言,常独自立于高处,望向西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光荏苒,十六年弹指而过。
西岚国王殿内,气氛却与景国的期盼截然不同,甚至可称得上焦头烂额。
景国使臣带着厚礼与国书,言辞恭敬却态度坚决地重申了和亲之意,点名要迎娶一位“适龄公主”。
西岚王捏着国书,指节泛白。他子嗣不算单薄,却偏偏只有王子,没有公主。最大的王女早在多年前便已远嫁他国,余下的皆是男丁。适龄公主?哪里去找?
“父王,既然没有公主,便回绝了景国就是!大不了打一仗!”二王子性情暴躁,拍案而起。
“打?拿什么打?”老臣摇头叹息,“景国兵精粮足,早有东扩之心,此次借和亲之名,实为试探。若断然回绝,便是给了他们出兵的借口啊!”
殿内一片愁云惨淡。这时,一个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父王,儿臣愿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少年自殿侧帷幕后走出。他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着西岚贵族服饰,身姿挺拔如修竹,面容是令人屏息的昳丽。
尤其那双眸子,清澈透亮,顾盼间自有光华流转,竟是比许多女子还要精致漂亮三分。正是西岚王最年幼、也最聪慧的儿子——九王子凤玄。
“玄儿,不可胡言!”西岚王又惊又痛,“你是王子,岂能……”
“正因是王子,才更应为国分忧。”凤玄走到殿中,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景国要的是‘西岚公主’,一个象征。他们需要这个名头来践行所谓‘天命’,也需要这个姻亲关系来暂时安抚西方,以便腾出手处理其他边患。至于这位‘公主’究竟是谁,只要西岚承认,景国为了面子和既定的策略,短期内也必须承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儿臣年幼,面容……尚且可以遮掩。只需安排妥当,习得女子礼仪姿态,并非难事。总好过让王兄们乔装,或临时认养宗室女,破绽更大。”
“可是……这是欺君之罪!一旦被发现……”王后早已泪流满面。
凤玄看向母亲,眼神柔和了一瞬,复又坚定:“那就不要被发现。至少,在景国达成‘天下一统’的目标前,在父王和诸位王兄准备好之前,不能被发现。儿臣会小心。”
西岚王看着这个自幼便显露过人智慧与心性的儿子,心中痛如刀绞。
他知道凤玄说的是眼下唯一的、或许能争取时间的办法。
牺牲一个最疼爱的儿子,换取国家的喘息之机……这抉择残酷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玄儿……你可知这一去,便是踏上一条无法回头的险路?景国宫廷,绝非善地。那位太子,也不知是何等人物……”
“儿臣知道。”凤玄微微扬起下巴,那份属于凤凰族太子的骄傲,即使在此世被凡胎掩盖,依旧在不经意间流露。
“正因为前路未知,才更需一探。或许,这位命带凤凰的太子,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只是景国扩张的傀儡。又或许……”他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神色,“这便是儿臣的命数。”
最终,在西岚王室的默许与精心安排下,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悄然上演。西岚国“突然”认回了一位自幼体弱、养在宫外避世的“公主”。
名为“凤玄”,对外宣称随了母姓,且因体弱得了王子们的名字为寄望,并迅速册封,准备和亲。
凤玄开始了严格的“训练”——学习景国礼仪、宫廷规矩、女子步态言谈,甚至如何用妆容和服饰更好地掩饰男性特征。
他学得极快,那股天生的聪慧与适应力让教导的嬷嬷都暗自心惊,只是夜深人静时,对镜看着镜中逐渐“陌生”的自己,少年眼底会闪过一丝不甘与冰冷的锐芒。
和亲的队伍终究还是启程了。规模盛大,嫁妆丰厚,尽显西岚的“诚意”。
凤玄坐在缀满珠宝的马车里,身着繁复华丽的嫁衣,厚重的盖头遮住了他的视线,也遮住了他所有真实的表情。
车队缓缓东行,离开熟悉的草原,驶向未知的景国,驶向那位传说中白发异瞳、命带凤凰的太子——景笙。
景国东宫。
太子景笙(正与幕僚商议边关军务,听闻西岚送亲队伍已过边境,不日将抵达京城。
他挥退众人,独自走到窗前。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如雪的白发上,泛起淡淡光晕。
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眉心那随着年龄增长、颜色似乎深了一分的火焰红痕。
凤凰和鸣……西岚公主……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牵引。他对这位即将到来的“太子妃”,并无多少期待,这终究是一场政治婚姻。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或是望向西方天际时,心口会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陌生的悸动,似期待,又似……某种宿命的预警。
“凤玄……”他低声念出这位“公主”的名字,感觉舌尖泛起一丝奇异的涟漪。
凤玄抵达景国皇都城门外早有人等着,景笙走到花轿前伸手,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一点“的说:公主殿下,请”。
花轿里的凤玄把手放在景笙手臂上,借着他的力下车,景笙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觉得不太对劲,抬眸一看他的这个太子妃骨架子比普通女子大一点,身段和他一样高,西岚的女子倒不是和他想的那样软弱。
景笙把人一路扶到太子府,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和亲公主必须从城门徒步到府中。
到了寝宫内景笙看了许久坐在榻上凤冠霞帔的太子妃,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太子妃不是寻常女子,可能更糟糕。
果不其然他掀开红盖头映入眼帘的是美丽又不失男子锋利的一张脸,景笙笑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开过说一句话让本宫听听”,景笙笑完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说。
“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是在下装的不像?”凤玄一开始有些慌乱但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问,景笙:“你走路倒是像大家闺秀,可你身段和本宫一样高,骨架子也比女子大,更何况你这张脸实在是很难看不出来。”
景笙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凤玄没有接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说:“那殿下想怎么做?娶了在下,还是告发给景王,去讨伐西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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