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而立

　　凌晨的医院走廊，寂静如渊。

　　沈佳雨刚从检验室出来，疲惫地靠在墙边。她手里攥着陆研的毒理报告——检测结果显示，他体内含有微量的“氟乙酸”，一种常用于灭鼠药的剧毒物质，致死量极低，但若长期微量摄入，会引发心律失常、神经紊乱，最终导致猝死。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慢性处决。

　　陆研安排的人手已经拿到了晚宴当天的监控，画面中，周助在陆研的酒杯旁停留片刻，手指极快地在杯沿一抹，动作隐蔽得几乎难以察觉。随后，他低头整理领带，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那不是关切，是猎人看着猎物入网的笃定。

　　沈佳雨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回到病房时，陆研正望着窗外的月光，神情平静得近乎疏离。

　　“我查到了。”他轻声说，没有回头，“周助是我父亲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从三年前母亲去世后，他就来了。”

　　“你早知道他不可信？”

　　“我不信任何人。”他苦笑，“可我信他递来的咖啡，信他提醒我吃药，信他在我失眠时说‘少爷，该休息了’……我甚至把他当兄弟。”

　　沈佳雨心头一紧。她终于明白，最深的刀，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

　　“因为陆志给了他母亲五百万，还承诺送他妹妹去国外读书。”陆研转过头，眼神里有痛，但更多的是清醒，“而我，给了他什么？一份工资，几句‘辛苦了’？在陆家，忠诚从来不是用情义衡量的，是用价格。”

　　陆氏集团由白手起家的陆振国创立，凭借地产与金融双轮驱动，迅速崛起为千亿级商业帝国。陆家继承人陆研为原配苏芷兰所生，但陆老爷子振国偏爱的确是长子陆志，陆志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更因原配过世后才将陆志与其母林氏接进门。而自从陆志正式进入陆氏集团开始，陆研的继承权之位没坐稳就开始岌岌可危……

　　沈佳雨沉默片刻，将报告放在他手中：“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忍气吞声，等他们一点点把你磨死；或者，掀桌子。”

　　陆研看着她，忽然笑了：“你一个医生，怎么比我还狠？”

　　“因为我见多了被病痛折磨的人。”她目光坚定，“但最让我难受的，是那些明明能活，却因为有人想他死，而不得不死的人。”

　　两人对视，空气中涌动着一种微妙的暖意，像寒夜中突然燃起的微光。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周助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保温桶，笑容温和：“少爷，我熬了您最爱喝的参汤，补补身子。”

　　他目光扫过沈佳雨，笑意不减：“沈医生也在？真是辛苦您了。”

　　沈佳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而陆研，缓缓抬起眼，声音平静得可怕：“周助，我母亲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吧？”

　　周助的笑容僵了一瞬，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但沈佳雨看到了。

　　那一瞬的慌乱，像刀锋划过冰面，留下不可磨灭的裂痕。

　　“少爷……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放下保温桶，语气依旧恭敬。

　　“听不懂？”陆研冷笑，“那我再问你——我那天的心律失常，不是第一次了吧，我是说，是不是你每天在我药里加的‘氟乙酸’？剂量精准，不会立即致命，但足够在某日突然发作，像那天那样，心梗而死”。

　　周助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后退半步，声音发紧：“少爷，您……您是不是误会了？我怎么可能……”

　　“你可能。”陆研缓缓坐直身体，“我已经拿到了监控录像，和你与陆志的转账记录。”

　　空气凝固。

　　周助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戳穿的假像。

　　沈佳雨看着他，忽然轻声说：“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陆研真的把你当人看。而你，只把自己当工具。”

　　周助的肩膀微微颤抖，终于，他低下了头，声音沙哑：“……我妹妹得了尿毒症，等钱换肾。陆大少说，只要我配合，她就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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