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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头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摇头,表示不知。年级第一能干出什么被抓的事么?
一个女生过来搭住她的肩膀,无语道:“因为年级第一在教学楼范围内穿了拖鞋额。”
“我去这都能行,合着校领导见不得人露脚趾呗。”
听到这,李淮凌笑着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徐徐走上通往宿舍楼的台阶,身后与天空同色的教学楼逐渐远去。
正要穿过中心大堂的时候身后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叫停了同学们稀稀拉拉的交谈声。
见前边的人都放慢脚步伸长了脖子观望,李淮凌也跟着侧目。
“顾之行!又是你,校园里不准玩滑板说了多少次了?”
“还有你校服呢?才刚回校你就这么不听话,是不是想造反啊你?!”
原来是年级主任老钟,被他逮了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也不知道那叫顾之行的人怎么想的,惹谁不好去惹他这么个更年期的老头。
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在耳边念上半天,更别说玩滑板这种校规里明令禁止的东西,哪怕是犯一次都得被他在“生死簿”上狠狠记上一笔。
听老钟的话这人上学期已经是他办公室里的常客了,这学期又毫无悔改之意地再犯,接下来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这小子怕是完了。”路上的同学纷纷表示惋惜地摇摇头,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而李淮凌则是对他表示肯定:种种行为都符合二世祖的设定,倒是没给上流社会的人丢脸。
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教训的少年却好似全然不觉,仍然轻快地玩着滑板,双手插在宽大的卫衣兜里,两耳塞着个白色耳机,长长的耳机线延伸到被卫衣下摆遮挡的校服裤兜里。
踏着那双亮眼的蓝色板鞋,一只脚踩在板面上,一只正不断点地滑行。偶尔的一个跳跃带着脚上的板一同腾空,粉色的滑板在空中快速翻了几个面嘭声落地,振起一地余灰。
“哎让让,不好意思让让哈....”一个在校服外裹了件黑色羽绒的男生在顾之行后面追,边跑边拿敞开的羽绒扇风。
“喂顾之行,快别滑了。钟老头要杀过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男生一把将顾之行从滑板上拽了下来,也没管他差点被拉扯的惯性弄得摔倒在地,躬身抄起地上的滑板就拉着他跑。
顾之行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操-你干嘛呢?被狗追啊你?”
顾之行扯下耳机收回兜里,这才听见男生哀怨的声音:“我宁愿是被狗追,起码还有机会能躲得过去。”
“虽然说现在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是能躲一时算一时,不然要是被钟老头当场逮着你就完了。”
顾之行一听这话就知道麻烦又来了,他在匆忙“逃命”的间隙回头望一眼,穿过一众同学的头顶他看见了几根纷飞的发丝正以瞬移之势不断向他逼近。
“顾之行!!!”男生口中的钟老头正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向他们奔来。
跟卤蛋似的头顶上零散地分布着几条根根分明的头发,黑白交错。身上一件刻板的白棕相间的条纹polo衫,底下一条黑色的的确良裤子,膝盖屁|股后的地方被摩擦地锃亮发白。与皮球无异的啤酒肚随着他的步伐一摇一摆,脚踏一双黑色的足力健在瓷砖上踩得哒哒作响。
“操!”顾之行慌觉不妙,这下也不用人拉着了,脑子快速搜寻着除了宿舍之外能藏身的地方好直接往那边飙。
谁知刚准备冲锋发力就被跟前的人墙堵了个正着。三三两两的女生在前边手拉着手地排成一排,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各自寒假的趣事。
“我去......”
“祁思朝走这边。”那叫祁思朝的男生跟在他后边绕过硕大的花坛转盘跑向了另一头,气喘吁吁的他把身上跟火炉似的羽绒脱了一半松松地搭在了半腰的位置。
本来想着躲去后山实验楼的两人只能往宿舍楼跑,逃跑的途中撞到了人也只顾得上说句:对不住哥们儿。连头都没来的及回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一串凌乱着急的脚步声还在人流中穿梭,全然不顾身后被他们搅弄出的骚乱。
才刚过一条林荫小道顾之行就听见一声哀嚎:“卧|槽顾之行我不行了,你自己跑吧。再这么下去我得中暑。”祁思朝跟在后面热得满头大汗,脸颊通红。
“谁他妈叫你二十一度的穿个羽绒。脑子烧坏了吧你。”
祁思朝好像地上有吸力似的吊着步子在后边跑,时不时回身看一下钟老头的追杀速度,见已经离得有些远了才停下来歇息。
他单手撑在一人高写着“立德树人”四个大字的橙黄色大石头上,右手抓着校服的领口扇风,手上动作不停扭头的动作也不停,双眼跟机关枪扫射似的警惕地盯着四周,真就是被狗撵似的。
百忙之中还不忘回答顾之行的谩骂:“我妈怕我冷硬是让我穿的。”
果然不管再混的孩子都躲不过那句“妈妈觉得你冷”。
顾之行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呼呼喘气,热得把身上的卫衣脱了下来搭在肩膀上。慨叹道:“这老头也太能跑了,国家队没请他当顾问真是可惜了。”
钟老头频频掰开交错的人群试图用他老花镜后豆大的眼睛瞄准屡屡挑战他底线的人,可终是敌不过少年年青力盛,那俩小子没几下就跑没了影。
见甩掉了钟老头顾之行又跳上了滑板,撑着祁思朝的肩膀悠哉地滑着。途经一段鹅卵石铺成的不规则石径,四个橡胶轱辘又开始不要命地嚎,引人注目。
望着五百米开外的宿舍楼两人是一个头两个大,头一次觉得这学校这么大,宿舍楼原来这么远。
“喂你带我滑一段,我要累死了。”
“你讲什么垃圾话,这么小的滑板能站两个人吗?热得失心疯了吧你。”
祁思朝把肩膀上的手打开,搂了一下快要掉到地上的羽绒撇着嘴道:“我|操-你顾之行,我他妈帮你逃命你就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我亲你一口呗。”
祁思朝脑瓜子一转:“你把物理卷子借我抄,还有英语的。”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
“瞧我听见了什么?有卷子可以抄哎,听者有份哦。”来人是一个女生,留着落肩长发,瓜子脸葡萄目,玲珑鼻柳叶眉。额前的刘海用个hello Kitty的小发圈在头顶扎成了小揪,背着紫色的北极狐蹦蹦跳跳的就来了。
顾之行低头看一眼,原来是班上的英语科代表,人称炸天小公主的梁琪琪。
顾之行还没出声,祁思朝却不愿意了:“什么听者有份,你一个英语科代表带头抄作业是人干的事儿吗?”
梁琪琪皱眉:“你不能只许百姓放火不许州官点灯不是?”
“再说又不是抄你的,我抄顾之行的。”梁琪琪把祁思朝拉向一边,站到顾之行身侧,近乎小跑地追上顾之行的步伐。
“顾之行你行行好,我寒假去香港浪得太过,卷子可是一个字都没动。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吧。”梁琪琪双手合十在他眼前搓着,嘴里念着拜托拜托。
一直沉默的顾之行终于停下脚步,脚尖快速在滑板尾部轻踩一下就把躺在地上的滑板收进了手中。回身看一眼跟前的梁琪琪,又扫一眼跟在后边跟条死狗似的祁思朝,毫无感情地吐出九个字:“我什么时候说我写了?”
“卧|槽你没写?那怎么办啊?”两人如同遭了晴天霹雳般被钉在原地。
一旁的梁琪琪握拳捂心作痛心疾首样:“我以为你是个乖孩子,没想到却是个顽劣不堪的混小子......”
教学楼的钟声响起,穿过稀松的人群远远地传过来。本还在演着的梁琪琪被倏然敲醒,急急忙忙地往宿舍跑,期间还不忘让被她搅乱的风带来一句话:“我先回去补作业,祝你们好运~”
此时顾之行他们也终于到了宿舍门口,祁思朝迫不及待地嘭一声推开有些锈迹的铁门窜进去把他身上的羽绒甩在床上,不管三级二十一的一屁|股坐在空荡的床板上。手撑在床沿的时候才发现还没擦的床体上正蒙着一层灰,蓦地又把羽绒团成团抱回怀里。
顾之行跟在后面刚想进宿舍就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门框边锈色的锁扣吱呀一下发出涩喉的求救声。
离宿舍临门一脚顾之行还是被钟老头逮住,门前本带了些诗意的紫荆花下如今却显得有些寡淡无味了。
大腹便便的钟老头拂去落在头顶的花瓣,浓密的双眉拧成川字,肥厚的嘴唇紧抿,用力到两边嘴角都在往下撇。跟着用圆实的下巴朝顾之行扬了扬,表示他识相的就把滑板交出来,然后乖乖跟他去“领罚”。
事已至此顾之行只得认命,把手中的滑板交到钟老头手上,再笔挺地站在宿舍门口任他数落一番,期间还要低眉顺眼的回应两句,说两句让他称心的好话,比如“下次不再犯之类的。”
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钟老头才肯放过他,美其名曰不耽误他时间,让他赶快去整理内务。要不是离上晚修只有不到一个钟的时间顾之行真的要谢谢他了。
伴着影绰的落日余晖顾之行终于得到了解放,这回校第一天的闹剧也终于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楼的另一边——
刚洗完澡的李淮凌正坐在干净的床铺上擦着头发,白净的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淤青,右手掌的侧边还有一道明显的擦伤,周围的皮肤泛着红肿。
他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蓝色牛皮封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里边是有些泛黄的纸张,细长的手指握着黑色的水笔,粉红的指腹在笔头上按了按,行云流水地写下了他今天的感悟:今天被个傻|逼撞到摔了一跤,超痛。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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