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归期

　　沐妍站在楼梯口，正准备回教室，脑海里却反复浮现陆临川因她才感冒的模样，脚步不由得转向了医务室。买好感冒药出门时，恰巧撞见了陈泽漆。
　　“沐妍，你怎么在这里？”陈泽漆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温润。
　　沐妍攥着手里的药盒，腼腆地弯唇一笑：“没、没什么，就是随便逛逛。”
　　他的视线自然地移到她紧握的药盒上，轻声问道：“你感冒了？”
　　“不……不是的！”沐妍急忙摆手，话没说完就红了耳根，“是、是给陆临川买的。”
　　陈泽漆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却依旧温和地提议：“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不、不用了，”沐妍连忙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仓促，“我得先回教室一趟，下次吧。”
　　“好吧。”陈泽漆轻轻应了一声，语气里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回到教室，沐妍一眼就看见陆临川坐在靠窗的位置。少年身着干净的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衬得腿型笔直修长，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腕骨。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洒下，在他柔软的黑发上镀上一层暖金，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额前，随着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
　　他将头搁在摊开的课本上，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平日里带着几分桀骜的眉眼此刻染上淡淡的倦意，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影。窗外的天空是澄澈的淡蓝，流云缓慢飘过，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少年安静凝望远方。
　　陆临川听到动静，慵懒地转过头，眼尾带着未散的倦意，眸光落在沐妍身上时，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周遭的喧嚣仿佛被无形屏障隔绝，教室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连窗外飘移的流云都放慢了脚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对方的身影。
　　陆临川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狡黠，脑海里冒出来个坏主意，他故意蹙了蹙眉，喉间溢出两声低哑的咳嗽：“我……好像感冒还没好……咳咳……” 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虚弱，眼底却藏着藏不住的得意，“你要对我负责。”
　　沐妍的脸色瞬间染上愧疚，垂眸盯着自己攥得发白的指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感冒的。”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眼神笃定：“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我都可以的。”
　　陆临川起身朝她迈步，长腿几步就跨到她面前。他微微俯身，视线与她齐平，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到她的脸颊。沐妍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脸颊瞬间泛起薄红：“你、你干嘛靠这么近！”
　　他没应声，只是伸手轻柔地抽走了她紧握在手心的药盒。“这是给我买的？”
　　沐妍的脸像是被投入了火种，从耳尖开始蔓延，顺着脖颈一路红到脸颊，热度越来越高，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心脏“咚咚咚”地擂着胸腔，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是……是的。”
　　“哈哈哈……” 陆临川仰头朗声笑，左手捏着药盒，右手撑着额头，眼底满是笑意，“沐妍同学，你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这么容易对别人好——还是说，只对我一人？”
　　“你、你不要就还我！” 沐妍又急又窘，手足无措地伸手就要去抢。
　　陆临川抬手把药盒举得老高，沐妍踮着脚去够，重心一歪，整个人猝不及防扑进了他怀里。他顺势弯腰，薄唇贴近她的耳朵，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蛊惑：“我倒希望你今生只对我一人好，让我一直误会下去……小玫瑰，好久不见。”
　　沐妍的耳朵瞬间烧得滚烫，连带着脖颈都泛起绯红。她僵硬地转过头，撞进陆临川深邃的眼眸里——少年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上那颗痣格外惹眼，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艳感。他垂眸注视着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身上淡淡的檀木香裹挟着暖意萦绕在鼻尖，让她的心跳愈发失控、悸动不已。
　　“你……刚刚说……”沐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打断。
　　“药？啥药啊？”慕荷推门踏入教室，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靠得极近的陆临川和沐妍身上，径直走向他们，伸手就从陆临川手里抢过了药盒，“谁买的呀？”她低头看了眼药盒，又抬眸看向沐妍，眼神里满是好奇。
　　沐妍的脸颊还泛着未褪的绯红，被这么一问，更是窘迫得说不出话，只能飞快地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的梧桐树。
　　陆临川不动声色地从慕荷手里拿回药盒，转身走到自己的课桌前，随手放进书包里，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放自己的东西。他转头看向沐妍，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笑意，语气轻快：“好饿呀，要一起去吃饭吗？”
　　“你不是刚还说不饿吗？”旁边的森屿探出头来，一脸错愕地拆台。
　　陆临川挑眉，戏谑一笑地瞟了眼沐妍，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狡黠：“不吃……会长不高的。”
　　慕荷看看陆临川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又看看沐妍泛红的脸颊，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挽住沐妍的手腕：“小妍，那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我也饿了！”
　　沐妍被慕荷挽着，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到陆临川胸膛的温热触感，心跳依旧没平复，只能轻轻“嗯”了一声，跟着两人往教室外走，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暗自瞟向走在身侧的少年。
　　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杂着喧闹的交谈声弥漫在空气中。沐妍他们刚打好饭，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妍妍，这里！”
　　青玥正坐在靠窗的餐桌旁朝她扬声唤，沐妍立刻迈步走了过去，陆临川紧随其后，慕荷和森屿也跟着一同上前。
　　“妍妍，你刚才去哪儿啦？本来打算叫你一起过来打饭的。”青玥一边给她挪出位置，一边满心好奇地问道。
　　“我刚……”沐妍刚想解释，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
　　“她是和我一起的。”陆临川拉开椅子坐下，面不改色地直言，语气自然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餐桌上瞬间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怔了怔。青玥立刻露出了看热闹的吃瓜表情，眼睛在沐妍和陆临川之间来回打转。
　　“是、是恰巧碰到的。”沐妍耳尖发烫，连忙补充道，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筷子。
　　“哈哈哈……”森屿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尴尬，他看了眼沐妍泛红的脸，眼神里满是狡黠，“临川，我跟你说，今天上午你没来的时候，沐妍同学竟然说不认识你呢！”
　　沐妍猛地瞪了森屿一眼，又羞又窘。青玥见状，悄悄用脚踹了一下森屿的腿，示意他别再打趣。
　　“啊……是谁踹我？”森屿吃痛地叫了一声，揉着腿看向四周，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哦，是嘛？”陆临川抬眸，眸光落在沐妍身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她更加难为情，只能把头埋得更低，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
　　“那重新认识一下吧。”陆临川的声音温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沐妍同学，我叫陆临川，是你以后的同班同学。”
　　餐桌上的气氛又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好了好了，都别逗小妍了，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慕荷连忙打圆场，给沐妍夹了一筷子青菜。
　　沐妍感激地看了慕荷一眼，偷偷抬眼瞟了下对面的陆临川，却正好撞见他望过来的目光，吓得她立刻低下头，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给。”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陈泽漆端着一盒抹茶巧克力牛奶走过来，轻柔地放在沐妍手边。
　　沐妍眼睛一亮，脸上瞬间漾开惊喜的笑意，抬头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雀跃：“谢谢……泽漆同学。”
　　陆临川的目光倏地落在那盒印着抹茶绿纹路的牛奶上，又转向陈泽漆，眉峰微蹙，随即又看向沐妍，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像是有点不爽，又带着点探究。
　　慕荷瞥了眼陆临川冷下来的侧脸，又看了看笑得眉眼弯弯的沐妍，眼底悄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
　　“泽漆，你也太偏心了吧！”森屿立刻嚷嚷起来，故意板着脸，“只给沐妍带，都不给我们带？”
　　陈泽漆弯唇一笑，目光依旧落在沐妍身上，语气温润：“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
　　“好家伙，”森屿夸张地垮下脸，直接把脸埋进陆临川的胳膊上，声音闷闷的，“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你能不知道我们爱喝啥？”
　　“我天……你别蹭我衣服！”陆临川嫌弃地皱起眉，伸手想把他推开，衣服上已经沾了点森屿的饭粒。
　　这边闹着，那边沐妍和陈泽漆正低声聊着天，偶尔传来沐妍清脆的笑声。陆临川转头看过去，眼神沉沉的，像是要把人盯透，周身的气压都降了下来，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意，连旁边的森屿都察觉到了，悄悄抬起头，识趣地闭了嘴。
　　吃完饭后，几人结伴回了教室。下午的课程顺利结束，新生自我介绍也做得热闹非凡。放学铃声一响，男生们大多收拾好书包就匆匆回了家，教室里只剩下他们几个留下来值日。
　　“要不我帮你们吧，”陈泽漆走到教室中央，语气温柔依旧，“看天气预报说等会儿要下雨，早点打扫完回家比较安全。”
　　“好呀好呀！”青玥立刻开心地响应，手里还攥着扫把。
　　陈泽漆转头看向正在慢悠悠收拾书包的森屿，脸上的温柔瞬间换成一丝阴森的笑意：“是吧，森屿同学？”
　　“放心，等会儿会有人来接我，顺便带你回去。”他补充道。
　　“既然陈少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恭敬不如从命！”森屿立刻变了副笑脸，一把从青玥手里抢过扫把，干劲十足地扫了起来。
　　陆临川没说话，默默拿起另一把扫把，低着头清扫角落的纸屑。
　　“谢谢你啦，临川。”慕荷端着簸箕走过来，语气温柔。
　　“无妨。”陆临川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飘向正在整理课桌的沐妍。
　　忽然，森屿提着一桶水快步走来，脚下没注意，水桶晃了晃，水花眼看就要溅到沐妍身上。“小心！”陆临川眼疾手快，伸手就把沐妍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
　　他抬眼冷冷瞥了森屿一眼，森屿吓得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提着水桶走到另一边拖地去了。
　　“谢谢。”沐妍站稳身形，抬头看向陆临川，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衬衫纽扣。
　　陆临川的目光落在她被溅到几滴水渍的校服裤上，耳尖悄悄泛起微红，松开手后退半步：“回家后赶紧把鞋脱了，应该进了些水，小心着凉。”
　　“好……”沐妍脸颊发烫，连忙移开视线。
　　这时陈泽漆走了过来，自然地从沐妍手里拿过扫把：“我来扫吧，你去擦桌子就好。”沐妍点点头，拿起抹布转身走向讲台。
　　等几人把教室打扫干净，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变黑，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越来越密，织成一道灰蒙蒙的雨帘。雨声淅淅沥沥，夹杂着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在傍晚的空气里弥漫开湿漉漉的凉意。
　　几人站在教学楼门口等待，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形成一道道小小的水帘。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驾驶座上是穿着黑色制服的大叔，恭敬地开口：“小姐。”
　　“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慕荷转过身对青玥和沐妍说，“天这么黑又下着雨，单独走不安全。”
　　“好呀好呀！”女生们立刻围了上来，青玥兴奋地叫道：“哇，慕荷你果然是真千金！”她转头对沐妍挥挥手，“我先走啦，明天见！”
　　“小妍，你要一起吗？”慕荷看向还在犹豫的沐妍。
　　“我……我……”沐妍刚想说什么，两道车灯刺破雨幕，又有两辆车一前一后停了过来。
　　“坐我的车？”陆临川和陈泽漆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话音落下，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对方，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较量。
　　青玥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吃瓜表情，悄悄拉了拉慕荷的袖子。慕荷也看向那边，眼底情绪复杂。
　　雨声越来越急，“哗啦啦”地敲打着地面，溅起细密的水花。沐妍先看了眼陈泽漆，他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期待；随即她转头看向陆临川，少年站在雨帘旁，白色的衬衣被雨水打湿了一点边角，耳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微红，眼神却格外坚定，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执拗。
　　她的心跳莫名加速，脸颊泛起热意，心里像是有小鹿在乱撞——一边是温柔体贴、一直照顾她的陈泽漆，一边是重逢后处处护着她、偶尔会脸红的陆临川。雨水模糊了远处的灯光，也模糊了她的思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重逢不是偶然，是我蓄谋已久的惦念；靠近不是试探，是少年藏了多年的执念。陆临川多年的等待，终于等到属于他的小玫瑰。
　　小时候的“小玫瑰”是专属昵称，长大后的靠近是心之所向；跨越岁月的羁绊，终究是他和她的命中注定。
　　陆临川看沐妍时，眼底有化不开的温柔；沐妍念陆临川时，心头有藏不住的悸动；世间万般好，不及彼此眼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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