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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可最喜欢你这种不服输的小年轻了
终点线设在基地后山一处断崖边的空地上,风大,能把人一身的热汗吹得透凉。
虎擎苍就靠在那辆敞篷吉普的车门边,看着远处土路上陆续挣扎着挪近的人影。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过滤嘴被牙齿轻轻咬着,随着他审视的目光微微转动。
当顾驰野的身影终于冲破那片蒸腾扭曲的热浪,出现在最后一段陡坡上时,虎擎苍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这小子是跑回来的。
虽然脚步沉得像是拖着两座山,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在汗水和尘土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但他确实还在“跑”,而不是走,更不是爬。他的背脊甚至没有完全垮下去,依然带着一股绷紧的、不肯服软的劲头。
顾驰野冲过终点线划在地上的白灰印记时,身体晃了晃,最终没倒下,只是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汗水像雨一样砸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洇开又蒸发。
一片阴影罩了下来。
顾驰野喘着粗气抬起头,汗水模糊的视线里,是虎擎苍逆着光的魁梧轮廓。他拿下嘴里叼着的烟,在指间随意转了转,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哟呵,有点东西。”
然后他“呸”一声,把那只根本没点燃的烟吐到地上,抬起穿着厚重战术靴的脚,慢条斯理地碾了上去,用力一拧。
他这才缓步走到几乎脱力的顾驰野面前,站定。帽檐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具体的情绪,只能感觉到那目光沉甸甸的,像实物一样刮过顾驰野汗湿的脸、颤抖的手臂和还在拼命起伏的胸膛。
“还跑得动不?”
声音不高,混在崖口呼啸的风里,却清晰得像贴着耳朵砸下来。
顾驰野吞咽了一口带铁锈味的唾沫,榨干肺里最后一点空气,猛地直起腰。尽管这个动作让他眼前黑了一瞬,小腿肌肉痉挛似的抽痛,但他站住了,梗着脖子,嘶声吼道:
“报告!能!”
“真能?”虎擎苍笑了。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反而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近乎残忍的兴味。他微微倾身,拉近了一点距离,带着烟草和汗水混合气息的热量扑面而来,“我再让你立刻掉头,重跑一遍刚才那五公里,你也能?”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同样刚冲到终点、瘫倒在地的新队员,闻言都惊恐地看了过来。
顾驰野的呼吸彻底停滞了,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五脏六腑都在抗议,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理智告诉他这纯粹是折磨,是羞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他看着虎擎苍那双深不见底、等着他屈服的眼睛,胸膛里那股横冲直撞的邪火,又一次压倒了所有。
他下颌绷紧,几乎是从牙根深处,磨出了那个字:
“……能。”
虎擎苍脸上的笑容倏然放大。不是假笑,也不是冷笑,而是一种真正被取悦了、发现了有趣玩具似的畅快笑容。
他抬手,带着厚茧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顾驰野湿漉漉、发烫的脸颊。动作不算侮辱,却充满了绝对的掌控和审视的意味。
“行。”
他收回手,声音带着笑,清晰地传进顾驰野嗡嗡作响的耳朵里,也传进周围所有竖着耳朵的新兵耳中:
“小子,叔啊——”
“可就最喜欢你这种,浑身上下就嘴最硬、骨头最犟、不服输的小年轻了!”
风卷起沙砾,刮过悬崖。虎擎苍说完,转身,作战靴踩得地面砂石作响,只留下一个强悍而充满压迫感的背影。
顾驰野站在原地,脸上被拍过的地方还残留着粗粝的触感和温度。疲惫如山崩海啸般袭来,但他盯着那个背影,眼底却烧起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他知道,自己和这个“土匪教官”的梁子,这下是彻底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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