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

　　舒涯乾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的雨正下得绵密，水滴拍打在玻璃上，像某种未完成的旋律。她睁开眼，恍惚间仍以为自己还躺在房间的地板上，弱小无助的自己蜷缩在黑暗里，听着门外父母的争吵声。

　　但床头柜上的机票提醒她——这已经是八年后了。

　　她伸手摸了摸右腕内侧，那道疤痕早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可触碰到时，皮肤下仍会泛起细微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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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她最后一次见到佘秋延，是在医院。

　　那时她已经满了二十一岁再有两年就可以正是踏入社会或是继续考研究生以此深造，却被以"出国深造"为由，被父亲舒志远安排出国留学。

　　而佘秋延这时候也辞去了辅导员的工作。

　　舒涯乾临行前。偷偷去到了佘秋延的老家龙凤县，好在湖南省所在的长沙和湘西并不是特别远，舒涯乾开了六个小时车就到了龙凤县，此时这个县城还没有通高铁，要买票的话只有先到张家界。而她找到了正在县人民医院的佘秋延。她没有靠近，仅仅远远探望。

　　仅仅一个月不见佘秋延瘦了不少，但风采依旧，此刻正低头翻着一本病历。舒涯乾站在转角处，心脏狂跳，却始终没有上前。 她知道，她不能再影响佘秋延的人生了，她只需要这样远远的望一眼就好了。她不想再因为自己家里情况给老师造成影响了。虽然影响已经达成了，但只要现在自己远离，佘秋延的人生就可以重启，她那么优秀那么优秀，工作很快就会有的。

　　——舒涯乾也看见佘秋延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并不陌生。正是两年前曾见到过的那个男人，张程一。此刻正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安抚着，两个人登对的像是一对模范情侣。

　　舒涯乾擦去眼泪最终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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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屏幕亮起，私家侦探发来的最新消息：【已确认佘女士还在龙凤县，其经验的补习班一切照旧，身体状况稳定，未婚】。

　　舒涯乾盯着"未婚"两个字看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一段旋律——是八年前初次见面弹奏的花海。但此刻节奏已经完全不同舒涯乾非常熟练自信的弹奏着。

　　她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掉漆的画作，边缘已经磨损。那是当年佘秋延帮她改过的一篇作业。在最角落下，用铅笔写着小小的字：【雨会停的，但彩虹需要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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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龙凤县五小小学对面的咖啡馆。

　　舒涯乾坐在靠窗位置，看着马路对面的补习班招牌——"学优补习"，字体圆润可爱，像小学生的手笔。

　　下课铃响起，孩子们蜂拥而出。最后走出来的正是佘秋延。她穿着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头发自然挽着，正低头和一个学生说着什么，眼角笑出细纹。

　　舒涯乾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距离初次相识已经过去八年了，老师好像变了，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走出咖啡馆。文件夹里是一份伪造的简历——"某国际美术教师，因家庭原因返乡求职"。

　　雨后的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她挺拔的身高较好的容貌上，舒涯乾已经不是营养不良的问题学生的样子了，她看起来阳光且健康。头发也不再是当初的干练短发了，转而是披肩长发，头发被她梳理的整齐一丝不苟，好似一道风景定格在这个小县城的街道。
　　她迈步走向马路对面，心跳快得像十九岁那年，第一次在琴房弹奏花海一样。

　　这一次，她不会再逃走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成为老师人生的绊脚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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