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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陈安宁前两天陪杜夏输完最后一次液,就一直在家里边工作边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她自从回京市后租了一个相对物美价廉的郊区房,但房东最近儿子结婚想把房子卖了,给了陈安宁一个月时间搬家。陈安宁这才有机会把一些陈年旧物拿出来放在光下晒一晒,扔一扔,搬一搬。她不是个念旧的人,但有些东西走到哪儿拿到哪儿,生怕丢了。比如说木质柜子里最底下那一层。里面安放着陈安宁高中时期做的交流本,上面不仅留着歪歪扭扭的瞌睡字,还有长期被阳光晒化褪色的痕迹。把她的回忆全部勾起来了。
交流本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和别人交流的本子,是她和自己的对话。陈安宁在高中同班同学眼中是一个内向冷漠的女生,成绩不怎么好,爱独来独往。在她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为了边缘人,或许是被动,也或许是她的主动。
那个时候,她可以一个人去打水和上厕所去食堂吃饭,但就几步路的距离好像会突然变的很远,肢体动作的不自然别扭还是出卖了她很无措的事实。
高中是高度依赖集体活动的三年,在这个期间,单打独斗的人在几千上万的人群中是很难找到的,而他们这些人被找到时也经常会有闲言碎语。这种感觉就像大家都站在舞台上,聚光灯可以调节大小,可以大光圈圈住很多人,也可以小光圈圈住最耀眼的人。那一直游离在光线外围的人呢,他们的舞台动线有时候不小心沾到了一点光,就会被台下一些眼尖的观众看到,观众有几个瞬间会思考这个人是谁,这个小小的讨论可能持续几秒钟或几分钟,也或许只会在脑子里短暂停留,也或许无人在意。但这种细碎而轻微的声音会给这几个“独立演员”内心带来极大的震动,即使他们表面毫不在意。
这就是陈安宁最大的感受,在打水路上仍会不自觉会捏紧水杯,眼神向下望着走路,想尽快走完这一程,去食堂吃饭也会尽量避开同班同学。
现在二十多岁的陈安宁回看十几岁的青春也觉得她很别扭,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仔细想了想。被周遭人批判的内向性格,被说不大方的那些话语,在那个时候仿佛是助燃剂,把她本就内向的性格加速变得更糟了,再加上怎么都上不去的成绩,好像没有一个优点是能让陈安宁抬起头的。这是她自己社交困难的原因吗?不知道,但一定是把她推向另一个极端的开始。
她的交流本每年都会有新的,从高三集训后文字占比少了不少,变成了速写本。翻着翻着,大学本子内页落出来好几张人体写生照。捡起一看,是林深。
大学的美术专业里会出现很多写生的课程,画静物,风景,人体。陈安宁还记得画人体的时候学校一直都只能招来年迈的爷爷奶奶们来当模特,年轻的模特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在某一天炎热的下午,陈安宁打开了空调,学着在学校老师们做的那样,把房间里所有窗帘都拉好,把手机放好。老师曾经说过这样做是为了尊重每一个愿意来当裸体模特的人,但陈安宁面对林深只是为了好玩。
“脱吧”
“脱到哪儿”
“全部”
林深看着陈安宁打趣的眼神,想着生平也是第一次为艺术献身了。虽说真的光天化日下还是有点害羞,但气势不能输,麻利脱下后双手举着手转了个身瞧着陈安宁说道:“要检查一下吗?”
陈安宁在林深脱衣服的时候已经感到呼吸不畅了,看着帅哥慢慢脱下每一件衣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在犯罪。偏偏他在脱的时候,时不时假装不经意地看一眼她,在脱最后一件的时候,陈安宁觉得房间每个角落都容不下她的眼睛,她仿佛置身在被水蒸气包围的异世界,手轻轻一碰就会被烫到,脸好像也被烫到发红了,面前的素描纸被丝丝雾气蒸得发软,手下的画笔好像滑滑地根本抓不住。
“那我现在摆什么姿势”
来自现实的声音把她惊了一下。拍拍脸,快回到现实世界吧,陈安宁。
“哀悼基督”
“你可以摆出哀悼基督那样的姿势吗”
“这样吗?”林深细细看了一下陈安宁递过来的照片。
“非常好!”
“那我开始了”
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强烈的阳光被窗帘过滤后显出柔和的特性,平均的铺在林深暖白的皮肤上,因为动作拉扯而能看出隐隐的肌肉肌理,其中藏着的阴影也胸腔随着呼吸起伏着,变化着,微微侧着的头,垂下的眼眸像是真的脆弱了一般,而短寸头又少了一份颓废感,难怪大家都说长发男是忧郁,寸头像痞子。尽管这样,陈安宁无法不被这一刻吸引,她偏爱人类脆弱破碎的美感,也热爱读美术史上求之不得,爱而不得的故事,以至于现在她画的每一笔都无比顺畅,仿佛打开天灵盖一样,她很喜欢顺畅到不需要关注阴影高光比例这些刻板美术的感觉。
“林深”
“我画完了”
林深如梦初醒般转过头,发现陈安宁已轻步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了。
“满意了?”他抬起很久垂下已久的手碰了碰她的脸,许久不说话的声音一开口就有些嘶哑低沉。
“应该吧”安宁呢喃了一句。
安静的房间里他们的呼吸慢慢缠在了一起,好像还有急促的呼吸声。林深刚说完话,陈安宁的嘴唇就贴了上来,慢慢的,像小猫一般轻轻舔舐着他的唇,悄悄含着他的舌尖小声吮吸着,几根发丝贴落在他皮肤上引发他的一阵反应。安宁嘴上和手上动作都不停,她不断磨着他的锁骨,她很喜欢这个地方,急了痛了动情了都会咬上锁骨。手指上的戒指带着凉意摸着他,永远不安分的渐渐向下抚摸,直到停在了腹部下。
林深一下抓住她的手道:“这么急吗?”
“但它很久了诶”
“……”
陈安宁回过神看着手上的画,笑了笑。不说其他事,至少在画中的那个下午都是很好的回忆。
“安宁,我把车停在小区楼下了”她刚拿起手机就接到陈仞的电话。
“好,那你直接上来吧”安宁回道
陈韧是之前上班同事介绍的朋友,她不排斥交朋友包括谈恋爱的配对。第一次见陈韧就觉得人如其名,是个好看的男生,不过身上气质确实正直老派,感觉是刻板印象中的警察角色。行动和语言上没有花言巧语,全是笨拙,是个很适合结婚一起生活的对象。这是陈安宁接触了一周多得出的感想,她认为还能再继续交流一下。陈韧也这样觉得,所以知道安宁要搬家的时候,立马说自己过来帮忙。
安宁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两人搬了两趟才搬完。坐上车的时候,陈安宁手都轻微颤抖,这些破玩意儿不大但个顶个地重。
“说了可以让我全部搬完的”
“没事,干站着我也不好意思”
“新家开荒了吗,需要一起收拾吗?”
“我叫了个保洁”
“是吗”陈安宁看着陈韧皱着眉艰难地问出问题,不禁笑出了声音。
“等我收拾完约顿饭吧,以感谢你的搬家帮助”
“没问题”
“你到时候提前告诉我什么时候吃饭”
聊着聊着就到了新家的地下车库,陈安宁下车正准备搬箱子时,看了眼后面停着的车,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也就一恍神的感觉。
“安宁,把那个小箱子帮我叠上来”陈韧在后备箱喊道。
“来了来了”
而后面几天的约饭中,陈安宁明白了那辆车的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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